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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白鸦将竖起的手指又加了一根:“你不说我还忘了,三百两。那屋瓦是我一块块亲手垒起来的,不是镶金胜似纯金,你知道作为一块屋瓦,能被本少亲手垒起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么?就这么毁了屋瓦短短的一世,姑娘你的孽造大了。”
天涯子得了自由,挣开他:“三百两,我知道,你们听雨堂杀三个人的价码。我又不杀人,不放火,一心普度众生,哪来的银子?”
“一百两就充抵教咱们易容呗,”小满板着手指数数:“一百两教咱们炸屋子,五十两把你自个儿卖给百里,四十两留来今后为咱们洗衣做饭擦桌子,五两用来彩衣娱亲,三两六钱用来......”
天涯子咆哮:“你当我是什么啊!”咆哮完看着笑眯眯的二位杀神,气焰又灭了:“哦,随你们吧。”她又突然想到了此处是自家地盘,有了底气:“可是二位爷,你们出不去啊。这儿可是知云观,修仙的地儿。不瞒二位,在下天涯子好乃也是有名号的人物,隔三差五就有人请我去作法收妖,在这儿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你们二位就这么把我绑了,各位施主、观主可不会答应。”
白鸦笑得正气浩然:“姑娘无需担忧,大不了来一个我杀一个,不收钱。”
天涯子头疼,头很疼,抱头蹲下求饶:“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欺负人家一个弱柳迎风的闺秀,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不知道人家很脆弱很娇贵,吹口凉风就要病倒,见到落花都要哭泣嘤嘤,拍一下就灰飞烟灭的嘛?还会不会怜香惜玉啊~”
小满看着大小眼的道姑,实在不觉得这黑黄糙丫头哪里娇贵哪里脆弱:“都说了,帮百里炸鬼市,然后教咱们易容。”
天涯子认栽,认了这天上都能掉冤家的命:“成成成,我答应。我答应也没用,你们出不去呀。”说着一摊手,很是幸灾乐祸。
白鸦看着终于姗姗来迟的观主,施施然笑道:“那无妨,咱们暂住在此,也不急着走。反正有人碍事就杀。”
天涯子看着观主一脸温色,气势汹汹,显然是个碍事的前辈。碍事但也不该死,长叹:“我今天真有法事,做法事时把你们带出去成了吧?”
身后两位杀器乐呵呵击掌庆祝,前头的天涯子一脸晦气。
天涯子给二人易了容,门口早已停着王员外派来的马车,一出门就上车不见外人。三位黑黄黑黄的道士道姑跑到青龙巷的王员外家做了场收蛇精的法事,又是撒米又是泼水,小满玩得很是欢畅,白鸦拘谨些,觉得有失大侠风度,呆立着不动。黑着脸的天涯子黑着脸收了十五两银子,黑着脸拒绝了王员外把她送回去的马车。
小满玩得高兴,哼着道咒,与白鸦手拉手带着天涯子回了越人客栈。
天涯子黑着脸看百里。百里眨巴着丹凤眼看天涯子:“你可回来了。咱们真是后会有期。”
“呵呵。”天涯子回眸望听雨堂二人。回来?这个算绑票吧?某一日晴空万里、风和日丽,从天而降两个冤家把她点了穴绑过来什么的。她师父都还没找到,刚暂时寻了个道观,人脸都还没来得及认熟。又问:“你怎么不住龙居楼了?”
“啊,那不是你不见以后,我见屋里没人睡地板,一个人就......”百里安说着说着居然还说出了几分腼腆。
文和之再也看不下去,插话:“于是我被拉过去睡地板了。”
天涯子同情状对文和之拱手:“这位兄台辛苦了。”
文和之表示很能理解天涯子的苦衷。
百里显然不太乐意见到这两个睡地板的互相惺惺相惜,横插一脚,挡住文和之视线,继续对道姑腼腆:“那个,是你带我出来的,你不在,我不敢一个人呆在地面上.....”
“哦,那你再回去呗。”天涯子因为心情实在是糟糕,难得的言简意赅。
百里丹凤眼里有流光一闪而逝,凑上前一步:“正是要回去,回去还要带着你。”
“干嘛?”天涯子双手抱在胸前,一脸警惕。
“炸了鬼市,除了我母上。”百里说。
天涯子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莫名:“你弑母啊?大逆不道。”
白鸦看不下去见到天涯子脑袋就开始进水的地鼠,拉开百里,对小满道:“小满你去和道姑解释下。”说罢就将百里拉到一边:“这丫头是被咱们绑回来的,心情不太好,你要哄着点。”哄小丫头什么的,他不要太有经验。
百里忙问:“怎么哄?”
白鸦不屑状抛出杀手锏:“小丫头不高兴,拍拍脑门就好了。”
百里得令,遂径直绕过白鸦走过去,一掌高高抬起还没落下,就听到填鸭子一声哀嚎:“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丹药都做,再也不逃了行不行?可怜我如花似玉二八年华,竟惨遭恶人毒手,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百里木着脸回头对白鸦:“这招没用。”
白鸦耸肩:“素来都很好使的啊。用不好肯定是你的问题。”没错,此人告诉百里拍脑袋就是为了坑他。
百里习惯性开始揣摩字句:“匈奴未灭?匈奴是谁?当今天子还是过去的那位宰辅党羽?明知我们与无常府都在寻你,为何还不出城?你是谢芝吗?”百里进水的脑袋被打捞上岸,开始晾干。
天涯子双手还抱着脑袋忘了放下,在听到“天子”时就身子一僵,然后缓缓抬头茫然地问:“什么什么芝?我是天涯子啊大哥,几日不见,您已经这么刮目相看了么?没事多刮刮眼睛是可以明目,下手别太狠,刮瞎了多不好是吧?”
百里在鬼市里见惯了客人的质疑,对自己的揣摩素来都有底气与自信:“让我算算,谢家被抄的那年,你应当六岁不足,充入贱籍。母上不是我亲娘,只是个看不得他人有子女颐养天年的妖女。如果当年你爹没休了我母上的话,你还得唤她一声大娘。”
哎?有点复杂,天涯子眨巴着眼试图理顺着其中关系。
不反驳,那就是认了。百里金扇掩面轻笑:“当年宰辅党争,你爹只是个棋子。刚好在风口浪尖边上被母上和吴老推了一把。吴老你知道吧?六扇门的那位爷。没你爹,他怕是没法那么快坐到而今的位置。”
天涯子点头,她知道,师父说的。
“宰辅已逝,其残留的党羽朝中也剩得不多了,不少在宰辅失势后就被调出京城。剩下那几位,混的最好的莫过于王尚书和吴老。吴老江湖出生,门生无数,你动不了,我也动不了。那你还留在京城里做什么?找你师父吗?”
天涯子忙接了话茬:“对啊,对啊,我师父到现在还没找到,不知道去哪了哎。”
百里笑得眼角愈发弯起:“你怎么知道你师父不会逃离京城?毕竟京城里想抓你师父的人那么多。”
天涯子默然不语。
“你师父有足够搏命的理由来留在这儿吧?话说回来,那王尚书其实也是你师父毒杀,而非你。你当年不是入了贱籍么?怎么会跟着师父修道,一路修道,一路刚巧毒杀了当年推波助澜的尚书?你们之后还要继续好巧不巧毒杀谁?”
天涯子望望窗户望望地,望望自己衣摆望望门。
“你们一开始和最终的目标,都是当今天子。”百里安半掩在金扇后,微笑着吐出结论。
文和之早已听过这一番论断,白鸦和小满则瞪大了眼。额滴天,还真遇上刺客祖宗了?
“你爹的头颅还在母上房里,想让你爹得个全尸得以瞑目,就随我去炸了鬼市罢。”百里说完一切,退后一步,合上扇子对天涯子一鞠躬:“百里安一家之言而已,姑娘听过一笑了之作罢。只是百里的心愿,还望姑娘相助。”
天涯子挑挑轮廓完美的柳叶眉,没承认也没否认,得了便宜开始装大爷:“成啊,看在当年的鬼市少主这么可怜兮兮求本座的份上,本座就屈尊指点你个丹药方子。”说着背过身去找纸笔,一边小声嘀咕:“哪个谢家爹那么倒霉催的,脑袋都没了......”
此刻天涯子是贵客,百里还得唤她一声老师。尾巴翘到天上,自然不可能再睡地板。
于是睡地板的还是文和之。
文和之:.....要不要也写着“后会有期”的字条出走一次?
次日,百里坐镇,天涯子当二大爷,听雨堂动手,文和之打下手,分工协作。
白鸦带着文和之出门与运私货火石的赵羽明赵掌柜谈生意,谈完把文和之送回来,又与左护法聊了一会儿,沟通了下无常府属下修罗场的叛乱。
小满头一回自个儿做生意,跑去黄花巷小四合院处蹲点,让白鸦捎话回来“晚饭别等她了。”黄花巷是个僻静的小巷,因地段离京城大宅不远不近又很不起眼,许多富家在此购宅安置外室与私生子女。大隐隐于市,在私生子女扎堆的地方藏自家血脉,就像是往川流里倒一杯水那样不惹眼。
无常府金主的私生女便在此处。
金主是谁?
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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