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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谎言
“韩宁,你扪心自问有没有想过,梨花终有一日会死在这件事情上?”沈墨道,“你果真未有想过,要将事情扼杀在萌芽之中?”
“我不忍,梨花实为我多年仆从了。”韩宁暗暗叹了气,眉头拧紧,“而我并不知,梨花究竟为谁主使,这引蛇出洞、一石二鸟之计原本天衣无缝,谁知道虞涧暗生一脚,将梨花她……”
话音未落,只见沈墨冷冷一笑,“你是真不知?我见你是口口声声要引蛇出洞,结果蛇也来了,尾也露了,可是你却做了点什么?梨花最终还是被谢家利用,当做对着你的矛,你偏偏爱惜矛怕矛折断,甘愿受这一击,这就是你所谓的可笑的机会?”
“若要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做不来,”韩宁眼中满是哀伤,“梨花跟我这么久,我又怎么能硬下心来?更何况朗生镇魂,也是不会让梨花有一份闪失的。”
沈墨道“你这样优柔寡断,倒真有妇人家作态了,韩大人?不想这般牵肠挂肚,反倒头会最终害死了自己?”
“沈墨,我真是不舍!”韩宁几欲落泪,声音哽咽道,“当年虽已是见惯了生死了,今日到头来反而自己怕死了。朗生镇魂梨花都是自己心头的人,这么多年下来,在下哪有不爱惜的道理?”
“你倒还敢说爱惜?”沈墨不去看韩宁,径直说下去,“当你发现梨花行为可疑之时,你连镇魂朗生心腹之流都未言明,偏偏依照存着外心的梨花行事,到底是想将计就计,抑或是一网打尽?你根本就是连朗生镇魂都不信,又何必惺惺作态?”
韩宁大震,扬声便要反驳,可话到嘴边一字也说不出来。
是的,自己依照梨花示意,顺着事情的态势,带着镇魂去祭天,也顺势与朗生换了位置,而后与接应的陆安一同阻了谢斐然和梨花的去路,这其中,自己并非未有想到镇魂朗生的安危。
“祭天那日之后,朗生回来找过我,说镇魂失踪了。”韩宁无力的说,“他亦指责我不顾他们,许是我偏偏带了陆安,也未将实情告诉他们,怨我也是该的。”
“他们真是怨你明知不告吗?韩大人?”沈墨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韩宁啊韩宁,你连你自己的心思都要否决?”
“你本就疑心了镇魂,他是于将军的儿子,前些日子又在刑部那边多有动作,”沈墨笑中露出一丝嘲讽,“你怕他知道了当年于将军的事情之后,连同其他人反了你。与其这样,倒不如放他生死一搏,能在谢家的暗杀中活下来,也顶多是个废人,你就当是养他一辈子又如何?自然他现在生死不明,这才是你最担心了。”
“而朗生,你是最狠不下心来的。让他和殷桑桑一起上船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你料定了殷桑桑会救朗生,他们是已定亲的,殷桑桑在你府里那边作态,也让你觉得她对朗生一往情深,定不会抛下他独活。”沈墨曲指敲打着桌面,咚咚几声仿佛锤在韩宁的心尖上,“朗生和殷桑桑是鲁人的事情,也是你放出去的吧。陆安是暗府的人你应该不会比我更晚知道。否则,你怎么就放心让他带着人来堵谢斐然的去路?”
“你不过借陆安之口将朗生殷桑桑鲁人的身份往外传,传到国主耳朵里是必然,传到谢家那更加是好!”沈墨继续说道,“你要的就是将他俩驱除。你见朗生转而回府,指着你痛骂了一顿,心里自是不好受,可你怕的到底是朗生的人心向背,还是他转投了其他人?洛相或者左相那边,都不比在你这里差,你不过借着国主的手将他俩人往外赶。”
韩宁面色早已惨白,只觉字字句句皆擂在心上,连张嘴反驳的气力都无,只任沈墨将自己心中最阴暗的想法剖出,一一晒在白日下。
“我想,朗生定是带着你不少的辛密。而朗生一旦被追捕,如果镇魂没有死,他必定会出现,这个时候,你只消稍稍在虞涧耳边吹风,镇魂这条命定然留不下了。”沈墨站起身,直走到韩宁面前站定,“这样破釜沉舟地毁掉身边无数人,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韩宁?”
沈墨见韩宁的脸色愈发苍白,原本噙着泪光的双目,早已去除那一丝故意做作的软弱,转而闪烁着一种被戳穿了心思的闪躲,这一番下来,应是自己说中了。
“沈墨,你太聪明了。”韩宁话中已没了激动,声音淡淡的,“知道太多并不好,死的快。”
沈墨吃吃一笑,“在下,怕过死?”
“沈将军不怕,可是韩某怕,怕得要命。”韩宁扬起一个自嘲的笑,“我连镇魂他们都可以利用,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韩大人需要盟友,而在下恰巧是大人所需要的盟友。”沈墨随着韩宁话,“我于你尚有利用之价值,故此才能安好于韩相手下。”
“你真的很聪明。沈墨。”韩宁疲惫的捂住脸,“事到如今,不让他们去堵枪眼,我真不知该脱身。”
“镇魂,他到底是什么人?”沈墨似无意的问,双眼却紧紧盯着韩宁,不放过一丝一毫,“你,在害怕什么?”
“都是当年的事情了,你真要听?”韩宁放下手,一张素脸上毫无表情,冷冷的眼神流出无所畏忌的光芒,“合作,以你的真实目的来交换!”
“韩大人,不愧是韩大人。”沈墨嘴角一翘,“我此行的目的,应与于将军有莫大联系,所以我要保镇魂不死。”
“你是来查当年事的?”韩宁眼光一冷,“说!”
“在下曾说过,到虞国来,不过是找一个人。和在下诈死从鲁国脱逃并无多大关系。”沈墨道,“我要找的人,当年从鲁国进入虞国,正是于将军带着队伍前来迎接,途中遭遇唯有于将军的人知晓。”
“故此,于将军是在下唯一的线索,不过他早已死了,在下唯有在镇魂身上找寻那人的下落。”沈墨轻叹,“镇魂现在下落不明。”
“你要找的那是什么人?”韩宁问道,心中疑惑,倒是什么重要之人,能让沈墨如此?
“是在下的姐姐。”沈墨回望韩宁,转而又看了眼窗外,“姐姐失踪已多年了。”
“你的姐姐?”韩宁一愣,“鲁国人?”
“自然。还记得那一句‘诸般不安皆源君,只道薄情难幸名。’,虞国鲁国通婚自古以来便是常有,那位虞国公主嫁往鲁国之后,鲁国礼尚往来,亦有公主送嫁于虞国。”沈墨眼神逐渐复杂起来,“当年姐姐便是被征到了宫里,陪着公主出嫁。不料来虞国的半途遭了埋伏,送嫁队伍死伤惨重,自此姐姐也消失了下落。”
“是哪位公主?”韩宁疑惑道,“虞国鲁国已有不少年头无通婚一说了。”
“那名公主的封号为涵,称作涵公主。鲁国的封号与虞国不同,想你也不明白。”沈墨解释道,“已是许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姐姐陪嫁之时,我尚未足十岁,故往之事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韩宁心里算了算,那二十多年之前的事情,自己尚未出世,虞鲁两国交往逐渐进入冷战期,那便该是最后一次两个通婚了,当时于将军在朝也是盛极一时,他出阵迎接也实属当然。
“若你找到了镇魂,该当如何?”韩宁话头一转,“你可要拷打逼问之?”
“自然不会,当年镇魂也并未出世,问他作何用?”沈墨一哂,“镇魂只是引子,我只想找到于家旧屋,另外,史卷馆一行,在下也查到了不少当年之事了。”
见沈墨话中有话,韩宁料他应已查出不少,自己只管听了便是,可沈墨却没存这好心思,“韩大人,该你了。”
“沈墨是要听当年的事情?还是在下心里的想法?”韩宁无奈一笑,“镇魂并没死,他在郊外某处的别庄里。”
沈墨一挑眉,示意韩宁继续说。见沈墨一丝疑惑都无,韩宁心里无奈,这人真真沉得住气。
“事情要从早先说起,去年约莫也是这个时节,胤国上供给虞涧一些纳贡,其中有舞姬数人。有两名舞姬长得一模一样,是一对双生子。我便要他们留下一个在我府里。”韩宁从地上拾起一枚小叶紫檀佛珠,,不巧被韩宁一踢,四散的佛珠骨碌碌的到处滚去,“我让他们把妹妹留下,结果他们两人姐妹情深,妹妹不愿姐姐进宫,自己顶替了姐姐的名字,反倒是留了姐姐在我的府里。”
“姐姐叫黎沫吴,妹妹名唤黎沫瞳。本是顶替了姐姐的,妹妹入宫就被唤作是吴姬。”韩宁将名字一一说来,“不知怎么的,许是舞姬一衔勾起虞涧的心思来,吴姬在宫里得了他的宠幸。”
“吴姬得宠,自然谢忻是坐不住了。”韩宁眼神一变,看着手中的佛珠道,“多年不见,她也倒是能忍,到了今年才下了杀手,听说吴姬死得很惨。”
“韩大人准备将那位叫黎沫吴的姐姐换进宫里去?”沈墨看着韩宁一脸无所顾忌,笑着摇了摇头,“妹妹死了,姐姐自然有心抱负,这个时候韩大人只消给她天时地利,自有人替你在宫里作乱。”
听出沈墨话中带着的嘲讽,韩宁冷眼一斜,口中说道:“我便要那谢忻永无宁日,原本死了的吴姬又出现了,她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寝食难安?更多的是该畏惧吧!鬼神一说她最是怕的了。这便是对她最好的折磨。而黎沫吴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黎沫吴和她妹妹不同,她原有一身好功夫。胤人的飞天舞,要的便是女子自小开始,在腿上绑了铅块重物,日夜不卸,直到长成之后习得舞蹈,方才除去重物,据称此类舞姬动作轻盈,真可以飞天摘月。”韩宁继续说道,手中的佛珠已被捻得发热,摩挲着圆润的珠子,韩宁心中才觉稍稍安定一些许,“黎沫吴平日在我府里不过是个婢女,说不上好与不好,借着我出入宫闱,替她传递些给姊妹俩消息通话,她也算过得安稳。”
“原本吴姬在后宫里,虽没有名分地位,可旁人是动不了她,虞涧宠着饶是谢忻虎视眈眈要拔除她,也无从下手。”韩宁将掌心摊开,凝视这那枚佛珠,“她便像一个警钟,一旦谢忻要动了她,那便能说明,谢家将要开始有所动作。而这个动作,就是连虞涧身为国主,也许都是无法抵抗的。”
“吴姬这个警钟,前不久从宫里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不,应该是死了。听说宫外专门葬老死宫婢内监的地方,又多了一句断了脖子的死尸,是个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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