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是白月光

　　第51章
　　吕掌柜万般无奈，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可恨那些人打着二东家的名号，将自己耍得团团转。
　　“东家，我这就去办！”

　　折返至包厢门口，吕掌柜示意店小二推开房门，里头的谈论声顿时熄火。

　　钱同至先发制人道：“掌柜，怎么一声不响就推门进来了，惊扰了我们，今日不得表示一下，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吕掌柜冷笑，丝毫不怕对面的耀武扬威，“要不怎么说还是你们几个脸大呢，大女郎在哪，我们东家要见她。”
　　趁众人面面相觑，门口又进来几个拿个长枪短炮的小厮，“甲字号包厢可是招待皇亲贵胄，楼家亲友的一等一包厢，今日要么将大女郎唤来，要么就赶紧给我出去！”

　　钱盈光猛拍桌子，“掌柜你这是想赶人吗？”

　　“哼，不然呢，我也是听你们说今晚大女郎会来才给的面子，不然甲字号包厢也是一百五十文就能进来的？真往自己脸上贴金，还妄想比肩皇亲国戚，庆王殿下是何许人也，胆敢不放在眼里，滚滚滚！”
　　吕掌柜掖着手，吩咐小二将他们撵出去，去到该去的地方。

　　一行人在众目睽睽下被赶到了丁字尾号包间，里面陈设跟待遇跟前面的都不是一个档次。

　　赵允秀惊诧，“咱们好歹也是出了一百五十文，你就让我们来这样的地方？”

　　“你也说了，是一百五十文，包厢号往前一名都需多加一百文，轮到你们正好在这间，若不满意，也可以加钱往前头去，真是不要脸，打着二东家的名号来我南宁楼骗吃骗喝，我管你们是谁，哪家这家的，不服气交钱换位置。”

　　赵允秀乖乖闭嘴，若谈钱，她现在一分都没了。钱同至整日想着拿钱出去与人打交道，好在日后任命上沾点光，一来二去，她攒起来的银子，都被霍霍光了。

　　现在怎么可能有钱，换做从前，她早拍在这狗眼看人的掌柜脸上。

　　老夫人仍存希望，“即便人没来，可我们确实是钱明光的本家，楼家私藏她多年，我们钱家没追究已事仁慈，今日倒成我们过错了。”

　　这件事他们跟在东家手底下做事的人都清楚，是楼家不打算要二东家，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后面也是钱家沈大娘子强行要认祖归宗，二东家才回去，不然放着好好的安稳富贵日子不过，去跟高门大户里的人勾心斗角。
　　现在竟成楼家不是了。

　　吕掌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甚至懒得再多费口舌，“楼家帮你们钱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一句认祖归宗就完事，接回去也不见得好生对待，谈起钱了，恨不得榨干身上全部价值，高门大户出了这种人渣，真是家门不幸，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钱明光在门口观察里面的情况，以防里面闹起来情况失控，她好随时进去，听到最后是自己多想了。
　　钱家不敢闹，今日来男宁楼吃饭的人众多，闹起来老夫人丢不起这人。

　　晚上还能放河灯，钱明光留祝余在店里休息，她带着一篮子的河灯去到南宁河畔，看戏班表演。
　　口中的火焰喷吐而出，火光烈烈，赢得围观叫好声，舞狮的锣鼓震天响，孩童嬉笑追逐滚灯，好不热闹。

　　挤过热闹的人群，前头宽阔的场地上星光迸射，火树银花，璀璨的星火在柳树头上一茬接着一茬的盛开，照亮万千人间。

　　视线穿过中场，她一眼瞧见了对面隔着灯火的谢寻，他并没注意到自己，手中提着红色食盒，驻足在杂技团前，仰望上空，目不转睛地看着表演，神色虔诚，似在许愿。

　　谢寻长相普通，并不如徐照行英俊，可此时身上却有股给人熟悉的正直感。

　　铁花再次迸发，她和池在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见他偏头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谢寻探究地视线正好抓到躲闪的光。

　　鱼儿挤出浪潮，尾巴果不其然跟来了。
　　“谢司主今日也想跟我谈公务？”

　　“楼东家咱们谈谈？”

　　谢寻手里的食盒已经不见了，池在并未跟着，眼下只有他们两人。
　　她往南宁河畔走去，“谢司主要谈什么？今日是中元节，谢司主有想祭典的人吗？”

　　南宁河的中央，有精致的画舫载着歌女舞姬款款而来，在璀璨的天河划开一道痕迹。

　　对方没说话，钱明光转头想从他脸上窥探究竟，谁知亦是高手，他很快便收敛了神色，“没有，爹娘尚在人间，我有功名，官职加身，何须寄托。”

　　迈下台阶，钱明光从篮子里取出河灯放到河里，让它顺着水流往下，融入无数盏河灯中，汇聚成里面的星星点点。

　　“那真是恭喜你。”

　　“楼东家，我知迎夏节对南州百姓意义重大，过去是我不对，还望海涵。”
　　谢寻说得诚恳，拱手九十度作揖。

　　月光如华，画舫载着喧闹的琵琶远去，又剩下他们二人，世界再次重归于平静，她好笑开口，“谢司主说得好生奇怪，你忙得很何来过错？”

　　“过户一事，是我意气用事了，个人情绪在其中，楼东家实属无妄之灾，实在对不住！”他说完再次九十度拱手。

　　钱明光要的就是他低头认错，主动来求她，今日目的达成，她并非得寸进尺之人，跟商行司横竖还要相见，便也松了口，“谢司主说笑了，我这两日也实在有些忙，忙得忘记吩咐迎夏节的事，这不闹出了误会，谢司主何时得空，随风楼过户一事还需尽快，好赶上廿二的迎夏节。”

　　谢寻站直身子，松了口气，头次笑起来，“明日就得空，我在商行司等你。”

　　笑容看得钱明光有些恍惚，想起十五岁遇到的马上少年，“谢司主今年多大？”

　　“已弱冠之年。”

　　比她还大上两岁，那名少年跟她同岁，“年纪对不上……”
　　可今日谢寻给她的感觉过于熟悉，“谢司主可曾去过凤州？”

　　谢寻摇头，“从未，我在长安长大，头次出门，还是南州。”

　　钱明光心中稍有失落，“那谢司主可认识凤州的朋友？”

　　“不认识。”
　　谢寻纳闷，“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他离开得很匆忙，头也不回，路上还绊了一下，好像在躲狼豺虎豹。

　　不过好在事情总算得到了解决。
　　刚回到家，卸下易容，她还在和祝余分享着胜利的喜悦，陈阿婆敲门进来，面色不太好。

　　“女郎，沈大娘子在你离开之后来过一趟。”她手上还提着个盒子，“徐郎君托人送来的。”

　　食盒里是几道家常小炒，色香俱全，相信味道也不差，钱明光招呼她们一块坐下吃饭。
　　祝余推辞，“女郎，我就不用了，我在南宁楼吃过了。”

　　陈阿婆也点头说自己吃过了，钱明光便自己吃起来，小炒的火候把控得很到位，一入口便是烟火气，咸淡刚好是她喜欢的，辣度也合适。
　　“改日问问徐照行，出自何人之手，挖来随风楼。”

　　“女郎，大娘子那边……”

　　“吃完再去，今晚爹娘没跟钱家旁人一块去南宁楼，倒是让我意外，不过也好，他们若去了，我心中还有些膈应。”

　　她饭还没吃完，钱家的其他人却回来了。
　　动静不小，惹得周遭犬吠不断。
　　看样子他们最后也没能在南宁楼吃个尽兴。

　　到了后面才知道，一百五十文按照南宁楼的价格，也只能是五个菜的量，钱家去了这么多人，五个人根本不够吃，没想到钱同至却闹起来，说南州谁谁与他认识，要看个面子，吕掌柜直接找人他们轰出去，并明令禁止日后不接待这几人，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钱明光虽为东家，只在大方向约束管理，以及重大事项上做出决策，剩下的日常经营，主要靠各位掌柜负责，所以只是等到再次见到吕掌柜听店中小二闲暇时才知晓。

　　现在奈何不得，现在宁愿躲着。
　　“阿婆，把院门锁好，他们今晚在南宁楼受了气，我可不想他们把战火转移到我身上，日日闹人，又甩不掉还得留着，着实烦人。”她叹气，“顺便让薛定翻墙出去，去找我娘亲，说我今晚身体不适不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钱明光带着祝余易容后离开了。
　　去到商行司时，里面洒扫的伙计还在打着哈欠扫地，池在立院子中活动筋骨，睡眼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李承绪拿着一本手，一边看一边也在跟着活动。
　　她和谢寻前后脚一块到的。

　　今日的过户事宜很快，没多问什么，谢寻确认文书俱全，且没问题后便也同意盖章，并重新写了份新的地契房契给她，证明现在随风楼为楼家所有。

　　“谢司主，名字写钱明光。”
　　钱明光喊住要下笔的人，“随风楼是我送给阿妹的，日后随风楼的东家也是她。”

　　谢寻怔了怔，“钱家的那位？”

　　“是，写吧，名字写她。”

　　谢寻落笔动作很快，生怕她反悔。
　　——万华街六十六号，归于钱明光名下。

　　出了商行司，通知商铺报名的消息传出，空落落许久的商行司才重新热闹起来。
　　来的都是南州有头有脸的东家掌柜，目的就是为了迎夏节报名。

　　三天前还在担忧的街道铺子，时至今日才真正满了起来。
　　随风楼选定良辰吉日，揭下红布，尘封许久的三个烫金大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风花客。

　　当天刚开业，飘香四里，因价格实惠，当天生意爆满。
　　后厨前台忙得不可开交。

　　一切尘埃落定时，个个翘首以盼，等着廿二那天迎夏节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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