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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之宴
没有弃文没有弃文没有弃文,真的是事情太多太忙,写了稿子没有时间修改就不太好意思发出来。亲们不要放弃我雅美蝶~
准备上失忆梗狗血足足!!
深蓝的,无声的。是身体吗,还是灵魂,亦或只是走入了迷津的五感,沉浮着,沉默着。
恍若回到最初之初,生命的归宿,意识的起点,没有想法,没有欲求,不知方向,不明来去。
她受困于绵长的沉默历史,枯井一般的傲慢,唯剩沙与沙漠的私语、浪与海洋的情话。
“明。听得见吗。”
谁?
“听得见的吧。”熟悉而陌生的呼唤,既远又近的距离,四面八方将她环绕。像是温暖的气泡,聚散,升降,依附在皮肤表层,代替了她的呼吸。
——是谁。
“来见我,明。”
话音落下,目之所及处,浮泛起莹莹光点,仿佛深海里幼小的水母,游动着,靠近了,忽而钻进她的四肢!
手冢猛地惊醒过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张总是冷静严肃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了失魂落魄的表情。
“怎么了,手冢先生。”浦原放下手中的实验,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手冢的眼前。
“多谢。”手冢端起茶杯,看见微微颤动的水面,才发现,自己的手正颤抖着。
“是做噩梦了?”
“……噩梦?”手冢循着浦原的话音,努力地将四散的神志收拢凝聚,思索了片刻,才答道,“不,不是,我……忘了。”
手冢略有些惊魂不定的眼神转向平原明。
沉睡的女巫依旧美丽而安静,他无法俯下身体吻她的唇,无法伸出手指勾勒她的轮廓,她就在那里,仿佛遥不可及,仿佛一团光晕。
这一觉睡得极沉,好似沉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连梦都似是而非忽远忽近,醒来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徒留一腔无法言说的悲哀和恐慌。
他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压下心跳。
“……”浦原的双眼掩在帽檐阴影之下,看不分明,只是嘴角眉梢的笑意,淡了些许,“手冢先生这几天太劳累了,睡眠很不安稳呢。要养好身体才能照顾好明小姐呐。”
“谢谢关心,我明白了。”
手冢站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光线亮了一瞬,随后又回归寂然。手冢没有发现,浦原喜助的身形,几乎要融进这似暗非暗的背景当中。
迹部景吾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平原明产生超乎寻常的兴趣,寻根溯源地来说,其情节之简单直白完全不符合冰帝之王华美高贵的风范。
以至于之后的无数个日夜里,他都在反复回想当时那种微妙难以言喻的心情。
是傍晚,校园里人声鼎沸与以往一般无二。少年的男女纵情这浅薄世界的声与色,张望这目之所及幻想一般五光十色却又狭窄逼仄的世界。
迹部景吾从来都知道,群众是狂热而盲目的,个人才能清醒自持。若要成为领袖,成为王者,成为至高无上并且不惧怕跌倒,只有让自己成为孤独潜行于青天白日。让自己成为个人。
但是他生来就不需要汲汲营营以求成为最好,他就是王。旁人的心思意图落到他的眼里,就像解答加减法数学题一样毫无阻碍,轻而易举就目击长跑比赛终点之处的奖品。
这一切并不能使他厌倦,既然群众看不清这世界,选不对这条路,走不到这终点,就让他来带领愚民之辈高歌凯进,需要依附强者才能前进的弱者,需要依附王者登顶的强者,都看着他就好了。
打响响指,欢呼山呼海啸,热情。憧憬。崇拜。追随。盲目。只有他不可一世、清醒自若。这就是他的王国,他眼底的世界。
对方场地与自己对战的队员已经力竭倒地,很快被后来的队友搀扶着坐到观众席位上。而他只微微出汗,一场让他人感到天壤之别的实力差距的比赛,只是微微舒张开他的筋骨。没关系,这世间本就有天才与凡人之别,但他从来不会否定任何一个踏实努力的凡人。
视线扫过水泄不通的场外,一张黑发黑眸的面孔,叫他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
那张面孔,鲜嫩的,清淡又妩媚,纯粹而美,但论美丽,这与旁的女生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说黑发黑眸也是流于大众,没有半点惹目之处。但是,那张面孔上浮现的,兴趣盎然又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对这眼前的盛景充满了惊叹与好奇,却又对它背后的故事和结局不能产生半点的触动。
矛盾交织,形成了充满了隐喻的、致命吸引力的冲击。
一瞬间,那双光与暗交替如夏夜星空一般看着热情实际沉默深冷的黑眸,在他的心底,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好像寂静原野上长风往来,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时刻,突然掺入了另一道、沉稳有力、节奏一直的心跳声。
忍不住,忍不住探寻,忍不住想要微笑的心。仿佛周遭这一切叫他雄心勃勃的繁琐,顿时索然无味起来。
“少爷,前方堵车,巡警队发来简讯说疏通可能还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您看……”
迹部景吾白皙的脸上倒映着东京夜晚的灯火。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突然拿过一旁的外套,打开了车门。
“我下车一会儿,你继续等着。”
“是。”
他下车,走入人流。在他之前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个人步履轻松,神情淡漠,宛如潜入深海的一尾热带鱼,顾影自怜地、自得其乐地追随着她眼中心中的蜉蝣。
嘈杂不再是嘈杂。城市不再是城市。是寂静无人之地,是莹润生辉的树木。
生命十多年,所遇之人形形色色,想要永远停留在他的身边的女生,多如星辰,却都最终如同流星划过天空,不见余声。绵软可爱的,娇俏活泼的,妩媚多情的,慵懒神秘的,或是立志于成为王后立在他的身侧而精明强干的。
他想,她在自己面前承认的那些,有心无力之事,恰恰是这个人强大而不自知的所在。试想,真正软弱无知,又如何能聚集诸如萧诚、林一这群惊才绝艳之人?领袖,或者说王者,何必事必躬亲、事无巨细,她更像是精神象征,只要站在那里,就像是万物引力,所有人,不自觉地围绕运行。
但是,有行星环绕的太阳,最孤独,甚至无法有自己的影子,只等着那一天燃烧殆尽消失在无尽宇宙。
、
十多年了,故地重游。平原明内心感触颇多,眼前的东京,和她任职时候的东京并不完全一样,但其骨子里的糜烂风情和纸醉金迷却是一般无二。
她还是无法深爱这座城市,总觉得在这里,离别多过了重聚。心碎多过欢喜。其实,从正史记载上来看,这里,包括整个日本领土,更像是失落之地,年岁深远被遗忘被牺牲的记忆,让它的骨子里透着一种疯狂狠绝,这是再怎么清新淡雅的和风都无法吹散的灵魂印刻。
平原明随意拍了拍台阶,撩起风衣衣摆便坐下。手边的啤酒罐咚地一声,落地清脆。
她的身旁无人,指尖是燃了一半的香烟,脚下是映照着星火和灯光、不眠不休的大河一般的车流。这一瞬的心境,平和而带着喜悦,没由来地,想要清唱。
“你在这里干嘛,啊嗯?”
“咳咳——”平原明猛地被吓一跳,烟呛进了气管里。
迹部看着她单薄的衣裳,皱了皱眉,随手将手臂上挂着的外套兜头兜脸地扔在了她的脸上。也不管平原明手上的香烟会不会烫坏衣服。
眼角余光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罐和小零食,还有被他藏在背后的香烟。平原明有点尴尬。没想到偶尔发下疯都会被发现,这人品也是够了。
“咳,嗯……”平原明顶着迹部早已看穿一切的目光,哼哼唧唧半天也找不到话说。
迹部看着她变来变去的脸色,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管她惊奇的目光,潇洒随意地席地而坐,啪地打开一罐啤酒,一边冲平原明挑起一边眉毛。流畅自然的姿态仿佛身经百战、熟稔得不行。
平原明咽下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坐下。手臂抬到一半,发现已经燃到底的香烟,干笑一声,“这个,你要来一支么?”
迹部看了眼平原明递过来的细长女士烟,不语,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精致的香烟。捻在指尖,性感的嘴唇凑过去,一边打燃了火,一息之间,香烟寥寥的烟云模糊了他的五官。
平原明看呆了。她一直知道迹部大爷闻名于世的美貌,但那时精致无匹、华丽无双的,即使在球场上大汗淋漓、伤痕累累,依旧不见半点狼狈的绝世风华,此刻,这座处处笙歌、灯红酒绿永远洗不干净的城市一处简陋的天桥石阶上,席地而坐,喝着廉价啤酒,一边抽着烟。
这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的方式,仿佛是从一片灼目肆意的夏日阳光的激流中走来,背景是遮天蔽日的玫瑰红,他的一切得天独厚,轻而易举夺得她内心的尊崇敬意。
这样的感觉,让她想起手冢,但是他们又是那样不同。
手冢看似冷肃,实则细腻,与之相处更像是饮一杯温水,而迹部,却总是单刀直入,一针见血。他们都是内心温柔、自有乾坤的人。
就在今天,就在刚刚,平原明猛然发觉,这个完美的冰帝之王,一举一动堪称贵族典范的迹部,也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少、内心有桀骜有激狂有不屑一顾的冲动。他和他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也曾喝着冰啤酒弹吉他唱歌,旁若无人地抽烟,聊天的内容里一定有校内闻名的女孩。
也许,他们两人能成为要好的朋友,像是她和手冢那样,惺惺相惜,心心相印,不分彼此。可以谈天说地,也能相对无言,甚至一起旅行。
是她太过拘谨,将他当做华美水晶一般,欣赏而从不靠近。
对面大楼的幕墙上放着某大牌香水的广告,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落在他琉璃一般的眼睛里,无影无踪。平原明觉得,迹部此刻的姿态、表情,近乎妖异。
“你刚刚在想什么。”迹部转头看平原明,嘴角带笑。
“……”平原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在想一首歌。”
“嗯,”迹部弹了一下烟灰,“唱一唱吧。”
平原明迎着迹部的目光,露出一个浅淡的、恍如泡沫一般的笑,清了清嗓子,在夜风中,唱起一首歌。
边想,边讲,我边走
直到回头路上,花也没有,绿草也没有
只余小沙丘
你快听听,听听,你听听
在我背后,千里外,什么也没有
只余风沙吹奏
歌声一下就散开,迹部都不确定那声音是否真的有落进他的耳朵里。但是那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在同时,他的心里,奏起了乐章。
“如果只需要一首歌,”他心里想,“只有这一首歌。”
当一个太阳遇见另一个太阳,他们映见彼此,不得拥抱。
他饥饿的心脏并不需要旁的温香软玉来填补,巨浪送来了一尾鱼。言语,一切的词语,她的无声和笑意,美丽得如此懒散而没完没了。他们谈着话,而他已经忘记了语言。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被撞了一下,在半空中旋转着发出清越声响。
一个人穿过长长过道,来到他这一桌,拉开椅子坐在了对面。
镜片折射清冷光辉。
“迹部。”
“你来了,”迹部抬眼一笑,“好久不见,手冢。”
“啊。”
一只猫跳上了桌角,花瓶中的玫瑰含羞带泪。窗外,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两人一言一语地聊起近况,手冢没有吐露关于平原明在空座町的事情,但他想,迹部一定是猜到了的。
“你在哪里看到的?”迹部端起咖啡。
“一个男人的手腕上。”手冢说着,有些疑惑,“是意外丢失的?”
“怎么可能,那可是保命的东西。”迹部笑。
的确,那枚护身符之中藏着一颗镇魂,是平原明亲手放进去的,带着平原明的灵魂印记,蕴含强大灵力,多次救迹部于危难。迹部不会轻易离身,寻常盗贼小偷,在迹部家保镖们水泄不通的防护之下,想要靠近他周身三米之内难如登天,更别说拿走迹部珍视之物。
“是我送给他的。”
“……什么?”手冢失声。
迹部回视,一字一句告诉对方,“我的记忆告诉我,是我自己送给那个男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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