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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外界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诺亚倒在地上,他仍旧还能听到一点儿。
“约克,怎么办?他是不是被我们打死了?”这是应该是那个牛仔裤的声音。
有人在他的鼻子下面晃了晃。
“紧张什么?他还活着呢,你说你为什么要捅他肚子一刀?要是死了真就麻烦了。”这大概是灰背心的声音,他名叫约克。
“我只是…当时太激动了,我…他不是还没死嘛,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那个牛仔裤的声音。
“等等我们的雇主。”
有人蹲下来掀开了他的衣服,冷飕飕的风刮在肚皮上。
“还好刮得不算太深,没有捅进去。下次你得知道点分寸!杀人容易藏尸难。”约克的声音。
远远的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说好的四六分,搜刮来的油水是不是得好好划算一下?”老板娘的声音由远及近,竟然是他们,真是毫不意外。
“凭什么四六分?我的兄弟倒下了两个,他们难道不需要医药费?你在后面什么也不干还要拿钱。”约克的声音。
“那你想要怎么样?”老板娘的声音。
“三七分,我七你三。”约克的声音。
“没门!”老板的声音。
他们似乎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紧接着老板又说话了。
“别吵了。我们得先收拾一下这里,过会儿条子来了。”
“这个人,怎么办?”约克的声音。
“搜搜他的口袋。”老板娘的声音,“一块怀表?就这?”
有人踢了踢他的肩膀。
“死了的话就扔海里去,小心别被海浪带上来。”老板的声音。
“还没死呢。”这是约克的声音。
“那也当他死了。”老板的声音。
有人在捏他的下巴。蹲下来的身影挡住了光。
“扔了怪可惜的,”老板娘的声音,“卖了吧,还可以再挣一笔。卖给玛德琳大婶。”
“趁他还没醒来我们动作快些。”老板的声音。
“要是醒来就再敲晕他。”老板娘的声音,“就算变成傻子也会有人买的,窑子,黑作坊,手术室解剖台…总会有地方要,就是价格不一样。”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老板娘的盘算,“约克…吉姆…你们怎么……快醒醒快醒醒……”她明显慌张了起来。
老板娘快速站起来,她一脚踩在诺亚的手掌上。
“你要要做什么!”老板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我不怕你!”老板的声音在发抖,“我有…有刀。”
中间只有沉默,和老板娘的尖叫声。
“你再过来我就就要叫条…警察了!”老板的声音,“警察!警察!快来人啊,这里杀人啦!”
他一面喊一面对那个不速之客说道,“你要是敢…敢动手,这这里倒下的人就都是你杀的!”
“他们没有死,”不速之客终于开口了,诺亚听得出来这个熟悉的嗓音,“你先把脚挪开。”
老板娘立刻蹦开了,她似乎退了至少两米远。
“枪…你哪来的枪…”老板哆哆嗦嗦的,“饶命,饶命,我们没有杀任何人,他也没有死…我们只是只是路过,看他倒在地上所以来来来看看情况。他变成这样都都是因为那两个壮汉抢劫…要怪就怪他们…那地上就是他们抢的钱。”
这谎言实在是漏洞百出。
老板似乎趴在地上磕了几下,“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不打扰您了,我们先走了。”
紧接着又是一串混乱的脚步声,大概是老板和老板娘跑远了。
诺亚早就醒了,他本来准备找时机逃跑,只是一直不敢睁眼。如果老板和老板娘一棍子再把他敲晕可就跑不成了,万幸他现在不用再担忧被卖到哪里去了。
卢卡斯用不知道那里找来的帽兜遮住了脸,确认没有别人之后他把帽子放下来。
“诺亚?”他蹲下来,诺亚睁开眼睛。
“卢卡斯。”诺亚想要坐起来,可是他又一次高估了自己。他面前抬头看了眼自己的腿,血液浸透了裤子,铁锈的气味扑鼻而来。衣摆上全是红褐色的血迹,看上去十分可怕。神志恢复的时候,腿和小腹的痛感又一阵阵碾压着神经,所有被打的地方都在痛,比那次在船上还要疼得多,他甚至分不清到底还有那里是被打的地方。
诺亚是醒的,可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力气,甚至头晕得厉害。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很快,他却不知为何有些发慌。他尽力去碰了碰伤口,还在不停流血,情况比他想得糟的多。
卢卡斯把衣服上的布条撕下来绑在诺亚的腿上扎紧,他拿着布条的手也在发抖。是眼花了吗?诺亚迷糊地看着他,卢卡斯包扎完之后又把兜帽披在诺亚身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卢卡斯把诺亚的脑袋扶起来靠在手臂上。
“……还好。”这句话听上去就像在说一点都不好,他连语气都在发抖,声音都不着调。
“你失血过多了,我们得快些去医院。”卢卡斯语气斩钉截铁,他把诺亚的手按在伤口上,“压住它,好吗?”
诺亚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卢卡斯把诺亚背起来,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车夫,“谢谢你的兜帽,我们快走。”
他一边小跑着奔向停着马车的街道,一边说道,“诺亚,和我说说话。”
诺亚知道这是为了让他不再度陷入昏迷,他小声地回答,“说什么?”
“你是怎么遇到这些劫匪的?”
“就是走在小巷里,”诺亚才说了半句就有些困了,他努力打起精神,“我看到…几个人影,然后他们跑出来,说要我们给他们钱……”
“然后呢?”
“他让我去行李那里拿更多的钱……我本来想找你们帮忙……可是我没看到,你们那时去哪儿了?”
“车夫把车停在远一点儿的地方了,所以你没有找到我们。要是没有挪地方就好了。后来夏普夫人过来找到了我,她说你遇到了危险。诺亚?醒醒。”
他们跑到了马车旁边,夏普夫人把马车门拉开,她取出止血带扎紧诺亚的伤口,又用碘伏消毒。
“我们快些走吧。”夏普夫人对车夫说道。
他们马不停蹄地往修道院那里赶,诺亚感觉越来越眩晕,他恍惚间总觉得自己还在被卢卡斯背在背后,恍惚间又发现自己是在马车上。
在修道院的治疗室里,他只依稀记得自己问夏普夫人,“伤口严重吗?”
夏普夫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说:“我们得清理伤口保证它不感染。”
他模糊地看着护士和修女们开始戴手套穿好围裙,夏普夫人在他的手臂上注射了一针镇痛剂,他的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她取出一把止血钳和一些棉球,几位护士端来消毒药剂和温水。
“我们先要清理你的伤口,然后进行缝合。此外你需要一个全身的检查。”一旁的修女不断和他说话以保持清醒。
诺亚有些迷糊,他依旧能够感觉到痛觉,他记不清自己到底和他们聊了些什么。只记得时钟滴滴答答地响,太阳光从远处的窗户透进来,慢慢地移动。
诺亚嘴里依旧有血腥味,或许有一两颗牙齿松了,也可能碎了。他必须拔牙,医生用□□完全麻醉,诺亚就这样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
他完全不记得之后又做了什么了,或许是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依旧透过窗户玻璃照在地面上,诺亚没有躺在之前的房间里,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太阳光下浮动的尘埃,窗外几声鸟鸣,他突然就清醒过来。
卢卡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诺亚从未见过这样忧虑的神色。旁边有一张躺椅,或许这就是他休息的地方。这样的场景真是似曾相识。
他慢慢坐起来,卢卡斯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热茶。
“这里…环境还挺不错的,我是说…比那个旅馆好多了。”诺亚生硬地开启话题,他不想让卢卡斯总是一副担心的模样。但是显然这并没有起什么效果,只有嘴里含着的棉球让他口齿不清。先前拔了牙,诺亚总算回忆起来一点。
诺亚把棉球取出来,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卢卡斯…你还好吧?”诺亚放弃了聊其他的,他只好用了最直接的提问。
“我还好,”卢卡斯终于回答了,他的语气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而且我非常高兴看到你现在也很好,伤口没有感染,没有恶化,刀口没有伤到脏器,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我竟然想到了好几种死法。”
“抱歉,我太莽撞了。”诺亚有点愧疚的移开眼神。
“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你不必道歉,”卢卡斯坐近了一些,“你道什么歉?受伤的可是你。”
他伸出手摸了摸诺亚的脑袋,又碰了碰诺亚垂在身侧的指尖。
“不用担心我,”诺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看我现在不是康复得很好吗?”
他们正交谈着,有人敲了敲门。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姑娘走了进来。
她把一盘纱布和药酒放在床头柜上,一边又像背书似的说道,“夏普夫人让我告诉你这几天请在这里休息直到完全恢复,你们也不需要负担任何医药费。她非常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有…她会带着玛丽安一起离开,她承诺承担玛丽安的所有治疗。这是她的名片和地址,还有……”姑娘把一张卡片放在柜子上,她抬头想了一下,“记得每天换药。”
最后这句话倒不是对着诺亚说的,她竟然是对着卢卡斯说的。姑娘说完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大概是还有事情要做。
“这是什么意思?”诺亚问道。
“就是我来负责换药的意思。放心,我比你想象的要专业一点儿。”卢卡斯站起来,他走到那盘纱布前。诺亚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微笑——似乎是不好的预感。
“之前一直是你在帮我换药吗?”诺亚问道。
“是的,夏普夫人很忙。玛丽安病情有一点加重了,所以腾不出人手。刚好我有一点儿经验。”卢卡斯熟练地把药棉和纱布准备好。
“腿和肚子暂时不用动,你的伤口在背上。”看着诺亚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提醒道,“你可以翻过身去。”
“抱歉,我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疼,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地方有伤口。”诺亚解释了一句。
诺亚翻了个身,他把衣服解开,凉飕飕的风刮在背上。他有一点紧张,那次在船舱里治疗手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假装自己只是一个不会动的尸体。
卢卡斯完全不留情面,他把冰凉的药剂抹在伤口上,刺骨的痛感立刻从背上传来。诺亚很想假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痛感远超他想象。他实在忍不了开始嗷嗷乱叫起来,热泪盈眶仿佛刚刚看了一百部煽情悲剧。
“痛死了!”诺亚有话要说,“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谁说不是呢?”卢卡斯如此回答,他似乎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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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jj很多颜文字都打不出来,只能用最古早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