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和我互换身体

　　言无恙手持鸡腿，心情有些复杂。
　　看出他状态不对，徐清好让程迟坐在自己左手边，小声问，“你们认识？”
　　“聚会时见过。”程迟说。
　　徐清好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脸上移来移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

　　几个人酒喝的很少，只有叶准没什么逼数，旺仔牛奶兑野格，二锅头兑红牛，乱七八糟地往里灌。眼看要出洋相，徐清好急忙把他送进卧室，让剩下两个人自己吃。
　　跨年演唱会直播，一个许久未曾出现的老歌手出现，唱起古老情歌，听得观众泪光闪烁。

　　程迟吃了几口炸鸡，忍不住说：“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
　　言无恙：“嗯，我和你姐是朋友。”
　　“我以为你不会和人做朋友。”程迟表面上是阳光大男孩儿，长得又高，坐在地上都比言无恙高一些，腿弯着很别扭，他干脆岔开腿坐在懒人沙发上，拿起纸巾随意擦手，眼眸低垂，显得有些阴郁。

　　以前言无恙从不低声下气说话，做事也一贯随心情，偶尔参加社交活动时，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其他人交谈，对此并不感兴趣。
　　第一次和程迟见，就是在这样的场合，好像是谁的生日宴，不太记得了。程迟当时十六七岁，身高将近一米九，人群中足够突出。
　　言无恙多看了他两眼，他直愣愣过去问，“总看我干什么？”
　　言无恙只好承认：“看你眼生。”
　　程迟不喜欢这种游手好闲每天赶场的富二代，目光中透着警惕和威胁。言无恙觉得好笑，他好像被谁绑来一样。
　　后来他们又在几个聚会上见过几次。

　　*
　　两个人关系称不上好，朋友也算不上。程迟说的话有些奇怪，言无恙回想，自己也是有几个好朋友，虽然不算多。
　　他自己认为性格还算随和。
　　不知道程迟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

　　气氛因此沉默。

　　程迟打开一罐啤酒，仰头灌了几口。吞咽时喉结鼓动，言无恙看着，想到自己班上的男生打球回来，好像整个人都成了加湿器，散发着热气和水汗，弄得对气味敏感的女生频频皱眉。
　　再上课一定要提醒他们不准去打球！尤其是方子鸣、颜灿等重点对象。
　　这时候打球一旦受伤耽误复习，将直接影响中考。

　　言无恙这边思维发散，突然听见程迟说：“你当初为什么不跟别人说。”
　　言无恙茫然：“说什么？”
　　程迟皱眉，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年轻人脾气急躁，现在正极力克制。
　　“你家里的事。”
　　言无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心想，既然是家里事，又为什么要说。
　　“你说我家破产的事？”言无恙平静道：“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
　　程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吞吞吐吐的，不像他性格。
　　言无恙笑了，“喝酒吧。”也陪他干了一瓶啤酒。

　　*
　　因为有叶准和徐清好在，隔三差五会拉着言无恙到家里玩儿，美其名曰“关爱大龄单身狗”，也让言无恙在不上课的时候，没那么孤单。
　　“咱们去烧烤吧。”这天徐清好提议。
　　言无恙在想放寒假的事儿，当老师还是这点好，假期长。
　　虽然日常累死人，每天操不完的心。
　　“行啊，去哪儿？”一旁的叶准很快同意，言无恙也没意见，说：“我今天没事，听你们的，你们定吧。”
　　“有个度假村可以自己烤，要不要住一天再回来？”
　　“行啊。”

　　周末下午言无恙要备课，但时间上来得及，他点点头，“嗯。”
　　说走就走，打电话订了房间和晚餐，开车用了两小时。

　　到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
　　停好车，言无恙看见车外一个颀长身影。
　　竟然是程迟。

　　“姐，姐夫……”程迟看了言无恙一眼，没说话。
　　“走吧走吧。”徐清好开心地往里走，“今天人不少啊，我小姨在吗？”
　　“出去玩了。”
　　于是到了晚上，言无恙才知道这就是程迟家的度假村，可以烧烤泡温泉。他们在露天烧烤区烤肉，徐清好拍了照发朋友圈。

　　程迟烤完鸡翅拿到言无恙面前，话也不说。
　　言无恙：“……谢谢，问你姐吃不吃。”没动手接。
　　程迟把鸡翅放在他面前堆成山的盘子上，转身一言不发，继续去烤。

　　言无恙：“……”
　　他觉得程迟对自己仍有意见。

　　但言无恙非常识趣，虽然和程迟相处尴尬，也不主动惹他，心想是好友的弟弟，忍一会儿就好，也不常见。
　　徐清好发完朋友圈后把手机放在一边，不一会儿拿起来看一眼，只见评论下多了一条。

　　【贺总：？？？？？？？？？】

　　徐清好啊地抓了下头发。
　　很好，她忘了屏蔽一些人了。

　　很快，贺明希就发来了微信问候。

　　贺明希：【你在哪儿？】
　　徐清好：【一个度假村吃烧烤……】
　　贺明希：【言无恙旁边那小屁孩儿是什么人？】
　　徐清好：【那是我表弟。】
　　贺明希：【可以。】

　　徐清好：“……”
　　徐清好陷入了万分悔恨之中。
　　看着其中一张照片里站在一起准备肉的言无恙和程迟，想动手删了这条，又觉得没意义。

　　几乎是与此同时，言无恙接到了视频通话请求。

　　贺明希打的。
　　言无恙最近不说是饱受贺明希摧残，但没少被他气，干脆屏蔽了他朋友圈，不想看他每天孜孜不倦发照片。
　　一个男的得多自恋才一天三顿发照片呢？
　　长得很下饭吗？

　　但言无恙也合理猜测过，贺明希发照片时仅自己可见，为此他还特地看了下徐清好朋友圈，果真没看见贺明希的更新。

　　至于现在，言无恙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糟糕混乱的一年过去了，他应该不会再和人互换身体，贺明希似乎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他喜欢的是周霁月，愿意听他倾听，开导他陪伴他的人。
　　而他只是借用了周霁月身体，偷来一些时光。

　　贺明希有时喜欢钻牛角尖，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言无恙心想，等吧，总有一天他会觉得这样是无趣的，无意义的。

　　可现在的贺明希还在坚持。

　　比如见他不接视频就继续打，直到他接为止。

　　言无恙只好在拒绝后回：【不方便，别打了。】
　　贺明希：【怎么不方便呢，忙着谈恋爱？】
　　言无恙：【……】
　　贺明希：【太嫩了，不适合你。】
　　言无恙：【……】
　　贺明希：【你省略号不要钱？现在跟我说话都省略号敷衍了，行，你棒棒的，言无恙你真棒啊。】
　　言无恙：【我就是想如果我把你拉黑了你是不是得去学校找我？】
　　贺明希：【你想得美。】
　　言无恙迅速拉黑了他。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坐在不远处的情侣交换食物，更远一些是另一个家庭的聚餐，烤炉前炭火凶猛，火苗映红了年轻的面庞。黑夜来临，山间鸟儿鸣叫，繁星点点，这是难得的休闲时光，不应该想任何事，任何人。

　　“你微信给我。”吃饱喝足后，程迟面无表情站在言无恙面前。
　　言无恙不敢惹这位小公子，乖乖给他二维码。
　　“听我姐说，你在当老师。”程迟坐在言无恙身边椅子上，问：“累么？”
　　有话题聊，言无恙心中的违和感没那么明显，和程迟聊了许久，最后都打了哈欠。

　　“你困了？”程迟问。
　　言无恙说：“每天起得早，所以到时间就困。”
　　“回去睡觉。”程迟一下子站了起来，脚步很快，大长腿迈两步都仿佛走很远。
　　言无恙跟在他身后想，长这么高干什么呢。

　　*

　　周一回到教室。
　　言无恙觉得自己还是喜欢站在讲台上的感觉。
　　尤其是望着台下一个个求知若渴的眼睛，就非常……非常想打开他们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不生气。
　　新时代的人民教师不能做情绪的奴隶。
　　不生气……
　　“初三了啊！孩子们！”言无恙第一次如此呕心沥血地叫班上这些同学，他拿着卷子的手跟着抖，把卷子在讲桌上拍得砰砰响。
　　“这考试难吗，各科老师都说已经降低难度了，我……”
　　几个同学异口同声：“难。”
　　言无恙心肌梗塞一次。
　　让课代表赶紧发试卷，言无恙不想看他们成绩单，头疼。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持续到最后一节课结束，最近几周的周一晚自习都临时取消，言无恙走出学校门，打算先回家再想复习计划。
　　学校给的压力大，家长对他给予厚望，不相信他的人比比皆是。
　　尽管他知道成绩并不证明什么，但很多时候，他比任何说辞管用。
　　压力如同潮水压得他透不过气。

　　他走着走着，听到一道声音喊他：“言无恙！”
　　言无恙回头。
　　在一群身穿校服的学生之中，穿着大衣的贺明希格外突出。

　　他说什么来着？
　　不是说好拉黑后就不见了吗。

　　言无恙怀疑自己经受了模拟考后的打击，出现了幻觉。
　　他转过头继续走。
　　很快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耳朵不好眼睛也看不见了？”贺明希只是握了一下，很快松开，和言无恙肩并肩往前。
　　言无恙问：“你怎么来了？”
　　他们似乎都没有接对方下句话的意思。
　　贺明希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如果你耳聋眼花，是不是就能老实在家……”说到这，贺明希脑海中电光一闪。
　　“我有了一个新灵感。”
　　关于游戏，他想法很多，真正有动力做的很少。

　　而这时，言无恙启发了他。
　　他看着并不在意自己的言无恙，笑了起来。

　　单方面的爱可以持续多久呢。
　　贺明希以前不知道。
　　但他想，等到爱出于本能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时间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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