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记

　　“末将（微臣）参见德妃娘娘，参见宸华郡主。”婳儿看着眼前跪下的程统领和一干慌张的太医们，暗暗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德妃清了清嗓道：“起来吧。”一众御医跟在程统领身后具站起身来，“事不宜迟，各位还是快进殿内为皇上诊治吧。”婳儿点头示意许寅领着太医们进昭正殿，自己也从椅子上起来往里走去，只对德妃说了：“宸华也进去陪着了。”德妃随即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同吧。”程统领跟在婳儿和德妃一行的最后，越往昭正殿内走越是昏暗，德妃淡淡开口语气中有着几不可闻的柔情：“程统领动作迅速利落，不耽误事，该记上一笔。”婳儿闻言又是心头一跳，这两人果真如自己所想……竟是那样的关系么……她不动声色地微微侧头对珊瑚嘱咐：“琳琅尚未请母妃过来，一会儿你且盯着皇上的情况，不必顾我。”珊瑚亦默契地以眼神作为回应，就这样走进了昭正殿。

　　高高垂下的九重帷帐，金幔龙席间上躺着的正是一国之主的皇上，双目紧闭、面色青白，虚弱且昏沉着。身边又有福禄寿全四名贴身太监守着，眼见两位主子及太医到来，便轻声下跪行礼。德妃亦不再言语只一挥手，太医们便一揖往皇上那儿去了，问诊最需安静平心。婳儿与德妃只得在一旁的桌边圆凳暂坐，许寅放下了分割桌床的轻纱，软帘霞光间竟有些朦胧。婳儿往斜后方瞄了一眼，之见程统领未跟进来，而是远远地守在了昭正殿外。婳儿又稍稍放下心来。
　　等待太医们问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半晌后，殿门外程统领的声音传来，不响却正好能听到：“末将参见太子妃娘娘。”婳儿遂转头向门口看去，正是自己母妃，身后还有琳琅，顿时心情有些好转。慕容婧朝站起来的德妃点了点头，而后坐在婳儿旁边的圆凳上，婳儿轻声与母妃简单说了说眼下的情况，就见许寅挑开眼前的轻纱，是太医问诊完了作礼跪伏在地上：“微臣已初步诊断完毕了，现在向两位娘娘禀报。”慕容婧忙道：“张老快请说。”张老？婳儿这才把目光移向一排太医中最靠前回话的那名，是一名白发满头的老者，年纪虽大也低头跪着，身板□□，应是德高望重的老太医。“经过微臣连同其它七名同僚的初步问诊，皇上此次昏厥应是由于……中毒。”

　　中毒？！婳儿与太子妃包括德妃都被此言震惊，殿内所有宫人也都倒吸了口冷气，惶惶地跪了下来。太子妃稳住声线，看着张太医强自镇定道：“张太医，你可诊断清楚了？”德妃也跟上一句：“张太医诊断不出，也莫要胡言啊。”张太医闻言仍沉稳笃定、不卑不亢：“回两位娘娘，此次皇上昏厥确为中毒，此诊是老朽会同诸位院判太医共同得出的结论，应是无误。”说完重重地磕了下头，后面得一众太医也同呼：“请两位娘娘明鉴。”婳儿看着眼前的张太医耿正不哗，年岁比皇爷爷还要大，便起身将他扶起：“您请起。”张太医抬起头看见是婳儿，有一霎的震惊，随即拱手一揖道了声谢郡主。太子妃也道：“诸位太医先起来吧。”“张太医可否说说皇上的情况？”张太医正开口要说，门外又报：“豫王侧妃到——”

　　张太医抿了抿嘴，稍向后退了两步，待豫王侧妃入内后再说。婳儿看向也是步履匆匆的豫王侧妃，急急地走了进来。“臣妾参见德……”“快坐下吧。”太子妃语气温和却含着些不耐烦，一指身旁的圆凳道。董氏勉强微笑了笑便在婳儿身旁坐下来，张太医清清嗓子接着道：“回娘娘，皇上此次昏厥乃是中毒之状。毒素入血，游走周身，麻痹眼脑，以致昏厥。现今毒素尚未侵蚀入骨髓，仍可一治。眼下可先由施针来稳定，只是……”“那还不赶紧施针？愣着做什么！”德妃陡然开口，张太医接着道：“只是施针需要一味药引，将至净之物天山雪莲熬干，取汁，浸针，待金针吸透雪莲精华方可施针。此事除却天山雪莲还需要时间。”天山雪莲？这不是民间小说中才出现过的神药么？难道世间还真有此物？！众人一听只觉此法真是虚无缥缈、不切实际，哪怕是皇室这天山雪莲一时上哪儿找啊？一室寂静无声，婳儿看着躺在龙床上的皇爷爷只觉心内酸涩的紧。“奴，奴才斗胆……天山雪莲，宫内好像是有的。”这时张禧紧张地开口道。

　　“什么？”太子妃转头看向他，张禧忙跪下道：“回娘娘，奴才记得似乎万岁刚登记时，有影国使者进献过……可，可是……”“你个狗奴才！说个话吞吞吐吐的，都什么时候了!”德妃低喝道。张禧缩成一团接着道：“可是……当时没人当真啊，万岁吩咐搁在库房内即可……便不知，不知现在在何处……”“那也就是还在库房了？”婳儿一下觉得有了希望忙问，张禧道：“回郡主，许是的……”“那还不赶紧去找？！把库房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本宫找出来！不然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小心着脑袋！”“快领人去找，所有宫人都去，再带上侍卫，务必找到！”两位主子一同发话，张禧赶忙爬起来，到外面寻来宫人统统赶往了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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