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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储配殿
水湛道：“博陵侯章槿？”
水湜点头。
水湛道：“他如何成了奇人了？”
水湜道：“章槿的谋略实在……实在令我大开眼界。”
水湛斜了他一眼道：“你的眼界只那么点，怪不的得大开了。”
水湜道：“我说真的，你正经些。”
水湛道：“好吧，你讲，我听着。”
水湜刚想说，新策在外面高声道：“太子妃驾到。”水湜只好停下来，两人对望一眼，水湛果断跑到水湜身边坐下，水湜坐好，须臾，尚欣便携着数位宫人进了来，水湜道：“这番前来，有何事？”
尚欣看了眼水湜是身边的水湛，道：“并非什么重要事情，只是听闻殿下数日批阅奏章极多，怕殿下太过劳累，着人炖了盅参汤。”
水湛想了下，估摸着尚欣有些事儿当着自己面并不好讲，才说的这套托词，便道：“嫂嫂既来了，我也合该回去了，天色也晚的紧。”
水湜点头道：“嗯，今日随你来的是素蝶吧？”
水湛道：“是的。”
水湜道：“那你便自回了，素蝶一向仔细。”
水湛作揖道：“那，哥哥，我便告辞了。”
水湜忽然道：“外面天凉，吃杯热酒再走。”水湛点头，便走了。
天色渐晚，水湛便直接往了凌寒殿去了，刚进门，便只见绿云一个人在那里翻翻找找的，大概是听到身后的动静，便道：“你可见着我那砸核桃的紫金小锤子？”
水湛道：“你指着我见着？”
绿云回头见是水湛便笑道：“哪敢，你这便回来了？”
水湛道：“嗯，那小锤子你不是日日用来砸核桃吃么？偏今日不见了，莫不是你又胡乱扔了？”
绿云道：“锤子我日日里用，每次用完便放与核桃一起，只今日如何也找不着了。”
水湛道：“嗯？真真奇了，算了，你去库里再找个称手的，或者去内官监让他们再给你打造一个。”
绿云道：“也行，只是那个用了好些年了。”
水湛想了想道：“那大约是老了该换掉了。”
绿云笑了笑，便取了钥匙要往库房去了，水湛想想自己也没事儿，顺便跟着绿云去他的内库看看。
库房这东西水湛一直知道自己有，只从来未亲见过，也不晓得在哪里，原以为会在后面园子那里，竟不知韪凌寒殿的左右配殿，水湛这才知道这缘何绿云每次取些东西那般的迅速。
绿云拎着一大串钥匙熟练的打开几道门，而后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被墙体分隔开的数十间库房，水湛站在这厅中道：“这么多间，都存放些什么？我们去哪一个？”
绿云想了想道：“第一间放的是玉器祭器，第二间第三间放的是金银器皿，第四间是些小件的金银玉器，第五间空着，预备放那些东西，然后是绫罗绸缎，古玩字画，名贵补药，奇物屏风之类什么的，后面那些库房我也不常进，具体的并不太清楚，若是你想知道，一会子叫了典簿仔细告诉你就完了。”
水湛道：“不必了，我便是知道了也记不住，何必废那功夫。”
绿云点头道：“也是了”，便往第四间去了，打开门，空气中密布着漆器的味道，水湛道：“这些个东西，素日也不开门通风透气么？”
绿云笑道：“都是些死物，要什么透气的。”
水湛摸摸下巴，没讲什么，库房之中，各色物件皆是摆放与各个格子之中，一眼便能看出其中所放之物，还有好些大箱子正锁着也不知放了多少东西。
水湛看了一会子，问：“绿云，你找到称手的了没有？”
绿云道：“还没有，不过发觉两把尚可的，不知该拿哪一个，殿下，你过来瞧瞧，如何？”
水湛道：“一个小锤子有什么好瞧的，你赶紧拿了才是正紧，实在没想好，便都拿了回去先用着再说，不好使的那个赏人不就完了，也不要你再往库房跑。”
绿云想了想也对，便从房间深处跑了出来，见水湛手上拿了支步摇，便问：“你拿这个做什么？”
水湛反问：“这个哪里来的？”
绿云道：“早些年打造的聘礼啊。”
水湛道：“给吴萱的？”
绿云点头，水湛复又问：“我哪里来的如此多的东西？”
绿云边掰手指头边跟水湛数到：“陛下贵妃历年年节的赏赐，殿下生辰各地官员的贺礼，封地的税赋这几宗大头，还有什么年节官员的孝敬，又有宫妃的贺礼之类，好些嘞，合起来便多了。”
水湛道：“那咱们便不用往外支出？”
绿云道：“自然要啊，不然，能只剩下这么点东西？”
水湛汗了一下，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便道：“找着东西，那便走吧。”
绿云颔首，进了配殿，绿云忽而道：“听闻章将军与博陵侯今年将同归京述职，吴大将军也将于今年归京，午后传过来的消息。”
水湛道：“今年有什么大事儿？”
绿云道：“这倒是没听说，大事的话，我倒是听说户部那边又盘算着陛下的广储库了，大约先是透露出来给陛下些接受时间吧，在看陛下态度判定最后敢开口多少吧。”
水湛皱眉道：“这几年他们怎么一直在打广储库的主意。”
绿云道：“近年来赋税颇有些问题，以致户部常入不敷出，因着关税又入了陛下的广储库，他们越发的眼红起来，便不自思解决之道，谋算起广储来了。”
水湛道：“今年年他们要了多少？明年春天他们又打算要多少？”
绿云道：“去年是五十七万两，今年是七十万两，照他们放出的消息，听闻缺口是一百三十万两，估摸着应在一百万两左右。”
水湛道：“怪不得前些年打南越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积极的紧。”
绿云道：“无利不起早，哪里没得好处他们能全力办事的。”
水湛道：“父亲大约又该生气了，这帮子蠢材。”
绿云附和了一声，也没好说些别的污点，便笑了笑，端了杯茶给水湛，水湛接了，润了口，起身回了凌寒殿，传膳。
水湛刚动了筷子，便见绿云悄悄的退了去，水湛也没叫他，只自己用完饭，与素蝶等人一起往御花园那边消食去，花园之中的水仙大多都已经开放，散发浓郁的香气，腊梅也在这月里三三两两的开了，无数花苞结在枝头。
水湛兴致勃勃的爬了因着地势起伏的做出的小山丘，丘上有一亭，名为宣然，水湛试试石凳，实在有些寒冷，幸而素蝶做事缜密，便是水湛兴起来御花园这点时间也备下了水湛惯用的东西，此番见水湛伸手摸那冷冰冰的石凳，便让侍从将垫子铺在石凳上，水湛颔首，坐了下来。
过了没多大一会子，倒是有些吵嚷起来，水湛起身站在亭边向下看去，但见一拨人，约莫十来人上下，为首的盛装，应该是某个嫔妃，后随着的看穿着，应该是贴身的宫女，后有几名宫女太监，那宫妃好像有气郁结在怀，正不满的骂些什么，好似是章枢欺她，皇后却并不理，那宫女好像在劝她些什么，听的不大真切。
水湛站在亭边也只看着，毕竟好似说的是章枢，水湛也不好直接下去见那宫妃。素蝶在水湛身后，也只是默然。身边一干侍从皆不敢言语。
忽然听得那宫妃大声道：“同为妾，她如何那般骄横！”
水湛想了下，便道：“那位娘娘，这些怨气还是在自己殿中泄了便罢了，宫中耳目众多，做事可得仔细！”
那宫妃一听，也是明白了过来，这御花园常有人来，万一有人告到章枢那边去了，对己来说实乃一道催命之符，便福身道：“多谢提醒，不知阁下何方神圣？”
水湛道：“不知娘娘？”
那宫妃道：“妾陈氏，蒙陛下恩宠，忝为美人。”
水湛道：“陈美人，宫中做事万事小心，我只是略作提醒，下次，你便不会再有这般运气。”
陈美人声音有些不如前面有底气，道：“妾受教，不知阁下何人，还望来日报答。”
水湛道：“不必了，你还是尽早回去吧，若是遇上他人过来便不好了。”
陈美人福身道：“知晓了，多谢提点。”
水湛眼见陈美人原路退了回去，也不想多留，便下来，顺着陈美人先番的方向往家回去。巧了的是，不久便见着前边临水的轩中灯火辉煌的，除却嘉元帝还有谁会在园中燃起那么的灯，若是绿云在身边，水湛定然不绕道去见嘉元帝，奈何此番跟随的却是整个栖云院最是守礼谨慎的素蝶，便只好选了条小径绕到轩中，拜见嘉元帝，嘉元帝见了笑道：“十三今日倒真积极了。”
水湛满满的笑了笑，只站在嘉元帝身边，嘉元帝问了今晚都吃了些什么，水湛刚答完了，便见到一着鹅黄宫装的嫔妃过来见礼，嘉元帝道：“陈美人免礼。”
水湛一惊，转头看那陈美人，冬日里穿着厚实，只能看出容颜极为漂亮，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似乎稚气未脱的样子，水湛道：“陈美人？”
嘉元帝听水湛的声音便道：“这是顺王。”
那陈美人又向水湛福了福身，道：“见过顺王殿下。”
宫中之人惯常称水湛十三殿下，陈美人却称之为顺王，可见并非在宫中日久之人，之前还在抱怨章枢，此番听得水湛的封号却无反应，好似不知水湛乃是章枢之子一般，水湛自嘲道，看来也非众人皆知。
水湛道：“陈美人请起。”
嘉元帝让水湛坐下，顺便也让陈美人也一同坐下，陈美人也不推脱便坐了下来，水湛待了一会，实在对这到底是纯还是蠢的陈美人无奈，便先行告退，嘉元帝嘱咐几句便让他退了下去。
水湛未及走远便听得身后传来陈美人的娇笑声，回头也能见着嘉元帝舒畅的捋着胡须。水湛叹了口气，也不知此事会如何，章枢地位稳固程度怕是无人可以动摇，但愿这陈美人不会傻到以卵击石，也不枉费了水湛这番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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