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长明

　　在暑假来临之前，舒云至总算跟同事一起把论文赶出来，又过上了每天到工作室送饭的规律生活。何醉墨在周围一群人的指点之下，在企业管理上总算悟到了那么一点知识，出版社经过几次动荡之后也总算稳定下来。

　　寂静的小休息间里，两口子相对而坐。

　　何醉墨翻着手里的日历，问：“你什么时候放假来着？”

　　正在吃饭的舒云至挑起眼皮看她：“七月二号。”

　　何醉墨点头，在日历上圈起来：“不是要回x市故地重游吗？要几天比较好？”

　　“那肯定是越长越好。”舒云至一本正经道，“八月份吧，忙完学校这摊事之后再回去，我哥的博物馆也差不多该开了。”

　　江霜至过年就跟何醉墨谈了合作，两个团队折腾了好几个月，总算把logo定下来。后来也给她看过效果图，非常不错。

　　何醉墨点头：“行，刚好明家的剧院七月份可能要借着暑假的东风重新开业，这样时间排得开。”

　　“到时候你要跟我一起去吗？”何醉墨翻动着日历，看见圈起来的圈，随意问道。

　　“去吧，明襄跟我说过这件事了，到时候会给咱们发邀请函，这样比较正式。”舒云至看了一眼手机。

　　何醉墨哪会听不出他的炫耀，乐不可支道：“跟小男孩做朋友，我就服你。”

　　男人的友情总是来得奇怪，明襄自从去何家吃了顿饭，像是真的想开了，断情绝爱，不再暗搓搓地刺舒云至。

　　作为z市人，明襄在z大有不少朋友，偶尔打篮球时会碰上舒云至，原本是客气的寒暄，可舒云至为了全方位碾压这个贼心不死的男孩，应战了。

　　一场结束，他们加上了好友，明襄嘴上没说，偶尔去z大时总要给舒云至发条消息邀请他一起打球。友谊就这么奇怪地建立起来。

　　明襄出色的颜值、场馆焕然一新，加上前期综艺带起来的热度，表演进行一半时，何醉墨偷偷往后瞧，看着几乎满座的剧场，轻轻舒了口气。

　　“怎么了？”舒云至低声问她。

　　“感觉你做了件好事，”何醉墨歪了歪头，在他耳边小声说，“这个节目带起来不少小众行业，之前看说别的地方的木偶剧也起来了。”

　　舒云至没想到她要说的居然是这个，轻轻笑起来：“我也觉得我做了件好事。”

　　散场时何醉墨拿了一小捧花给舒云至：“去帮我送给明襄，我送不合适。”

　　“我送难道就合适吗？”舒云至眨眨眼，难以置信道，“你不觉得一个男的给另一个男的送花这件事很奇怪吗？”

　　“……”何醉墨开始装傻，“心术不正的人看什么都觉得奇怪，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别人只会觉得你老婆不好意思送，所以才叫你送。”

　　舒云至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送花，那还是他去比较合适。

　　明襄出来谢幕时，台下已经有不少等着送花的女孩，舒云至站在其中格外显眼，至少明襄一眼就看到了他。

　　看见他手里那捧花，明襄忍不住笑了。

　　轮到舒云至时，他意味深长道：“辛苦了姐夫。”

　　……还真别说，被情敌这样叫，挺爽的。

　　后面还有人，舒云至不好跟他多说，拍拍他的肩，转身流入人群。何醉墨在观众席看着，等舒云至过来，这才牵着他的手，两人跟着缓慢的人群一起移动。

　　舒云至突然说：“记不记得大学时陪你去看演唱会，也是差不多的场景，我觉得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走下去。”

　　突然的表白总是令人心动不已，何醉墨没说话，回到车上，才笑着摸摸他的脸：“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说不定我会更爱你。”

　　“那倒不用，”舒云至盯着旁边缓慢离开的车，漫不经心道，“如果当时终有一别，越是感情深，分开就越是痛苦，现在这样就很好。”

　　何醉墨不再说话，转头盯着窗外。

　　手机震动，何醉墨替舒云至拿起，看见备注，一挑眉，果断点了接听。

　　明襄的声音仍旧带着活力四射的懒洋洋：“你们走了吗？我们要吃宵夜，要不要一起来？”

　　何醉墨看着舒云至，没出声。

　　“要去吗？”舒云至把问题抛回来。

　　被人群簇拥着的明襄突然一愣，在这一刻总算明白自己输在哪。

　　“可以啊，”那头细软的声音传来，慢悠悠的，“你们要去吃什么？”

　　夏日晚上的九点多钟，街头一片喧闹。明襄坐在明亮的窗前，看着快速走近的两人。他们都高挑，站在人群里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只是简单地肩并肩，何醉墨拿手机回消息时脚步会不自觉放慢，她身边的男人就会干脆停下脚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等她回好消息再松开手，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明襄盯着这一幕，跟舒云至对上视线，忍不住别开脑袋。

　　他和何醉墨在一起时，何醉墨总是包容更多的那个人，明襄恃宠而骄，从未想过包容这件事，在爱情里是相互的。

　　所以分手是理所当然，她毫不留恋地离开也不奇怪，只是他明白得太晚。

　　感受到明襄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舒云至总算忍无可忍，问他：“一直看我干什么？”

　　“学习一下怎么做个合格的舔狗。”明襄冷淡道。

　　“你确实应该跟我学习一下，毕竟你才二十多岁，下次找女朋友，一定要好好对人家。”舒云至不以为意，提点明襄道，“不然看见我了吗，前男友上位是火葬场。”

　　这话被何醉墨听了个正着，缓缓打出了个问号：“你都在跟明襄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不要带坏小孩。”

　　她的声音很独特，明明声线细软，却有无比坚韧。明襄低声笑起来：“没事的，舒老师也是好意，可以理解。”

　　这晚明襄收到了很多花，分给工作人员之后还有不少，只有极小的一束被他拿在手里，正静静躺在一旁的椅子上，冷气吹起深蓝的丝带，明襄看了一眼，挪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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