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岁月

　　九月，何攸迎来了在南城的第三个年头。
　　新的学年，也有一些新的变化，比如于佳妍也脱单了，暑假的时候，她和之前在国外认识的学长，刘彦，在一起了。
　　于是这个四人寝室里，从只有江凝一人不是单身，变成只有赵舒绣还是单身。

　　赵舒绣开玩笑说：“你们真的都有在好好学习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去谈恋爱了？”
　　“哎呀绣绣，我们也可以帮你找个对象！”于佳妍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说吧，喜欢哥哥还是姐姐？”
　　何攸也在边上打趣：“要找到比南佳更好的姐姐挺难的。”
　　江凝故作思考状：“要找到比老杜好的应该还是挺容易的。”
　　“……打扰了，我只爱学习。”赵舒绣翻了个白眼。众人又哈哈笑起来。

　　大三的课不多，但压力也随之而来。开学后没多久，四个人同时待在寝室的时间一下子收缩了许多。
　　江凝和于佳妍每天都在实验室待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好在回来时，何攸和赵舒绣一般也还在看书。睡前这几分钟的交流更显得珍贵。

　　周末早上，实验室搬砖人已经赶着第一班校车去做实验了。何攸喊醒赵舒绣去图书馆占座。
　　两人步行去图书馆，在路口等红绿灯时，何攸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侧过身看见几米外的魏冀晨，正微笑着和他后座的女生说着什么。魏冀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和印象中一样。
　　何攸赶忙回过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绿灯亮起，骑自行车的魏冀晨很快将二人甩在身后。
　　“那个女生气质和你有点像啊。”赵舒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说道。
　　赵舒绣居然还记得魏冀晨……
　　何攸尴尬地不知如何回话。赵舒绣接着说：“不过长相和你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看起来是甜美型的。”
　　“……”感觉不是在夸我？
　　何攸沉默了会儿，说：“南佳觉得我挺可爱的。”
　　赵舒绣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哈哈，可爱可爱，当然可爱！”

　　坐在图书馆里，何攸闲下来，看到陆南佳的朋友圈发了申南一中运动会的照片。
　　照片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露出了熟悉的表情，围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恍惚间意识到，自己那一届高三毕业很久了。因为和陆南佳的关系，总让她有种自己还没毕业多久的错觉。事实上，仔细一想，连木澜烟都已经很少回一中去，当年那个因为喜欢张老师而低落的人也大步往前走了。
　　何攸不禁感慨，年少时爱慕的人将过去和未来牵在一起，是件多么难得的幸事。

　　国庆假期，在燕大交流的何欢决定待在燕都玩耍，不回申城。何攸很是羡慕，将此事告诉陆南佳。
　　陆南佳则说：“等你考上燕大的研究生，不也可以去玩吗？”
　　“考不上怎么办？”
　　“怎么还没考就说丧气话？”陆南佳微笑着看着她，“我相信你。”
　　何攸抱住陆南佳，“那我们寒假再一块儿出去玩好不好？”
　　陆南佳犹豫片刻，答应了：“不过我到时候要看看具体的安排，你知道，我爸妈……”
　　两人对视良久，何攸率先轻吻了下陆南佳，“好。”

　　没有大起大落的假期过得飞快，何攸回到南城，收到何欢发来的一张照片，当即问她：“你和杨峥？？”
　　“没错！”何欢回得很快，“国庆他来燕都找我玩，我们就在一起了。”
　　何攸很震惊，感觉这种在茫茫人海偶遇之后的恋情，就像电影一样。
　　她吐槽道：“啧，你之前还说绝不和比你年纪小的谈，打脸也太快了。”
　　接着问何欢：“怎么不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
　　“等感情稳定点再公开吧，毕竟异地呢。”何欢倒是冷静，还调侃了一下自家姐姐，“你和陆老师什么时候公开？”
　　“等毕业后吧，怎么都得到我不需要老爸打生活费的那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隔着手机屏幕都能听到何欢的大笑声。

　　何攸直接泼冷水让她冷静下：“杨峥毕业后不留在秦关？”
　　“他说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的话，他会考虑考燕大的研究生，和我一块，嘿嘿。”
　　“可恶，被秀到了，还得知自己多了个竞争对手。”
　　何攸笑着放下手机，心里由衷地祝福着妹妹，也祈愿自己和陆南佳能一直在一起。

　　这个小插曲过后，又回到了以往的生活，只是每天多了听何欢撒狗粮的项目。何攸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姐妹俩就每天互相秀着恩爱。

　　和大一大二相比，大三的课少了很多，期末也结束得早一些。何欢则跟杨峥去东北玩了，当然跟父母说的是和朋友一块去。
　　何攸回了申城，申南一中正值期末，高三的学生迎接的是七校联考，陆南佳也跟着压力很大。
　　何攸便闲在家中准备着明年年底的考试。在某次晚餐的餐桌上，当何父再次提起毕业后的打算时，何攸摊牌了。
　　果不其然，在何父单方面的斥责下，何攸冷漠不回应，父女俩陷入了冷战。

　　夜里，何攸照例将自己关在屋内背书。房门被敲响了，何母走进来：“攸攸。”
　　何攸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妈妈：“什么事？”
　　何母欲言又止，叹气道：“你爸就那脾气……”
　　“我知道。”何攸淡淡地回答，装作不在意。
　　何母来到她身边，看着女儿一桌的笔记，微笑着说：“你只要自己想清楚了，妈妈还是支持你的。”
　　何攸惊讶地抬头，本以为母亲是派来的说客，现在听了这话，不由得放松下来，忍不住笑了：“其实我跟何欢都挺像你吧。”以前亲戚总说姐妹俩长相随父亲多些。
　　“哈哈，何欢那性格肯定不是随我，你倒是有点。”何母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到时候有什么需要，跟妈妈说。”

　　在妈妈的温声细语中，何攸想起自己瞒着父母的另一件事，低头轻声问：“你和老爸不催着我们找男朋友吗？”
　　刚问完，就听到妈妈笑出声，“我反正不催，天天伺候你爸，没心思。”
　　“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还是有人跟你表白了？”
　　何攸忙否认：“没，老爸之前不也催吗？最近好像都没怎么催了，好奇问问。”
　　“他啊，之前觉得你肯定得读个博士，到时候再找个门当户对的也不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的。”
　　“……”何攸有些无奈，“算了，反正现在他也不和我说话，不催正好。”
　　何母敲了敲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和你爸说话。”
　　何攸摆摆手，接着看书，何母便也出去了。

　　一个多礼拜后，申南一中的期末开始了。不过考完以后，高三学生还得再上两天的课，其实就是讲解试卷。
　　何攸在家里待得实在压抑，便跑去一中找陆南佳，当然不敢明晃晃地在文科组办公室待一整天，所以就藏在学弟学妹里，躲在图书馆。

　　最后一天中午，陆南佳也分析完了历史考卷。图书馆里已经不似前几天满满当当，现在只有几个人还在里面。
　　陆南佳轻轻推开自习室的门，室内暖空调开得很足，其余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何攸坐在窗边，似乎是靠着窗缝透进来的冷风，聚精会神地就写着笔记。

　　陆南佳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竟完全没被发现。她用指节轻叩了下桌面，何攸才抬起头来，露出欣喜的笑容。
　　陆南佳笑着说道：“这位同学，不要吹感冒了。”
　　“嗯，好。”何攸迅速地收起桌上的笔记。
　　两人一块出了自习室。

　　出了自习室，何攸伸了个懒腰，问：“陆老师忙完了？”
　　陆南佳轻笑道：“没有忙完也得去吃午饭了，不然有个不听话的学生总忘记吃饭。”
　　何攸不好意思地笑了，放假在家起得晚些，多吃点早饭，就懒得去吃午饭了。结果昨天被陆南佳发现了。
　　她提议道：“要不要去吃牛肉面？”校门口新开了家拉面馆，她在图书馆里听到学弟学妹提了好几次。
　　“可以啊。”

　　学生的午饭时间已经过了，面馆里没有其他客人。
　　何攸并没跟陆南佳讲家里发生的矛盾，笑嘻嘻地说着何欢又跑出去旅游的事：“还天天发她跟男朋友的合照给我，有本事发朋友圈啊！”
　　陆南佳在边上静静听完，问：“她是不是担心她公开以后，你爸妈会来催你？”
　　何攸愣住，思索了一会儿，的确，何欢和杨峥也谈了快三个月了。心中骤然充满了对妹妹的感激，和一丝对她，以及陆南佳的歉意。
　　“也有可能……”

　　安静片刻，陆南佳轻声说：“其实，我最近也在考虑……”
　　“嗯？”
　　何攸对上陆南佳含笑的双眼，见她一脸认真，赶紧放下筷子听她说。
　　陆南佳悠悠说道：“等你考到燕都去，我也可以去燕都教书。”
　　何攸惊讶地望着她，很快笑了起来：“真的？那我一定要努力考上！”
　　“真的，我想，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为什么非得在申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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