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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是我的软肋
待了三日,霁寒霄终究是忍不住了。
夜里,他轻轻地为乐悦吟掖好被角,看着那张熟睡的脸,上手想要触摸。然而,伸出的手下一秒停滞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犹豫再三,他脸上浮现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指尖蜷缩,依依不舍地选择转身离开。
悦吟他已经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一旦有人对她不利,妄图加害她,那么他们就会出手。
解除凶剑封印刻不容缓,他已经耽误得太久。拖得越久,总感觉会生出变故。
封印之地,凶险万分,并非常人能随意来去。经过几天的观察,霁寒霄发现了一个缺口,南位封印似乎比其他方位更弱一点。
这是上天在助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冥冥之中,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油然而生。
报仇之事,事关重大,他的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不能再次成为别人肆意摆布的棋子。
霁寒霄站在胡坯山南侧,双唇紧抿,眸光被垂下的睫毛遮住了大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是藏着无边无际的思绪,轻得如同柳絮,一吹就散,又重得似千斤石,移不动。
猛地,他抬眼,侧身仰头望去。挺拔的身姿在微凉夜风的勾勒下愈发清峻,衣袂被风轻轻掀起,脊背却如寒松般□□。
枯枝随风而动,发出稀碎的声响,像年迈的老人,骨节不灵活,身体到达极限,骨头一捏就碎。渐渐地,风来得更急,吹起他的衣襟发丝,那颗被禁锢、剥削、遭受不公的心更加坚定。
他仰起下巴,挑衅般抛出一个眼神,脚步后退,旋即轻盈转身,踏着贫瘠的土地,朝着山顶走去。
霁寒霄前脚刚走,后脚鬼咎就带着一行人赶来了。
看着荒芜凄凉的胡坯山,鬼咎不禁皱起眉头,忍不住道:“樱司,你莫不是在诓我?这种地方,千百年来无人敢踏足,你跟我说霁寒霄他要解除凶剑封印?”
樱司一脸淡定:“主上你说错了吧,你以前不是来过吗?”
鬼咎侧脸看向樱司,犀利的目光似乎在告诫樱司,让她不要乱说话:“本君不过就是来扔点垃圾而已,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圣女是打算去告发本君?”
樱司:“属下不敢呢。”
鬼咎:“本君不管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但是本君希望你能够安分守己,做好分内之事。”
“那是自然。”
樱司可不是傻子,鬼咎这是在暗戳戳地警告她,不要将这些话散播到旁人耳中。
即使她不惜命,但为了活得不痛苦,有些话她还是得听鬼咎的。
鬼咎从下而上扫视巍峨高耸的胡坯山,问:“你是从何得知霁寒霄是从南面上去的?”
樱司玉指轻扬,擦过唇角,一副勾人撩魂之姿:“主上何必在意呢?只要能把他杀了,解了你的心头之恨,不就好了吗?”
鬼咎:“既然如此,不如圣女上去给本君把那畜牲擒下来?”
“嗯?”樱司鼻里吐出一口冷气,晃动身姿,缠在鬼咎左右,“主上,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无能为力。”
闻言,鬼咎刚要动怒,樱司接着又道:“上次在人界,我就是被他所伤。再者,你把他心都给捏碎了,他依然还能活,主上觉得他现在的实力是我所能敌得过的吗?”
鬼咎听了,觉得在理。可是,既然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缇书之死,是鬼咎心里的痛。
之前,鬼咎以为是巧合,霁寒霄早就已经魂飞魄散,死无全尸,世间有长相相同的人亦是偶然。他认为,那就是个和霁寒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罢了!不曾想,还真的是恶鬼讨债来了!
鬼咎是真的后悔!如果那天在祭礼台,他将霁寒霄彻底斩杀,囚禁其身,兴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鬼咎的手越握越紧,巴不得现在就冲上胡坯山,把霁寒霄打下来,拿去祭拜缇书。
樱司:“胡坯山是禁地,一旦有活人踏入,天庭便会知晓。”她转动眼珠,意味深长地看着鬼咎,“主上,咱们现在还不能明着和天界对着来呢。”
鬼咎脸色骤变:“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她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自然是等着。”
“等什么?”
樱司:“等那个可以让霁寒霄主动伏诛的人。”
鬼咎若有所思:“你说的难道是……”
“没错,就是那个人。”
****
“放开我,大坏蛋,我要找阿霁!”
“放开我啊坏蛋!”
“该死的丑八怪,不要碰我!”
“知道我师父是谁嘛就敢这样对我!”
“再不放开我,我让阿霁打死你们!”
“坏蛋,蠢猪!”
“……”
听着叽叽喳喳骂个不停的声音,鬼咎嫌弃地皱眉:“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悦吟上神?”他曾经见过悦吟,貌似虽与眼前人无异,可行为举止却是差了许多。
樱司上前,拍开那些个抓住悦吟手臂的人:“你们如此暴躁,吓坏她可如何是好?”待到无人触碰悦吟,樱司才回鬼咎的话:“没错,她就是悦吟上神。”
鬼咎眉毛皱得更严重了,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指着悦吟道:“这分明就是个傻子!”和那天他在祭礼台见到的人根本不是一回事!“她全身上下连一点灵力都没有,你跟我说她是悦吟上神?”鬼咎差点气笑了,“樱司,是不是本君平时太纵容你了?所以你才这样敷衍本君!”
樱司:“我从来不骗主上,主上若是不相信,你大可以带着她上山去找霁寒霄,看看他到底在不在乎她的生死。”
鬼咎:“我发现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且不说她身上没有灵力,你且探探她身上有神息吗!”
樱司颔首浅笑,浓浓的睫毛盖住整个瞳孔:“倘若我说有人封住了她的神魂呢。”
“什么?”鬼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人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居然能够封印神的神魂!”
樱司抬眼,道:“主上不必追究到底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她就是霁寒宵最在意的人。”
鬼咎沉默几秒,随后哈哈大笑,命令人架着悦吟,“那么,劳烦圣女带着这个贱人,前往山中把那个畜牲给我引诱回来。”
樱司:“不,你应该跟着我一起上去。”
“一起上去?”鬼咎愣住了。不是,他不想跟着一同前往,而是天界那群人盯得太紧,现在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他害怕前往禁地的事情被天界知道,狼子野心暴露在三界各族眼底,届时对后续要进行的一切非常的不利。
“主上怎么又忘了?”
“忘了什么?”鬼咎疑惑道。
樱司笑道:“你忘记三百年前那个引起神魔之战的罪人了吗?他死灰复燃,贼心不死,竟然妄图再次带来灾难,荼毒三界生灵,你只不过是为了阻止他,不得不踏入这禁地而已。”
“到那时候谁敢说你的不是?你可是救了三界众生的大英雄,三界之人,谁都得恭恭敬敬地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你说,我说的对吗?”
鬼咎咧着嘴,大手一挥,直指山峰,豪言道:“你们同我一起,上山去捉拿意图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罪人,为三界众生除去这个祸害!”
“是!”
悦吟脸色大惊,害怕地大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我不允许你们利用我来对付阿霁!”
“放开我!”
樱司笑嘻嘻地靠近悦吟,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用玩味的语气在她耳边轻轻道:“悦吟上神,想不到有朝一日你居然会落在我的手里。”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悦吟气呼呼地作势要咬樱司,凶巴巴地瞪着她:“讨厌鬼,你怎么一直阴魂不散?我不允许你用我来对付阿霁!”
“你走开,不要碰我!”
樱司挑眉,故意用掌心拍悦吟白净的脸蛋:“悦吟小上神,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不好好听话,可是要被我打的哦。”
悦吟撇嘴,直直地撞上樱司,试图给樱司撞飞。一番折腾下来,不光没撞到樱司,还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樱司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忍不住打趣她:“悦吟啊,你就乖乖的,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神魂被封,你的力量也使不出来,你现在打不过我的。”
悦吟还想反抗,却被樱司放出的黑蛇蛇尾缠住腰,“上神好好听话,我肯定是不会伤害你的。”
鬼咎懒得看,吆喝着其他人往山上走去。
天际破晓,晨光微显,一行鸟雀尖叫着,展翅徘徊,似在寻机觅食,又似在窥探山中人。
旭日初光,一只白皙、骨节分明、沾有红色液体的手握着剑柄,凝聚灵力,蓄力一挥,在一阵余波中,将一层厚厚的屏障击破。
少年身形如松,脸上平静如水,眼神中却有着一股狠劲。朝辉浅浅地撒在他的脸颊,漆黑的瞳孔骤然亮了几分,映着稀碎的光,盛着朝晖里凉凉的露水。
眼看着离封印中心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
凶剑出世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天下心怀鬼胎之人多的是,为了一点点的私欲,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包括他自己,若不是为了报复那些人,给无辜惨死的人和他一个公道,他也不会踏入此地。
他亦是个自私的人。
只盼最后他能顺心顺意,彻底了了那一场下了三万年的大雪,再将凶剑封回此处。
正当他要抬腿,往更里边走的时候,一个声音陡然出现在他的耳际:“霁寒霄,你这个畜牲果然还没死啊!”
闻言,他嘴角抽动,身形晃了一下。
鬼咎怒道:“你这个丧家之犬,早知道三万年前我就不应该把你碎尸万段!我应该将你封印在暗渊,令你世世不得善终!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你这灾星是怎么敢杀本君的弟弟的!怎么?我杀了你那低贱的母亲和妹妹,所以你也要杀我魔界尊贵的苍珺王吗!”
“闭嘴!”霁寒霄转身挥剑,一道强大的灵力如惊涛骇浪般袭向鬼咎等一行人。鬼咎等人躲闪不及,一声声被击退数米。修为稍低的,要么飞了出去,要么像被打翻的癞蛤蟆,四脚朝天。
鬼咎化刀插在地上,身上灵力迸发出,方才抵住霁寒霄的一击,不像其他人一样摔得太丑。
霁寒霄:“既然你来了,我就同你好好算账,也省得我还要进去取剑!”
樱司:“你要是不在意她的死活,你尽可以大打出手。”话音刚落,樱司抓着悦吟的手臂,慢悠悠地走到鬼咎的身边。
“师尊?”霁寒霄慌了。
他不是让人暗中保护她了吗,她怎么落到鬼咎手里了?
他派出的人,都被鬼咎带人杀了吗?
不对,他们的实力还没弱到可以被鬼咎等人打败的地步!
此刻,霁寒霄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悦吟对着霁寒霄道:“阿霁,你快走,他们要杀你,你快点走啊!”
见状,鬼咎得意地笑了。他慢条斯理地起身,嘲弄般地扔给霁寒霄一个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一辈子都得被我踩在脚底下”。
霁寒霄咬牙:“你们要干什么?此事不关她的事,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
“啧啧啧~”鬼咎砸舌,不屑地把脚边的石子踢起,砸向霁寒霄的膝盖。可惜,这点痛对霁寒霄来说算不了什么。
鬼咎不过就是想再次看见霁寒霄匍匐在他面前的样子。
见霁寒霄跟个木头般的没感觉,鬼咎气上心头,一巴掌甩在悦吟的脸蛋上。
樱司不可置信地看着鬼咎,问:“主上,你这是干什么?”她原本就没打算动悦吟一根毫毛。
霁寒霄气得全身发抖:“你不准动她!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你不觉得自己这样非君子所为吗!”
“君子?”鬼咎笑了,“你不是很清楚本君的品性吗,何以认为本君是君子?哈哈哈!”他无耻的又试图对悦吟动手。
“主上!”樱司叫停他,“你不能动她!”
鬼咎皱眉,不满道:“怎么?你也想跟本君作对?”
樱司:“主上别忘了,她是我抓到的。”
“……”
鬼咎把矛头指向霁寒霄:“霁寒霄,你不是想救她吗?本君给你个机会,你若是自断筋脉,像狗一样从本君□□爬过,乞求本君留你全尸。本君心情好了,兴许会饶了她。”
悦吟抬脚一脚踢在鬼咎的屁股上,道:“阿霁,你别听他的,快跑!你不能死,不能死!”
“我要你活着!”
“你不能死!”
“你死了我会难过的!”
“你死了……我会难过!”
悦吟的话掷地有声,似钟声,一遍又一遍地敲响,告诉他,有人在乎他,为他的生死感到难受。
霁寒霄望向悦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师尊,我若跑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鬼咎说的不错,霁寒霄很清楚他的为人,他不是君子,是小人,小人能做出来的事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师尊,我会救你的。”
下一秒,霁寒霄毫不犹豫地用剑割断自己的左手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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