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混沌纪事：神州奇情劫

　　“主人，您热不热？我来给您扇风……”
　　“主人，您渴不渴？是要那杯金汁呢还是要那杯玉液？”
　　“主人我看您闷闷不乐，喜欢什么口味的妞我去拉一个来给您放松……”
　　“我不是、说过、叫你们、给我、安静一点吗？！”
　　我忍着气，尽量平和地下达这个指示。
　　我的专职翻译点头哈腰。
　　“主人，要不要给这句加上点脏话狠话？对那帮贱皮子太温柔他们就不知道听话……”
　　“不用了，你给我照直翻，要是被我发现扭曲原意我就把你舌头打结。”
　　我微笑着说。
　　他赶紧诚惶诚恐地照做，不过语气加了些凶恶，动作表情加了些狰狞。
　　这次倒奏效，那帮苍蝇似的奴隶主终于滚出去给我个清静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从一个待售的奴隶变成号令一群奴隶主的人……
　　当然是因为我乐意。

　　五天前在贩奴场被奴隶主们当货物一样挑选的时候，我也在观察哪个奴隶主适合利用。
　　虽然势力不大不行，但最有势力的人未必是最好用的。比如那次来的二十人中，腰间金珠最多的那个，身材佝偻嶙峋如骷髅，双眼狭长阴鸷透寒光，看似摇摇欲坠，威压却赫赫如山，是不能轻易挑动的危险人物。他的目光看向我时，我便摆出一副痴傻粗蠢样子，反正看着就不大好使唤，让他失去挑选我的兴趣。
　　第二多的也不行，没进门就絮絮叨叨满嘴废话，进了门就炫耀金牙吆喝摆谱，跟人拉拉扯扯交流八卦，这样的人往往目狭浅薄，容易被取代，地位不牢。而且，口风不紧。
　　最后，我挑中了腰间金珠第三多的中短身材大众脸。看着不大聪明也不大蠢，可以控制又办得好事，况且谨慎藏露，足以自保。
　　完成挑选之后，我对着目标深深地看了一眼，用了点久违的催眠术，让他乖乖把我挑走。
　　鲛人的必修课，在这时候还真管用。

　　跟着他到了他家，我就给他解了术，也给自己解了锁链。
　　他瞪大眼茫然惶恐地看着我。“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接下来乖乖听我的话，不然……”
　　我微笑，随手抓起身边一个酒杯，暗用念力把它碾成粉末，然后……
　　洒了自己满手的葡萄酒。
　　啧，失策了，下次应该找个没水的。
　　我将错就错地把酒抹他脸上，制造出惊心动魄的血爪效果。
　　“你的下场就跟它一样。”
　　他扑咚跪下磕头。“是的主人。”
　　“嗯，就是这样。”我用睥睨的眼光盯着他，赞许地点点头。
　　“不过记住了，在外人面前你还是主人。”

　　搞定一个主人之后就连带着搞定了一串主人，只要让他把狐朋狗友请来吃饭，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要他们一起帮忙找个人就好。
　　本来我没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打算同时控制其他奴隶主，可偏偏那餐饭的格局，实在叫我沉不住气。
　　我自幼在鲛人王的宫殿服饰，骄奢淫逸场面见怪不怪，不同层次的炫富了然于心，深知有钱和有品全然不是一回事，同样是彰显欲望和权势，境界也可以天差地别。
　　这里恶俗暴露浮夸的雕刻和装饰，动辄把人当痰盂香炉抹布菜盆的风气，在我看来无疑是最低级的那种。
　　把残忍当有趣的嘴脸，尤其恶心。
　　而这些在饭桌上都表现到了极致。
　　我看到他们让女人把滚烫的羹汤顶在头上，跪下等他们享用，敢抖一下，就赏一鞭。
　　我看到他们当场剖开活猴的脑袋，浇油调味生吃脑髓，在惨叫声中大快朵颐。
　　我看到他们在饭桌中央立起柱子，锁着雀鸟，在它痛苦的旋转中大笑，轮流用火烤熟。
　　……等到压轴菜隆重登场，巨大的金顶缓缓揭开，玉盘里呈现的景象，让我的理智瞬间崩塌。
　　那是一只美人鱼。
　　那是一只睁大了眼睛，仿佛凝固了临死时绝望模样的，被煮熟的鲛人。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不只是目睹同族屈辱惨死的愤怒和悲伤，还掺杂了深感命运不由自主的无奈，还有别的什么……
　　美丽的种族，美味的种族，妙用良多的种族。
　　细腻的种族，脆弱的种族，多灾多难的种族。
　　祝福与诅咒，幸运与不幸深深地纠缠在一起，为所有的美好蒙上阴影。
　　我并不想承认，那一瞬间，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仿佛盘中躺着的，是我。
　　——被扣在命运的金顶之中。
　　一股不受控制的巨大念流，动荡着冲出我的身体，霎时间楼宇震颤，顶上的水晶花灯，桌上的金玉杯盘，一同化为粉碎。满桌美酒佳肴，顿时狼藉一片。
　　满桌的人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满脸杀气的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那时我确实有种把他们一个个虐杀至死的冲动，但我怎能因为一时冲动沦落为跟他们一样的败类。
　　我的声音平静到不像是我自己的。
　　“别害怕，我没打算弄死你们，不过，你们得暂时当我几天的奴隶。”
　　“还有，不许吃她，把她沉入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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