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下属

　　“怎么样？”高怀德看她没有反应，再次问道。

　　“不，谢谢了！”

　　出了总裁办公室，段玉衡百味杂陈，自己的辛苦和努力，总是值得的。这位视她为前朝旧臣，本来要使手段打发走她的新任总裁，如今因为她的工作能力，因为她的刻苦无私，终于发现她的价值，开口挽留她。

　　原来她不是只有在袁诚梓的任下，才会发光发亮。即使她没有打算留下，但是还有什么比这个最后时刻的挽留更能认同她的价值。

　　段玉衡靠在座椅上，喉头哽咽，强忍眼泪。

　　***

　　在君雅的最后一个月里，段玉衡都不知道参加了大大小小多少场欢送会。这个周末，是君雅历届管理培训生一起为她践行。

　　段玉衡是君雅第一届管培生，当年和她同批的四个人，最后只剩下她一个，如今连她也要离开了，真是令人唏嘘。

　　所幸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如今君雅人才济济，今天在这个小小宴会厅里，便聚集了君雅十年来的管培生三十余人。

　　段玉衡站在场中，被众人簇拥，人人争着和她合影，碰杯。

　　欢送会开始没多久，便迎来第一个高潮，童汀代表众人向段玉衡献花和赠送礼物。

　　音乐响起，大家安静下来，看着童汀拿着献花走向段玉衡，单膝跪下，众人开始欢呼呐喊，气氛热烈。主持人努力维持秩序，大叫：“安静，安静，大家先安静！”

　　童汀把花献给段玉衡，激动地说：“我很幸运，第一份工作，第一个老板，就是Jade，从她身上我学到很多东西，而她对我们新人的栽培，也是不遗余力，我终身受益！我十分感激！哎，我不会说话，反正好话说不完！大家说，Jade是不是好老板，是不是好同事？”

　　“是！”回应震耳欲聋。

　　“如今她要离开我们去追求她的幸福生活，我们不能阻拦她，但是！我们会很想念她！你们会不会？”

　　“会！”

　　“哎，我本来写了稿子，背了一个晚上的，但是太激动了，都忘词了。”童汀故意在身上摸来摸去：“稿子呢，稿子呢？”

　　大家哄笑。

　　童汀停下来，说：“哎，找不到稿子，不说了，我用行动来一个总结好不好，我亲吻一下Jade，表示我们的敬意和祝福！”

　　众人起哄，特别是男生，马上推开童汀，又互相推推嚷嚷，纷纷叫道：“你就想，我来，我来！”

　　嘻嘻哈哈，热闹非凡。

　　本来段玉衡已经快要被他们弄哭了，看这状况不由得又笑了起来。她张开双手，和童汀拥抱：“谢谢！谢谢你们！”

　　从童汀开始跪下献花开始，傅家伟在旁边看着只有羡慕妒忌恨。

　　本来之前组委会讨论谁负责献花的时候，他是要自荐，结果被童汀抢了去，理由那是他的老板，谁有他们关系密切，傅家伟没有话说，只好让他。

　　好事怎么能让童汀一个人独占，众人轮番和段玉衡拥抱，说着离别祝福的话，好不容易轮到傅家伟，他拥抱着她，感觉千言万语在心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只想抱着她，永远不放开。

　　食物源源送上，红酒也已斟到杯里，大家兴奋激动过后，肚子也有些饿了。众人或拿着碟子，或拿着酒杯，挤在段玉衡周围，听她讲君雅的旧事和自己的将来，时不时有人过来，敬她一杯。

　　酒过三巡，众人都开始微醺。

　　童汀拿着酒杯走过来：“老板，我敬你！”

　　段玉衡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头都有些晕晕的，拿着杯子和童汀碰了一下，却没有喝。

　　童汀也喝得有点醉醺醺的，见段玉衡不喝，就嚷嚷不依：“老板，我以前怕你，都没敢叫你干过杯，今天豁出去了，来，干了它！”

　　段玉衡无奈，刚抬起手却被人按下，原来是傅家伟在旁边看着她喝了那么多酒，心疼了。

　　傅家伟拿起酒杯和童汀的碰了一下：“我替老板跟你干。”

　　童汀不依：“你是谁，我跟老板干杯你凑什么热闹。”

　　傅家伟态度强硬：“我替老板效犬马之劳有什么不对，我代替老板跟你干。”

　　“啧，犬马之劳，代替老板，你有什么资格代替老板……哦，对哦，我差点忘了，那是我老板，不是你老板，走开。”

　　“怎么不是我老板，就是我老板。”

　　“是你老板，呃？是你老板？你当初怎么离开君雅的，是你老板？”新仇旧恨，引起了童汀的恼怒，呵当初这个人走就走罢了，却累段玉衡被人闲话，现在还有脸来说是段玉衡是他的老板！

　　“我离开君雅怎么了，她一直是我的老板。”傅家伟也不等童汀说话，拿起酒杯一仰头而尽，倒过杯口看着童汀。

　　两个人这样对着，引起大家的围观，有人起哄，有人劝阻，有人冷眼旁观。

　　童汀咽了一下口水，说：“好，就给你个悔过的机会。如果你有心悔过，那么现在就跪在Jade的石榴裙下，说愿为她终生效犬马之劳！”

　　段玉衡看着他们闹起来，心里就隐隐不安，一直在说“算啦别闹啦”，现在听童汀这么讲，更是焦急地叫道：“童汀你不要胡闹。”

　　傅家伟脸涨得通红，果真转身在段玉衡面前单膝跪下。

　　顿时群情汹涌。

　　段玉衡赶紧扯他起来：“Andy，你不要听他胡说的，我没怪过你，真的，我没怪过你。”

　　傅家伟却不愿起来，举起右手发誓：“我傅家伟，愿意终身为段玉衡小姐效犬马之劳。”

　　段玉衡手足无措，乱了方寸。

　　她不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跟童汀刚才给她献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贺咏珊却看出了端倪。

　　原来蒋薇薇说他心里有别人，竟然是真的。自己还错怪蒋薇薇，以为她有始无终，还替傅家伟不平，却原来真正委屈的竟然是蒋薇薇。

　　她拿出手机，给蒋薇薇发信息：“你说他心里有人，那个人是谁？”

　　没多久就有回音：“不知道。”

　　蒋薇薇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算了，既然当事人都不再纠缠，她一个外人又何必多事。
　　所幸蒋薇薇有她的智慧，会得及早抽身。

　　但是这个傅家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明明是没有希望的事情。

　　贺咏珊内心叹息。

　　***

　　段玉衡在君雅的最后一天，高怀德跟她说：“Jade，对不起，虽然我认为你的改革方案写得很不错，但是上面已经决定卖掉曼琳的股份。”

　　段玉衡很平静，她已经尽了力，对君雅，对曼琳再无遗憾。她如今要离去了，去开始她生命的新篇章。

　　她对未来的日子既有些憧憬，也有些忐忑。

　　文皓最近好像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对她的即将到来，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雀跃，凭她女人的直觉，觉得他有心事。

　　段玉衡晃晃头，唉，也许是自己多心吧，都十几年的男女朋友关系了，即使没有结婚，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吧，哪能像十几二十岁的恋人一样？

　　下了飞机，看见文皓，两个人拥抱，段玉衡仍然有在梦中的不真实，她来了吗，她以后可以跟文皓永远在一起了吗？

　　两人久别重逢，不免有一番痴缠，云雨过后，段玉衡静静躺在床上，不敢乱动。她时差其实还没有倒过来，睡不着，但却怕影响文皓，所以不敢翻身。

　　过了不知多久，段玉衡迷迷糊糊正要入睡，却感觉到身边的文皓翻身起来，她瞬间清醒，睁开眼睛一看，夜色之中，文皓正坐在床边抽烟。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段玉衡皱眉。

　　正要开口问他为什么还不睡，却听见他的手机滴滴声响，有信息进来。文皓低头看了手机一眼，按熄烟蒂，回复起信息来，这样来来回回，竟纠缠了有十几分钟之久。

　　段玉衡奇怪，三更半夜的，他跟谁发信息？这并不像文皓的性格，就是他们以前分隔两地，如要联系，都是直接电话或者视频，即时通讯或者短信之类，只是偶尔为之，文皓并不耐烦打字。

　　终于信息声响停了下来，文皓躺回床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良久，忽然转身把段玉衡搂在怀里。

　　段玉衡假装睡着，并不做声，心里却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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