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们都真香了

　　闻伞开始了RPG游戏式探索，进入每一个房间，和每一件感觉可疑的东西互动，当然也少不了每一个见到的“NPC”。

　　在游戏里互动就是鼠标点点点，现实中当然不会这么头铁，她准备不少没什么卵用但是有比没有心情会好一点点的礼物，逢人就搭话。

　　可是训练有素的奴仆们没有一个收下自己的小礼物，说话也很谨慎，半点关键信息不给。还好闻伞早有所料，所以也没有失望，就简单认了下脸。

　　走到三层走廊最深处的房间，刚在门口站定，就被忽然出现的两个侍卫客客气气地拦住了。闻伞看了侍卫一眼，没为难对方，转身走了。看来那个房间就是季鸢时的书房。

　　她又晃荡到甲板，吹着风听了一阵船只破浪声，她刚刚取出潇煞笔变大，还没来得及坐上去浮起来，就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按住了肩膀。

　　她扭头望去，不是倚翠，是另一个高个侍女，叫白鹭。

　　“失礼了，闻小姐。”白鹭这么说着，神情不卑不亢。

　　闻伞探不出对方的实力。应该说，这条船上的人她就没探出过谁的实力。有种大企业里连个扫地的都是硕士生既视感。

　　不给飞，大概是不给离开船。

　　行吧。

　　闻伞耸耸肩，回去了。

　　站在书桌前，她甩了甩手。探索完成，就该进行下一个阶段了。

　　笔尖触到宣纸的刹那，她的世界就只剩眼前一方画布。

　　*
　　季鸢时风尘仆仆地回到某处宅邸。奴仆默默在身后为他收起皮裘，又默默退出房间。另有奴仆安静地为他准备好热茶、糕点和笔墨纸砚，然后也退了出去。

　　季鸢时静坐一阵，无声压制体内仿佛被烈火焚烧的剧痛，本来已经爬上锁骨和颈脖的花火又慢慢消退下去。他睫毛微颤，除了额上冷汗几乎看不出承受着极致的痛苦，片刻后才缓缓抬手拿起桌上的折子翻看。

　　体内烈火仍在燃烧，静默地、缓慢地腐蚀着内里的骨肉，但这种常态化的痛苦没有被它的主人放在心上。

　　季鸢时看折子的速度很快，他在上面圈圈点点，迅速处理事务。

　　半晌，他合上最后的折子，沉默一阵后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子，一道黑色人影应声出现。

　　“她表现如何？”季鸢时拾起已经凉了的茶，一边问道。

　　“闻伞小姐在前两天在船上四处走动，接触了除了监视者以外的所有人。之后的五天一直在书房画画写作。”

　　季鸢时挑眉，看向说话的人：“情绪方面呢？”

　　“非常稳定。”

　　对季鸢时来说，闻伞只是可以帮他缓解体内诅咒的药物，可以说，那艘船仅仅是一个“药箱”，他留下自己的暗卫看守，并在船的周围下过禁制，虽然态度并不强硬，但很明显就是软禁。一个正常的“正道”灵武师得知被限制了自由，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他的暗卫本来就是为了阻止她离开留下的，但连他们的评价只有“非常稳定”四字，不是演技精湛到连经验丰富的暗卫都不能看破，韬光养晦所图甚大，就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季鸢时回想到闻伞毫不犹豫展开幻境送人离开和主动自荐的一幕，缓缓起身。

　　“回船上。”

　　“是。”

　　罢了，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只要不是逃离就无所谓。

　　就算可以替代，乖巧一点的“药物”还是更让人省心喜爱。

　　宗师锻造师制作的马车平稳迅速，在空中划过一道云影。

　　季鸢时回到船上的时候已经傍晚，闻伞还猫在书房制符。

　　季鸢时制止了倚翠进去通知闻伞，自己踏入书房。

　　然后发现地上满满全是纸张，或是精致图画，或是写满文字的篇章，或是神秘符咒。好好一间宽阔书房，被弄得乱糟糟无从下脚。

　　季鸢时抬眼看了看在书桌前挥毫的人，脸上没有了那种故意的谄媚，只有专注认真的锋利锐意，无人能阻。全神贯注的样子非常有魅力。

　　季鸢时站着欣赏了一会，才踩着纸与纸之间狭窄的缝隙慢慢走进去，时不时停下如同观赏鲜花一样品悟地上的字画，悠然得如同贵族公子游春。

　　等到闻伞绘制完最后一道符，极有时间观念地判断已经到吃晚饭的时辰的时候，才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旁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捻一幅画，低垂眉眼看着。

　　美人看画她看人。

　　一段时间不见，她总觉得季鸢时又漂亮了几分。

　　“来了啊？”闻伞脱离工作状态，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自然地招呼，活像她才是这艘船的主人。

　　“尊上欢迎回来，您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吃我？”她眨巴着眼睛，非常有服务精神地问。

　　季鸢时抬眸，漂亮的桃花眼在她的笑脸上扫了一圈，看起来果然情绪非常稳定的样子。“嗯……那就按顺序来一遍吧。”

　　“不愧是尊上，完美的安排。”闻伞笑嘻嘻地，拿出两个纸人形状的折纸，挥笔随意点上一张简笔笑脸一扔，两个小纸人活动了一下手脚，蹦蹦跳跳地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她看到季鸢时仍然拿着那张画，开口道：“喜欢的话送你。”

　　季鸢时挑眉看她，笑了：“谢谢。”

　　走到饭厅，倚翠和白鹭早已准备好晚膳退了出去。

　　闻伞不喜浪费，除了第一天之外，之后几天的饭食都是一人份。今天季鸢时回来，饭菜就增加了不少。她没有输出价值观的兴趣，没有说什么。

　　季鸢时吃饭如想象一样优雅，闻伞对着人能再添一碗饭。但是对方吃的很少，起码对于一个正常的高大男子来说应该是不够的。看着对方放下筷子，闻伞歪了歪头：“饱了？”

　　“嗯。”季鸢时回道，拿出那副画继续看。

　　看起来真的很喜欢那副画，闻伞瞄了一眼：“那副画还有另一张设定图，”她掏出小纸人整理出来的另一张画纸递给他，“一起给你吧。”

　　季鸢时闻言饶有兴致地接过，看了一下，问：“幻境设定？”

　　“唔。”闻伞咀嚼饭菜含糊道。还没来得及咽下，眼前的餐桌房间忽然大变样，一阵猛烈的飓风由下而上扑面而来！除了闻伞手中的筷子和屁股底下的椅子还□□，其他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小巷，外面远远看去泛着冷色调光芒，仔细看小巷出口，足以让深渊恐惧者当场去世。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坑洞，在垂直的坑洞壁上，修筑建筑，鳞次栉比，细心发现这个垂直空间不同高度的建筑风格都有细微差别。坑洞下方许多奇形怪状的金属生物飞来飞去，昏暗的空间闪烁无数冷色调灯光，整个空间充满虚幻感，她和季鸢时所在的小巷如同巨大蚂蚁巢穴的其中一个细小通道，不足一提。

　　闻伞：……

　　她还没试过这次新出炉的幻境画卷，这么猛的吗？她就是设计了一个垂直坑洞的地下王国而已，添加了奇幻和科技赛博朋克元素。

　　也不知道是神武牛逼还是季鸢时牛逼，或者两者都有。

　　虽然画已经送人自然是随便他怎么用，但是……闻伞木然吞咽下口中饭菜：“我还没吃完饭呢。”

　　“呵呵，抱歉。”说着抱歉，男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继续颇有兴致地左顾右盼。

　　闻伞：……算了，其实也吃得差不多。还能怎样，还不是像父亲一样把他原谅。

　　她叹了一口气：“我们走走消消食？”虽然她觉得季鸢时吃那么少根本不需要。

　　“好。”季鸢时右撤一步，闻伞自然上前担起导游职责，好歹是创造这个幻境的作者。

　　走在简陋阶梯，旁边就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根脆弱的栏杆挡着，稍微不慎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幸亏闻伞和季鸢时都没有恐高的毛病，两人一个介绍一个听：“就是个地下坑洞王国世界，由下至上分为5个区域，越往下越靠近中心，尊贵的人都住那里。我们现在大概在中段偏上，还算是贫民区。”

　　“这里有居民？”

　　“我的想法是有的，但这就是个环境类的幻境，只做了框架设定。”闻伞耸肩，“画卷用了就没啦，一次性的，设定太细也没用。”

　　“锻造成器的话应该可以反复利用。”

　　闻伞闻言随意道：“可能？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不方便发表意见。听起来要很厉害的锻造师才行？你认识，还是你会？”

　　“我试试。”

　　闻伞扭头看他：“嘶，优秀的人干啥啥都行，不愧是尊上。”

　　季鸢时也看她，笑道：“你不必叫我尊上。”

　　“哦，那季鸢时，”闻伞顺着改口，“这次应该是一次性幻境，下次你再试吧。还是画这个，或者你有啥要求。”

　　季鸢时想了想：“你自由发挥吧。”

　　“行，那你喜欢就拿。”闻伞非常豪气。

　　季鸢时狭促地看她：“你不怕我把全部拿走了？”

　　“怕，所以麻烦您悠着点拿。”闻伞认怂得很果断。

　　季鸢时笑出声，说话时清朗的声线，低声笑出来时却显得很醇厚，非常醉人。

　　“你实在有趣。”他带着笑意说。

　　闻伞：来了，有趣的女人虽迟但到。

　　她一撩刘海，自信道：“谢谢夸奖。”

　　“说起来，船上的大家没事吧？”这个幻境应该将整艘船拉进来了。

　　“不用担心。”季鸢时回道。

　　闻伞想想这个幻境也没什么攻击陷阱，人家哪个都比自己修为高，也不操心了。又走了一段时间，她扶着栏杆看了看下面灯火璀璨的底部，望向后面的人：“我们下去逛一圈就走吧？”她头发都被这坑洞的风吹乱了，幻境除了船上的人也没其他居民，空洞洞的场景看多了也没意思。

　　“好。”

　　听他应声，闻伞抽出笔，没急着变大，光明正大继续盯着季鸢时，她挺好奇对方的灵武的。

　　季鸢时只是笑笑，长臂一伸，将闻伞搂进怀里抱着，她自动自觉揽着对方脖子。季鸢时轻轻一跃跳下崖壁，下落几秒后被一柄长剑接住，闻伞低头看去。

　　一把平平无奇的剑。

　　“平平无奇”这个词有时候代表不是原来的意思，比如平平无奇古X乐，还有之前看到向灵门倔强女弟子平平无奇的神圣武器，前者根本是硬套人设，后者就是单纯搞反差设定。

　　但是季鸢时的剑，硬要说的话，她有一种亲切感。

　　毕竟它和以前小镇上王师傅锻造店摆在最外围活像批发售卖三两银子一把的剑长得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它叫什么名字？”

　　季鸢时见闻伞探头探脑地看自己的剑，回道：“秋水剑。”

　　好一个将平平无奇贯彻到底。闻伞觉得它更亲切了。

　　“真不错。”她咧嘴笑。

　　季鸢时低头只能看到闻伞后脑勺，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唇角向上弯了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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