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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浩浩荡荡的队伍于午门前起行，此次陪伴的后妃只有宜妃和两个贵人，随行的大臣之女只有清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恩宠。
“格格，你看老爷在前面”漓沫，紫鸢，掀开帘子，正好看到萨布素走在她们马车前面。
清涟看着自家阿玛的背影，一阵难受，如果是以前，他此时应该和费扬古叔叔在前面探路，保护皇上安全，而不是在这里保护一干女眷。
“奴婢见过清涟格格 ”马车外传来一道女声，清涟漓沫掀开帘子，迎面走来一个绿衣宫女，清涟疑惑的看着她“姑娘是？”
“奴婢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寒霜，奉皇上之命告知格格，队伍将在喜峰口山下停留，烦请格格前往宜妃娘娘之处等待，共同扎营歇息”
“多谢寒霜姑娘”
“那奴婢先告辞了”那女子离开，清涟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眼前挺拔的山峰，眼里盛满回忆，招了招手“漓沫，你去大哥那里借匹马来”
“是，格格”
不一会儿漓沫就牵着一匹白马回来，清涟交代了一下，独自骑着马沿着旁边的山道而去。
马蹄声或深或浅，在幽深的山路上前行。
小半个时辰，清涟终于站在青峰崖上，微风吹拂，扬起她的衣角，脑中回想起当初他救她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时隔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如今回想起来，感慨万千。
清涟回过神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身，正好看到一身蓝色锦袍的胤礽正向自己走来。
“你怎么来了”清涟疑惑问道。
“忙完了，想起曾经在这里救过的小女孩，就想来看看”胤礽一脸温和的笑。
清涟走过去，莞尔一笑“有没有如你想像的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国倾城”
“……”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好几下，才说到“真是不害臊”
“哈哈哈”清涟开心的大笑，如空谷幽兰的声音回荡在上谷上空，久久不散。
两人坐在草地上，看着天边的夕阳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火红一片，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又规律的心跳声，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幸福。
“夕阳好美，没想到还能和你这样静静的看落日余晖”本就温柔好听的声音仿佛魔咒一样，充满了诱惑，为这景色增添了无限的美好。
“是啊，我从来没有静静的看过一次夕阳，原来可以这样美”胤礽搂紧怀里的人，清冽的声音仿佛能净化内心深处的喧嚣，使人变得平静。
清涟抬头，看着夕阳余晖笼罩下的他，那样俊美，那样温柔“胤礽，假如…我是说假如，让你放弃这江山和我一起浪迹天涯，你愿意吗？”
胤礽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她眼里的炙热让他心头一震，不知如何作答。
她就这样看着他，良久良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清涟重新缩回他怀里，再没有说话。
天边的夕阳坠下山巅，天地一色，他们也没有说话，任由夜风吹拂。
“回去吧，夜里凉”胤礽轻声道。
“好”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了营地，帐篷周围早已亮起星火，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二日，天色刚刚转白，浩浩荡荡的队伍又开始前行。
几天后，队伍终于在木兰围场外安营扎寨，清涟和胤礽再没有说过话，看着他在营帐中来回穿梭，忙忙碌碌而去，她始终没有叫住他。
“清涟”
清涟回头，胤禛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今日有空，和我去赛马如何？”
清涟一愣，疑惑的看着胤禛，虽然不知道他用意何为，还是答到“好啊”
旷阔的绿草地上，一黑一白的骏马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两人一路向北，也不知跑了多久，更不知到了何处，直到累了才停下来，两人勒住缰绳，站在一处山丘上，迎风而立，看着另一面的森林郁郁葱葱，虫鸟啼鸣。
“四爷的马术越来越精妙，清涟自愧不如”清涟笑望着胤禛，三年前他们在京城郊外赛马时他还在她身后，如今她却是赶不上了。
“熟能生巧，多加练习，自是有进步”胤禛淡淡的说道。
“听闻四爷忙于政务，居然还能抽空练习马术，真够勤奋的。”清涟转头，看着远处的青绿，眼神不明，她从来看不透胤禛，那幽深的漩涡仿佛能把一个人淹没。
她在皇宫这几年，对于皇室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了解，却从来看不透他，哪怕就是胤禩，在面对自己时都会露出一些真诚，而身边这人，如不是坦坦荡荡，便是心机深沉。
“你看见对面那片森林了吗？”胤禛指着远处额森林说道。
“嗯”
“那里还没有归入围场，所以猎物自由而又肥美，每年围猎时我和十三弟都会去收罗一番”说起那片林子时，胤禛话语里充满了向往和兴奋。
“那里的野兽勇猛无惧，不像围场里饲养的失去了那份野性，所以我更喜欢在那里打猎”
清涟听他如此说，不由好奇的问道“听说四爷喜文不喜武，倒没想到你征服欲如此强”
“大清马背上得天下，大清的男儿就算喜文也定会有武，何况是我这样的身份。”
“每次见到四爷，总会给清涟不一样的感觉，清涟十分好奇，四爷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佛家有云，杀一个人，就等于杀一个世界，我当然是做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哈哈哈”清涟失笑，打马往回走“四爷的心境无人能比。”
胤禛看了一眼远处的森林，勒了马追上清涟。
“二哥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和他吵架了？”胤禛平静的问话，却让清涟身子一震，随后笑到“他日理万机，有心事很正常，怎么就和我有关了。”
“说来也是，索额图被人弹劾，二哥心情不好也正常。”
清涟笑笑没说话，总觉得胤禛是一个奇怪的人，每次和她在一起，不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只有关于胤礽，就比如这次，要和自己赛马，却莫名其妙的谈起打猎的事，总有一种含沙射影的感觉，可她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瑾萱姐姐还好吗？”
“嗯”
“弘晖呢？”
“嗯”
听着他简单的一个嗯字，清涟忍不住追问到“四爷呢”
“嗯”
胤禛习惯性的随口就答，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奇怪的看着清涟。
胤禛不是侃侃而谈，便是简单随便，也难怪皇上说他喜怒不定，这极端的性格真是难以言喻。
“你为什么回来了”胤禛问道。
清涟一笑“因为爱情”
“可是你能保证二哥不变心，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人活一世，如果没有爱过，那该多悲哀，如果爱了却放弃了，那该多遗憾”清涟看着身旁的人，继续道“荣华富贵，皆是过眼云烟，唯有情才是永恒”
胤禛失笑，忍不住说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悟。”
“我家的遭遇难道不是最好的见证？”
胤禛一时无话，直直的看着清涟，那一瞬间，胤禛似乎觉得自己明白了很多。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清涟说完，纵马而去，胤禛看着她的背影，轻轻一笑，也跟了上去。
夜晚用过膳，清涟正在榻上擦拭弓箭，漓沫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水果，边走边说“格格，我听紫竹说今年小选，皇太后赐了几个人进毓庆宫。”
“嘶”一声疼痛唤醒了清涟的知觉，定睛一眼，原来是箭羽插进了皮肤里。
“格格，你没事吧，等等我拿针给你挑出来”漓沫转身取了针过来，看着清涟手指上的刺，既心疼又无奈。
“无妨”清涟笑着说完，起身换了一身利落的骑装“我们去练习练习吧！”
清涟出了营帐，拉了王清恒送自己的马，往旁边的练习场而去。
“驾，驾，驾”清涟狠命的抽着身下的马，双手持箭，不停的往箭靶上射去，远的不是掉在地上就是勉强留在箭靶上，近的不仅正中靶心，连箭靶都因为冲击而跌倒在地。
一连折腾了半个时辰，清涟才停下来，脸上的汗密密麻麻的往下掉，拉住缰绳停下来，看着东倒西歪的箭靶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啪，啪，啪”掌声在这寂静的地方尤为突出，清涟抬头看去，胤誐正朝自己走来，眼角挂着揶揄的笑“清涟格格真是……”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胤誐说完，忍不住先笑起来，清涟嘴角抽搐了几下“十爷看了笑话也不必如此嘲笑我吧！”
“哪有，我说的是真心话”胤誐说完，哈哈大笑。
清涟看着他笑的前仰后附，真想给他一鞭子，却还是生生的忍住了，要是以前她说不定真赏他一鞭子了，可是如今的她，哪敢，阿玛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将军，已经不会有人看他的面子饶了自己。
眼不见心不烦，清涟翻身下马往箭靶处走去，把箭一一拔下来，又把倒地的扶起来，胤誐看着不理自己的人，收住了笑声，讪讪的走过去和清涟一起清理现场。
“心情不好？”
“你不是都看到了”清涟没好气的说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
“随便”清涟不在乎的说道，收拾完拿着箭靶，清涟就准备回去了，却被胤誐拉住了“陪我喝酒去吧！”
“不去”
“我有事跟你说”
听着胤誐如此说，清涟奇怪的看着他，她和胤誐交情不深，他能有什么事给她说。
两人坐在大树下，听着林间的虫鸣，眼前几只萤火虫飞舞，在夜空中闪烁。
“每年围猎都会有些大大小小的事故，你要小心些”胤誐也不含糊，毫不犹豫的直说。
“嗯”
“特别是你身边的人”
“我身边的人？什么意思？”清涟不解的看着胤誐，希望他能说的明白些。
“我只是随便提醒你一下，毕竟你都没参加过皇家围猎”胤誐灌了口酒，继续道“表面上是打猎，其实这都是做给蒙古各部落看的，毕竟太平了这么久，军力有所下滑，怕他们起异心，所以皇阿玛每年都会举行大大小小的围猎，就是为了展示我大清的兵力依旧强大。”
“原来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是啊，生在皇家不易”
“为何要和我说这些，是因为古丽吗？”清涟想来想去，也只有因为古丽才说的过去。
“不是”不等清涟再问，他就说道“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可以爱的那样深，那样执着，所以不由自主的被你吸引，希望你好好的。”
“多谢十爷”清涟不好意思的笑笑。
“还有，皇家的人除了二哥，其他人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了，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胤誐苦笑着到“包括我”
看着胤誐这样子，清涟静静的盯着他，没有平时的大大咧咧，也没有传闻的那样像个莽夫，憨厚老实的样子。
他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又嘻嘻哈哈的笑到“看我做什么，莫非是看上爷了。”
清涟却并不受影响“十爷，似乎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
“什么传言，爷不知道”
“大大咧咧，直言不讳，敢和皇上掀桌子，文武不全，草……”
原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带有面具，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
“外面说十爷草包一个，原来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清涟嘲讽的一笑。
看到清涟这样子，胤誐也正了脸色，淡淡的说道“生在帝王之家，谁能随心所欲的活着，我们这些兄弟也只有二哥敢如此，高兴了赏一顿酒，不高兴了赏一顿鞭，所以要说活的自在，非他莫属。”
“有时我很羡慕二哥，我虽然什么都不想要，也没想过要争什么，可是我身后还有一个钮祜禄大家族，所以也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二哥承受的太多，如今有你在他身边，所以才不希望你出什么事，希望你一直陪在他身边。”
清涟看着一本正经的胤誐，忍不住问道“十爷不是和八爷九爷走的近吗？为何如此关心他”
“走的近未必就是真，离得远未必就是仇”
清涟笑笑没说话，这云雾似乎越来越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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