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软糖

　　靳慕孜第二天睡醒，头好疼，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完了完了！今天有早课！
　　打开手机，美女养生会所群里杜晓萌已经发了：【孜孜，点名了，替你答到了。】

　　纪小知：【完了，老师点你回答问题了孜孜。】
　　杜晓萌：【没事，李乐替你站起来了。】

　　杜晓萌：【我靠，他又喊李乐接着回答！】
　　最终，他们每个人都换了名字才逃过这一场灾难。

　　靳慕孜在群里发：【谢谢我的仙女们[爱心][爱心][爱心]，跨年请你们吃饭。】

　　她拿着浴巾去卫生间洗澡，看见床头柜上一个盒子。

　　她拆开看，是一瓶香水，上面一张手写卡片，是熟悉的字迹：安安，圣诞节快乐。

　　靳慕孜想起昨天的不愉快，刺痛还在心头。不情愿的拿起香水她在手腕处喷了喷，是很淡的一种味道，前调有点苦，中调才有玫瑰香，她还蛮喜欢的。

　　洗了个澡，喷了香水，开车来到学校，拿着刚买的甜点分给仙女们，纪小知鼻子灵，问：“孜孜，你又买香水了？很好闻哦。”
　　靳慕孜如实答：“我哥送我的。”

　　李乐挑眉：“送香水？”
　　靳慕孜：“香水怎么了？”

　　李乐说：“香水的大众眼光是成熟女性的表现，他送你香水，就证明，他没把你小孩看。”
　　靳慕孜不自作多情了，以后要时刻提醒自己他对自己没意思，昨儿还跟前女友通电话呢，闷闷说：“他可能觉得我老了吧，他说他喜欢小一点的。”

　　杜晓萌‘呵’一声：“他凭什么嫌你老，他那年纪在我老家相亲都要低着头。”
　　过了年都虚岁29了，在老家可不就是大龄男子。

　　靳慕孜不开心了，对江沐泽生气归生气，关键时刻还是挺护犊子的：“不许说我哥！”
　　我对他生气可以，任何人都不许说他。

　　杜晓萌举手求饶：“行行行，不说不说，你哥最好你哥最棒！”她话语突转：“不过你香水哪个牌子？确实挺好闻，你哥挺有鼻光的。”

　　鼻光？什么鬼？

　　靳慕孜不知道，把包里的香水拿出来。确实是一个小众牌子，不好找，现在稍微出名一点的香水挺烂大街的。
　　杜晓萌也想买香水，就去淘宝搜这个品牌，而后搜到了她这款香水的系列。随后发现端倪，大惊小怪的：“孜孜，这款香水叫做小偷玫瑰。”

　　靳慕孜：“怎么了吗？”

　　杜晓萌说：“这个香水有寓意的，是：我去你家，想要偷走你，最后却只偷走了一枝玫瑰。”

　　还有寓意？靳慕孜真不知道。

　　李乐和纪小知‘哇’了声：“这么浪漫啊。”

　　“哦我的乐乐，”杜晓萌演话剧似的拉着李乐的手，面部表情浮夸：“我去了你家，偷不走你的心，请允许我带走一枝玫瑰。”
　　“可以，我的萌萌。”两人手拉手演了个情景剧：“其实，你早已把我的心偷走了，嘤嘤嘤~”

　　靳慕孜走上前，把香水拿过来，捏在手心里，心里开始紧张，找借口道：“也许他就是闻这个好闻，随手买的。”

　　“得了吧，送女生东西能是随意买的？”杜晓萌不信：“他要是随便买也不会挑到这个小众款，我们可都没听过这牌子。”

　　所以，这真的是江沐泽细心挑选过的？

　　靳慕孜想起昨天的事，还是有些难过，早知道就稍微忍一下了，等他把电话打完，等他送完这个礼物，不过她不会像杜晓萌那样去查这款香水的寓意，江沐泽也一定不会说。

　　靳慕孜趴在桌子上惆怅：“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静观其变。”杜晓萌说：“他既然都作出这一步了，肯定还会有后招的，我们见招拆招。”

　　下午江沐泽给她发信息说约在学校的思政楼前面的小花园见面。靳慕孜本来因为昨天的事挺生气的，可想到香水气又消了大半，走之前还故意在耳垂后方，脖子手腕那里洒了些香水。

　　下了楼，到了小花园，老远看到江沐泽在那里坐着，靳慕孜眨了眨眼，克制内心的激动，故作平静走到他跟前。

　　还没靠近，江沐泽就闻到香味了，味道是他选的，自然喜欢。

　　靳慕孜先开口：“找我什么事啊？”
　　江沐泽弯唇：“吃饭算不算事？”

　　靳慕孜想，倒也算个小事吧。

　　“香水喜欢吗？”
　　靳慕孜脸有些微热：“喜欢。”

　　“喜欢就好。”江沐泽说起昨天的事，刻意的解释了下：“昨天圣诞节，瑛瑛打电话过来问候了下。”

　　“哦，”靳慕孜想说不止是问候了下吧，应该还互诉了衷肠，表达了思念吧。
　　算了，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过问，靳慕孜选择闭上嘴巴。

　　江沐泽突然解释：“我跟她没什么。”
　　靳慕孜：“？”
　　她眼神闪了闪，这是在跟她解释吗？为什么要跟她解释？所以…是真的有点喜欢她吗？

　　靳慕孜：“哥，这个香水是你随便挑的吗？”
　　“不是啊，”给她的东西从来都没有随意的：“我挑了好几款，觉得这个味道比较适合你。”

　　靳慕孜蹙眉，果然是她是多想了，可还是忍不住问：“就只是味道好闻吗？”

　　当然不是，江沐泽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挑东西怎么会光顾着礼物本身，他是花了心思的。

　　“不是，觉得这个香水的名字很新奇，”江沐泽盯着她眼睛，两人之间的磁场莫名开始：“叫小偷玫瑰，你听过吗？”

　　所以他知道寓意，小偷玫瑰，我去了你家，想要偷走你，却只偷走了一枝玫瑰。
　　靳慕孜跟他对视，不自觉的舔了舔唇：“没，没听过。”

　　江沐泽点点头：“没听过可以回去查查。”

　　靳慕孜嘴角偷偷抿了抿，江沐泽把她的小表情收在眼底，手插着兜，笑着说：“走吧，吃饭去。”

　　两人走在学校小路上，江沐泽问：“跨年那天有安排吗？”

　　靳慕孜如实答：“跟室友约了吃饭。”

　　江沐泽‘嗯’了声，靳慕孜见他那个表情，又赶紧道：“不过她们应该都会跟男朋友一起过。”
　　萌萌啊，乐乐啊，小知啊，你们可千万要原谅我啊，虽然可能会放你们鸽子，但促成室友脱单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吧。

　　靳慕孜故意问：“怎么了哥哥，你也有安排？”
　　你应该没有吧，没有就一起呀！
　　江沐泽也故意摇头：“没，回家跟爸妈一起跨年吧。”

　　他们都老了，跟你跨什么年？还是说你实在太可怜，连一起跨年的人都没有。

　　“那要不我们一起跨年吧，”靳慕孜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像掉进了他的圈套里，又好像是自己自愿走进去的。

　　江沐泽点头：“行。”

　　但两人约定好的跨年被很多事打乱。

　　首先就是靳慕孜的文章，她现在读者不多，但也有几百个，有几章没有通过审核，那几天反复改稿子，本来改稿子就累，更新迟到了读者就跑到她微博下面各种埋怨。

　　有人喜欢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没能力去承受别人的喜欢，本来自己累，编辑催着，读者埋怨着，她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直接在微博说停更几天。

　　理由：追男人！

　　其实不是，是课程作业，古代文学史，《山海经》精读读书笔记，要求：（1）以论文形式写作；（2）字数不少于5000字；（3）1月10号晚十点之前提交到老师邮箱。

　　真是要疯掉了，每门课程老师会推荐你一些书去读，《山海经》就在推荐书单里，靳慕孜之前读过，但是是那种草读，现在要去写一篇5000字论文，而且这门课的老师又是出了名的严格，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杜晓萌在群里发哭泣表情：阿西巴，这本书我连读都没读过，怎么写啊，就剩一周了。

　　那几天靳慕孜打了鸡血一样，早早去图书馆，登录学校书库，用平板下载了《山海经》电子PDF，分享给室友之后，在图书馆一坐就是一整天。

　　平板上面用电容笔各式颜色标注好了解释，还写下自己对其不解的地方，许多地方也会标注好读书笔记。不得不说，有些书，你读第一遍你什么都读不出来，只是草草略过，但读第二遍时，会发现很多意外的惊喜。

　　从12月27号开始，她就在图书馆坐着了，她专注的时候身边都会虚化，就算江沐泽坐在她身边也一样。

　　四天，她精读了两遍这本书，PDF上写下了各种心得，下午在食堂吃饭时，见到食堂里的电视在放一个纪录片，记录片上说的是蛇，靳慕孜思考了下，立刻拿出平板，找到蛇那一栏目，有化蛇、钩蛇等，江沐泽看她入神的样子：“你都这样几天了，不累啊？”

　　“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累呢？”虽然是作业，但这不像是高中那样，完成着自己不喜欢的数学，她觉得她选的专业真是棒极了，不像杜晓萌那样每天哀嚎，因为她第一专业不是汉语言文学，是被调剂过来的，老师布置下去的书籍她都没怎么读过，想换专业，但成绩要达到院系的前3%，她本就不喜欢这个专业，成绩要求那么高更是无望，她经常说，可能毕业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北清大学毕业证书。

　　靳慕孜做好标记后，合上平板，才开始吃饭，说：“你们学医的不也是连夜赶论文吗？”

　　“但不是每个学医的，都喜欢这个行业。”有的人报这个专业是家族世代医生，有的是年少轻狂随便挑的，后来已经走不了回头路只能继续读下去，有的人只是觉得这个专业将来工作稳定收入可观，职业人们称赞。还有的人，因为某些事报考这个专业，就比如他。但他既然学了就要把它学好。

　　他好像从未去思考，自己喜欢什么，只想把自己心里的事情一件件解决掉，解决不完，它就压在心里挥之不去。

　　12月31号那天，黄悍城早知道了两个人要在家里跨年，老早为他们腾了空，江沐泽煎了牛排，还腌制了一整只鸡，放在烤箱里烤了一个多小时，看他忙前忙后，靳慕孜怎么可能干看着呢，切了几道水果凑成了个水果拼盘，想着肉吃多了要吃点水果解解腻，而后又去醒了红酒。

　　靳慕孜想去房间里拿自己刚买的白烛，点起来氛围一定更好，但就是氛围太好了，总让人觉得有点怪怪的，烛光晚餐？两人兄妹关系，吃什么烛光晚餐啊。算了吧，太刻意了。

　　两人没在餐桌上吃，而是在客厅，盘地而坐，江沐泽找了个电影看，片子挺老的，叫《当幸福来敲门》，这片子经典，靳慕孜每年都会重温一遍，闭着眼睛都能复述英文台词。

　　江沐泽给她倒了杯红酒：“今天哥哥陪你喝。”
　　靳慕孜皱眉：“不能喝太多，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

　　江沐泽：“明早我叫你。”

　　那好吧，靳慕孜点头应着，两人倒满一杯红酒，靳慕孜感叹说：“过了今天，我就21岁了。”
　　江沐泽：“21岁也是小姑娘。”

　　靳慕孜点头，举起酒杯：“希望新的一年，事事顺利！”

　　江沐泽也扬起酒杯，喝的过程中，余光看见她眼尾似乎含着笑意。
　　这个跨年对她来说，应该不算太糟糕。

　　江沐泽一口喝完了杯中红酒，靳慕孜问：“你喝那么猛干嘛？”

　　江沐泽长腿盘坐在地毯上，胳膊肘撑在沙发上：“好久没喝酒了。”

　　学医之后，更是忌酒，喝酒误事，这是导师跟他说了很多遍的道理。好久没喝酒是一个原因，还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今天很开心。

　　“哥，”靳慕孜看着他，有点气氛烘托又有点酒精上脸，她脸微红，单手拄着脸问：“你怎么不会变啊？从我记事起你就这样，都十几年了你还是这样。”

　　她问这话的时候脸圆嘟嘟的，粉嫩的很，小嘴巴呈o型，搞得江沐泽心痒痒的，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耳垂：“你变了，变漂亮了。”

　　气氛好像在高涨，两人对视间总觉得眼神中的东西在变，靳慕孜觉得脸更加热了，这会儿开始庆幸没拿蜡烛，不然更不可收拾，靳慕孜嘿嘿笑了两声，拿起酒杯又喝了两口，这杯喝完又倒了一杯。

　　江沐泽电话又响了，靳慕孜眼神撇过去，又是于瑛瑛。

　　靳慕孜就当没看到，却不知不觉的身子都紧绷了些，还故意往旁边挪了挪，故意装作很懂事的给他留空间，留空间给前女友打电话。

　　靳慕孜都想好了，这次她不发脾气了，他要是接电话在那边问候新年快乐，她就找个不认识的男的也煲起电话粥，谁怕谁啊，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没几个追求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对我也有点意思么，我非刺激刺激你，也跟你你玩玩欲擒故纵，暧昧不断，这些招儿谁不会啊。

　　但放狠话谁不会，事实上她不喜欢那样，跟她的为人一样，直接豪爽，一来一回，坦坦荡荡。

　　但没想到，他手机摁了开关键一下，没有拒绝接听，就是让铃声灭了，界面还是来电，直接把手机晾那儿了，又觉得不够，直接拿起来关了机。

　　不关机倒还好，一关机靳慕孜还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的事怕被她看到。或许她也有点报复心理，在那些难过的岁月里，她也想让于瑛瑛体会一下这是什么感觉。

　　她真服了自己，以前大大咧咧一人，现在怎么变得那么爱多想和猜忌了。

　　他都当你面晾着前女友了，也没接电话，直接关了机，态度还不够明显吗？你就不要过度解读了。

　　靳慕孜声音淡：“怎么不接？”
　　“怕你生气。”江沐泽盯着她，实话实说：“我怕你又跑了。”

　　他用了怕这个字，还用了两次。

　　靳慕孜有点不开心了，她又不是母老虎：“我哪有这么无理取闹？”

　　是吧，他大可说一句：你不是吃醋吗？我不想让你多想，或者说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先吃饭，我得了空再回她。
　　不行不行，再回她这点不行，那样靳慕孜会更生气。

　　靳慕孜意识到，她不是个大度的女孩，她很小气，从前跟林妄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事都依着林妄，她觉得林妄给她的都挺好的，她也坦然接受，但那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期望很低，就连林妄出国，她都觉得OK啊，你去你的，大不了就是三四年异地恋，三四年很容易就过去了。那时候她努力在做一个懂事体贴的女朋友，不明白出国这件事为什么会成为两人分手的爆发点。现在终于懂了，懂林妄的难过、无奈，他要的不是一个体贴的懂事的不跟他闹别扭的伙伴，而是一个爱他的女朋友。

　　真是抱歉，如果她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那段恋爱一定能更美好，她至今感激林妄，谢谢林妄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让她那一段黑白的人生添上色彩。

　　而如今，她对江沐泽的要求好高，总是因为这个事生气，那个事闹别扭，其实都是因为太在乎，想要把这个人占为己有。

　　江沐泽摇头：“你没有无理取闹，是我做得不够好。”
　　这道歉态度挺诚恳啊，弄得靳慕孜不知道说什么了，拿起酒杯喝了口红酒。

　　一小时后，牛排和烤鸡都风卷残云了，酒也喝了两瓶，两人都揣着心事，事情还不是那种难过的而是带有问号的事，不喝酒问不出来，喝醉了又怕说不清，喝酒喝得也没那么舒服，要醉不醉的，靳慕孜捧着自己发热的脸鬼笑。

　　甭管什么性格的人，喝醉了都是傻子二愣子。

　　“安安，”江沐泽看着她，眼神有些幽幽的：“你对我有那个意思吗？”

　　前几天黄悍城那句‘你不喜欢她，就不要给她希望了。’这句话的意思已经挺明显了，但还是想再确定一下，因为他不明白，安安早说过她有个暗恋的人，很优秀，不就是林妄么。林妄确实优秀，对她也好，林妄走的那天，她哭的那么伤心还撒着娇说：阿妄，你不再最后抱抱我了吗？

　　“啊？”靳慕孜还真就怂了，眯眯眼睛看着他：“哪个意思？”

　　“男女感情的意思。”

　　靳慕孜真喝了不少，少说得有一瓶红酒，还夹着鸡尾酒，这会儿意识在神游，她知道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强迫自己清醒，把自己身体坐直了，可下一秒又倒了下去。

　　明明有靠枕的，倒下去也不会摔到什么，可江沐泽却很紧张，长胳膊一拦，让她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好舒服，味道是她喜欢的木质香，胸膛也是她喜欢的温度，但不是最喜欢的，因为比以前烫了一点，还听到了‘咕咚咕咚’的声音。那是他的心跳声。

　　这一栽，就不起了，太贪恋了，她在他胸口蹭了蹭，江沐泽手都僵了，呼吸很重，她的身体比以前那种安慰的，鼓励的拥抱所感受到的都软。

　　她声音黏黏的，问：“那你对我有吗？”

　　“我有。”他回答快又坦荡。

　　江沐泽又问了一遍：“你有吗？”
　　靳慕孜在他怀里点头：“嗯。”

　　那是一个不算太醉，却趁着酒意，互相确认心意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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