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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斗
第51章
墨惜言敲了敲门，无人回应，拧开把手走进去。
大床上，红丝绸被鼓起一个小山包，墨惜言坐到床边，“程逸酒？”
她推了下程逸酒的背。
【很有推背感。】
墨惜言轻笑出声，“起来吃饭。”
程逸酒裹着被子蠕动，“不想吃。”
墨惜言：“你生气了吗？”
程逸酒：“……”
【我没力气生气。】
【让我一个人呆会儿不行吗？】
墨惜言侧在程逸酒身边：“你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没有问题。”
【有问题我也不想解决。】
墨惜言被噎住，扳着程逸酒的肩膀试图把她扳过来，出乎意料地顺利，程逸酒翻身仰躺，露出一双冷漠的眼。
墨惜言觉得她的眼睛不应该是这样的神情，仿佛打定主意要把她拒之门外。
她不觉柔了声音，哄她：“程逸酒，不要不说话，只有沟通才能解决问题。”
程逸酒：“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你已经认定自己是对的，我何必去改变你的想法。”
墨惜言：“但你会为施延锋他们说话，为什么你不能捍卫自己的观点？”
程逸酒张口：“因为……”
她停下来，眼眸垂下遮掩难忍的苦涩，【因为他们值得，而我不认为自己值得，承认这种事让我心脏痛得要裂开了。】
“程逸酒……”
墨惜言眉间因心疼微蹙，靠近姑娘黯淡的脸颊，试图吻她。
程逸酒偏过头，女人的吻落在她的脸边。墨惜言挑起眉，追着程逸酒的嘴唇而去，程逸酒展现出惊人的躲闪技巧，脖子一缩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墨惜言扯开床被，一手掐住程逸酒的下巴。
她现在的感觉十分奇妙，她心中除了对程逸酒的怜惜外，还隐隐透着捕食者的兴奋。程逸酒对她有感觉，情绪会因她产生剧烈波动，失去自己会奋不顾身前来寻找，足见她在程逸酒心中的地位。
在客观世界掌握权力固然令人兴奋；而掌控一个人的内心，让她对自己患得患失更加令人激动！
只需要一些言行的引导，她也许能精神控制程逸酒，这种行为不仅不道德，更将把她们的关系推向病态的深渊。
墨惜言不禁尝试，“你有能力帮到临山镇的镇民，是因为有我在你身边。”
程逸酒盯着她，一言不发。
墨惜言：“因为我，你可以翘班在家玩游戏，拥有独属于你的游戏房。我只是希望你能暂时放下游戏，配合工作，这对你来说这么难接受吗？”
程逸酒抖了一下，脸上扬起惊愕的笑容，“天啊，墨惜言，你居然真的想要PUA我。”
墨惜言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格外爱怜抚上她的脸颊，目光渐渐沉迷。
“我知道你会察觉，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尝试。你这么聪明，比墨惜言更能看穿她自己。”
她接着说，“程逸酒，在你眼里，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程逸酒推开墨惜言，坐起身子，无言地下床。
她再次抗拒交谈。
墨惜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倒在床上。程逸酒突然愤怒，翻身将墨惜言压在身下，她抓紧丝绸睡衣衣领，将墨惜言攥得半抬上身，下巴微扬仰视她，灯光在她深邃的五官上投下阴影。
“不要逼我，说出来的话不会好听。”
面对龇出獠牙的程逸酒，墨惜言心跳怦然加速，“我想听你说。”
【呵呵……】
程逸酒心底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从牙缝间挤出声音，“墨惜言，你对权势的欲.望无人能出其右。长期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富商家庭中，你始终感到不公带来的匮乏。匮乏让你有很深刻的不安全感，只有把所有资源都握在手里才能让你脆弱的内心有片刻的安宁。即使偶尔良心不安，也会被匮乏感压过，所有外在的宽容都是另一种形式的独断，因为你的最终目的是笼络人心。”
“你之所以会对我念念不忘，是因为你看出我具备忠诚的品质。你发现我缺少自信，从未受过家人的关爱，所以你有自信趁虚而入，利用我的脆弱控制我。但又因为我拥有些智慧，让你无法像征服别人那样轻易征服我，这激起了你的挑战欲。”
程逸酒咬牙切齿，“穿着干净的西装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深植的傲慢，掩盖不了野兽一般的好战欲.望，你去精神科检查绝对是一身毛病。一旦你发现我被你迷惑、被你打败，你立刻就会失去对我的兴趣，至于我会落得什么下场你根本就不关心！”
她看穿了墨惜言所有的伪装。
墨惜言心里叫嚣着从程逸酒身边逃走，或者将面前人击溃，她却因恐惧而兴奋到发抖。
“你懂我，”墨惜言握上程逸酒的手，被衣领勒得呼吸有些困难，“程逸酒，你是第一个。”
“啊，墨董，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程逸酒讥讽地笑，“我在向下兼容，因为你不懂我。”
“所以我才让你和我交流。”
墨惜言艰难撑起身子，“你是我唯一想要去理解的人，我想要你。”
“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墨惜言，没必要在没有前景的资产上投入过多沉没成本。”
墨惜言抱住她，程逸酒发现她此刻离得如此之近，看见那漆黑瞳孔里燃烧的战意，她想抽身离开，墨惜言趁机去亲吻她的耳垂，引来程逸酒的奋力反抗，她扭动身子用脑袋顶住墨惜言的锁骨，狡黠得堪比求生的浣熊，手臂一扭从墨惜言怀中挣脱了。
得益于利用系统将体质增强，程逸酒将墨惜言反压在身下，墨惜言屈膝顶住她的腹部，渐渐下移到不可描述的地方，她慌忙朝旁边闪开，墨惜言立刻如响尾蛇般攀身缠上去，手覆上她纤细的脖颈，程逸酒像头狼一样在墨惜言的背上留下抓痕。
她们仿佛正在殊死搏斗，然而进攻却格外不可捉摸，充满似是而非的试探和闪躲。
墨惜言凌乱的头发和衣襟显得格外斯文败类，程逸酒看着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句笑声在墨惜言耳里动听得快要惊飞鸽群，标志着她们的关系从敌人转变为同谋，争斗演变成打闹，攻击软化为爱.抚。
程逸酒一边笑着一边涌出了眼泪，墨惜言亲吻她的泪水，尝到了咸涩。
【好可恶的女人，我却感觉自己很爱你。】
墨惜言身形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中涌上的酸涩浇灭了所有侵略性的火焰。程逸酒环抱上墨惜言的脖颈，眼神波光闪烁，呼吸微喘，无声邀请中带着几分绝望。
墨惜言声音哽咽了，“对不起。”
程逸酒不知道她为何道歉，墨惜言动作轻柔地吻上她的唇.瓣，像是害怕失去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
……
黑衣人敲响房门，墨惜言打开卧室门，衣衫凌乱，黑衣人目不斜视地报告：“墨董，晚饭送上来了。”
“好。”
他报告完就赶紧跑路，一路捂着胸口。
墨惜言回到卧室，程逸酒坐在床边看着她，她伸出手。
程逸酒的手搭上去，墨惜言将她从床上拉起来，目光黏在程逸酒嬉闹一番后透着潮.红的脸颊，魂魄都丢在了她的身上。
程逸酒对她弯了眼眸。
墨惜言恍惚地牵着她朝后退。
【墨惜言，你身后是墙壁。】
墨惜言反应慢了半拍，后背直直撞到墙上，她回过神，程逸酒正揶揄看着她，坏笑透着股狡黠劲儿。
她只觉得喜欢，“你这样子很可爱。”
程逸酒顿时收了笑容，“无语。”
墨惜言：“你因为我说你‘可爱’而生气的样子，变得更可爱了。”
程逸酒嫌弃：“神金。”
墨惜言也不生气，牵着她走到餐厅，餐桌是个大方桌，两人默契地挨着坐下。
面前摆着两素一荤一汤，程逸酒刚伸手去拿碗，墨惜言就忙把碗抢在手中，“你坐下。”
程逸酒：？
墨惜言先给她盛了一碗汤，“先暖暖胃，这是黑洲鸡骨汤，以浓郁丰富的口感而闻名，用新鲜的鸡骨、蔬菜和香料慢炖四小时，不论是味道还是营养价值都是上佳。”
程逸酒：“……哦。”
她小口嘬汤，墨惜言又拿起不锈钢夹将爽口时蔬和极地三文鱼夹进餐盘，摆在程逸酒面前。
【？】
程逸酒诡异的眼神看向墨惜言：“你吃你的。”
墨惜言温柔开口：“嗯，你很关心我。”
程逸酒：“……你可以正常一点吗？”
墨惜言没觉得自己不正常，她打开手机给苏梦阳发消息。
[墨惜言：我感觉自己的述情障碍被治好了。]
[苏梦阳：和程逸酒在一起了吗？]
[墨惜言：？？？]
[墨惜言：你怎么知道！？]
[苏梦阳：你有没有亲口告诉程逸酒你爱她？]
墨惜言愣住，将字打到输入框里，苏梦阳看着画面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一分钟后还没来消息。
[苏梦阳：没说是吧]
[墨惜言：程逸酒也没亲口对我说]
[苏梦阳：那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
[墨惜言：感觉！]
“墨惜言，吃饭不要玩手机。”程逸酒突然说。
墨惜言从手机中抬眼，张口就要为自己辩护，看着程逸酒的眼睛却一句话说不出口。
【笑死，被自己当年扔的回旋镖打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她居然意识到了……】
墨惜言无奈放下手机，“此一时彼一时，你要用动态的、发展的观点看待事物。”
程逸酒：“我懂你意思，你玩手机就有正当理由，我玩手机就是大逆不道。”
墨惜言叹气，“吃饭，我现在不想吵架。”
“我也没想吵，我就是吐槽一下。”
“你是积怨已久。”
“哈？”程逸酒好笑看过去，“我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呆在怨恨的人身边。”
墨惜言挑眉，“那你喜欢我吗？”
“喜……”程逸酒差点咬到舌头，紧急刹车，“那你喜欢我吗？”
墨惜言深沉地点点头，“嗯。”
“嗯是什么意思？”
墨惜言：“……你明明知道。”
程逸酒：“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嗯’可以代表同意，也能表示‘我听见了’，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有概率是在应付你的下属，让他们揣测你的心意。”
墨惜言：“……”
她都点头了！
墨惜言和程逸酒一起吃完晚饭，仍没将心意说开，但她们都不怎么在意，甚至有意让暧.昧的气氛延续更久。
视线交汇之时，仿佛能读懂对方眼中清晰明了的未尽之语，但她们不禁思索，对方心意是否与自己相通，胸膛里是否充斥着某种幸福到飘飘然的焦躁？这种如步云端的绵长温情只有在分明已经深爱但不愿开口之时才能短暂体会，因此弥足珍贵。
程逸酒洗漱完，掀开被子躺进床铺中，感受到身边有着一个热源，“墨惜言？”
“嗯？”墨惜言发出一句鼻音。
“你睡这儿？”
“嗯。”
程逸酒没再说什么，在墨惜言身边躺下。墨惜言长手一伸把她捞进怀里，嘴唇蹭着程逸酒耳边的鬓发，落下一吻。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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