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

　　沈亦书是沈亦森的弟弟。

　　凌卓惊讶于两人截然不同的长相，直到沈亦书说：“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用通俗点的话说，是私生子。”

　　当年，沈亦森的父亲出轨，小三被发现时，连带着发现了只比沈亦森小四岁的弟弟。

　　沈亦森的母亲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她没想过她看起来幸福美满的婚姻一早就破败不堪，离婚后带着沈亦森来到了凌卓的城市。

　　沈亦森的母亲要强，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就更要强。
　　她不知道从哪打听来沈亦书的成绩很好，钢琴过了十级，得了很多奖项，所以她逼着沈亦森去不爱去的兴趣班，强行让沈亦森活在他弟弟的轨迹里，还要沈亦森做的比他弟弟好。

　　沈亦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开始他的高中生活的。
　　陌生的城市和环境让他变得孤僻，母亲的强势让他在家里也找不到倾诉的对象。

　　“沈亦森，你记住，你爸和那个女人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的儿子也不是好东西，你要是比他差，那你就对不起我，你知道吗？”
　　沈亦森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父亲的行为是不对的，所以从来没有反驳过母亲。

　　他曾听见母亲深夜睡不着，一个人在房间偷偷哭，第二天还是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肿着眼睛给他做早饭。

　　沈亦森也心疼她，所以他没为自己争取过什么。
　　凌卓是他生活里的光，一束突然出现，而后温暖了他许久的光。

　　那时候沈亦森在母亲的影响下，一直不和父亲联系，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仅有几面之缘。

　　一次是在双方对于家庭问题谈判时，沈亦森和沈亦书互相瞧不起对方的妈妈，没一会就吵了起来，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

　　一次是在法院，本来就乱哄哄的，两人更是肆无忌惮当着法官的面吵。

　　再一次就是沈亦森收拾东西跟母亲搬家时，恰好看见沈亦书的母亲带着他住进来，沈亦森气不过，叠好的衣服一件件重新扔沈亦书身上，沈亦书也不想被欺负，抓起衣服就扔回去。

　　“在那之后，我好几年没再见过他，”沈亦书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再见到他就是从戒同所回来了，他偷了刀，在里面割腕自杀，被送去医院之后，医生起了疑心，就报了警。”

　　“但是他妈妈以为是沈亦森自己作，要把他再送回去，后来爸爸把他接走了，他因为重度抑郁住进精神病院，被24小时监管着。”

　　“虽然我们身份特殊，但说实话，我心里认他这个哥哥，我觉得我们是有亲情在的，所以我会瞒着妈妈偷偷去看他。”

　　“他发起病来确实让人害怕，甚至睡着睡着会突然情绪激动，说梦话，声嘶力竭的那种，但我听见他喊你的名字。”

　　凌卓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借着喝咖啡的动作抹了把眼睛。

　　沈亦书故作轻松地笑了：“很意外吧？我那时候就知道你了，半年后，我哥出院了，我爸把他送到学校继续学习。”

　　“我曾经问过他，我问他凌卓是谁，他并不告诉我。”

　　“直到他读研那年，我们关系缓和最快的那一年，随着相处越来越好，有一天他和我说，你是他的爱人。”

　　凌卓盯着咖啡被搅乱的形状发呆。
　　爱人吗？
　　那现在算什么。

　　沈亦书说：“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没多问，但是你……哎，他还在那个学校，现在读博，反正天津离北京不远，你要是夏令营结束了还有时间，过去看看呗。”

　　凌卓微微点了点头。
　　沈亦书点到为止，起身告别，凌卓叫住了他。
　　“最后一个问题，”凌卓斟酌着用词，“他最近……怎么样？”
　　沈亦书垂下眼睛，想了好一会。

　　“谁知道呢，”他答，“就像你，表面看起来也挺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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