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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镇
时辞只见过国王一次,后来吃饭的时候主位也是空着的,今天是第二次见他。
国王身披一件厚重的深红色天鹅绒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金色腰带,中央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蓝宝石。头戴一顶镶嵌着钻石和珍珠的黄金王冠,浓密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胡须中夹杂着几缕银丝,脸更加光亮了,字面意义的光亮,像是涂了一层蜡油。
谈斯聿早就在那里等这了。
“亲爱的骑士大人,今天的游行辛苦了。”国王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
“这是我的职责。”时辞微微低头,语气恭敬。
国王忽然话锋一转,目光深邃:“骑士,今年也二十四了吧。”
时辞心中暗自嗤笑,这副本还真是霸道,在完美学院时还是十几岁的少年,转眼间就到了二十多岁,简直像是被施了瞬间增长术。
“是的,陛下。”他平静地回答。
“那木偶师也二十多了吧。”国王满面红光,抛却国王这个身份,那他应该是个很和蔼的小老头。
“二十一。”谈斯聿站在一旁,黑袍下的表情难以捉摸,但时辞离他近,清晰地看见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配啊。”国王比上次更圆润了些,身材让他在王座上难以保持端正,他调整了两下姿势,有些滑稽,“木偶师说他中意你,你也中意他。”
“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们赐了个婚。”国王微微眯起眼睛,“骑士觉得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时辞身上,谈斯聿也歪着头,帽子有些歪斜,露出了那双深蓝的瞳孔。时辞能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还有……一丝羞涩。
戏精。
“我确实很爱木偶师。”时辞说道。
边上站着的那几个人一听,忍不住在庄严的前殿上欢呼起来。国王倒是没有计较,只是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今天算是个好日子。好了,没什么事我就要休息了。”
国王一走,林礼舟和伊芙就凑上来,梅茗不喜欢这种场合,江妈妈以前经常给她讲过一些故事,正好看看皇宫是什么样的。
“我就选刚才试过的那一套。”时辞从他们眼里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断了他们的念头。
谈斯聿深情款款的牵起时辞的手:“我还想听。”
时辞有些头疼,旁边还有几双眼睛看着,那两人也掉链子,只能指望梅茗。
谈斯聿等着他开口,时辞深吸一口气:“我......”
林礼舟和伊芙就差搬个凳子端着西瓜了。
时辞忍无可忍,踢了谈斯聿一脚:“你跟我过来!”
谈斯聿没听到想听的话,虽然有些难过,但是还是要先安慰好炸毛的爱人:“我回来后,已经派人去学院看了,明天应该就会收到整改完的消息。”
时辞没想到他办事这么快。
“那破败花园”时辞话没说完。
“也去叫人修建了。”
时辞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你的出发点不是因为我才去这样。”
谈斯聿有些赌气,双手捏住这个老是说一些让人心酸酸的话的嘴。
时辞的嘴巴被捏成鸭子嘴,他恶狠狠的嘬了一口:“我不知道这些情况,木偶,就是被叫做‘大人物’的,他的反馈能力有限。”
“我寄到了。”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
宫殿从外面看起来很大,但是梅茗却能用一下午逛完。
“这里除了我们住的几个房间,露天的几个建筑,剩下的都是实心的,我推门进都进不去。”梅茗小口的喝着果汁,逛了一下午有些口渴,“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黄金,都是涂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油漆,然后刷上亮油。”
梅茗的杯子很快就空了,时辞又给他倒了半杯:“做的很棒,你把这个调换一下。”
她和伊芙一间房,如果伊芙的衣服是厚重繁琐的礼裙,那可能会注意不到,但是她偏爱长裤。所以时辞提前准备了两个铭牌,厨师和花匠已经完全被这个世界孵化了。
“宝贝,该休息了。”谈斯聿在屋里没找到人,便走出房间,果然看见时辞站在外面。
“喝完这杯就回去。”时辞把剩下的饮料带走了,林礼舟的铭牌,只能明天找机会。
夜晚的皇宫静谧无声,只有风在窗外呼啸,卷起一阵阵寒意。时辞缩在谈斯聿的怀里,两人肌肤相贴,体温交融。谈斯聿的身体像一块冰,不过温一会就会热,像夏天睡觉的时候,会把腿伸到墙上降温,不过一会那块墙就会变成温的。
时辞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里面静悄悄的。
“这皇宫是你建造的吗?”时辞忽然抬起头。
谈斯聿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似乎对他的问题并不意外:“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
时辞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干脆:“那你会创造人吗?就像女娲那样。”
谈斯聿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用专业的话来说,我是雕刻。”
时辞的身上还残留着洗完澡后的清新气息,像是春天刚冒出的青草,带着阳光的味道。谈斯聿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会雕刻人。”
“那这里的人……也是你雕刻的?”时辞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些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谈斯聿的语气淡淡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时辞的头发,像是在把玩一件珍贵的物品。
“我原本是一个木偶,没有思维,没有情感,每天躺在橱窗里,看着街边路过的人。因为定价太高,等了很久才被人买走。”
“那个人是一个很疯狂的木匠,别人都说他老婆孩子都是自己做的,就是一堆烂木头。他从来不在乎他们,那天他把我买回家,碰到了邻居,那人说‘哟,漂亮的也是烂木头一个,能像人一样说话吗?’”
谈斯聿停顿了一下,手指在时辞的发间微微收紧。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启发了他。后来,他挖出了自己的心。”
时辞的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用了点劲。
“可是,心离开了人体,总会腐烂。”谈斯聿的声音轻得像风,“它只维持了半年。从那以后,我做出来的木偶就没有灵魂了,只是普通的木偶。”
“那些学生,我只是想这里有些人气,这样我就会一直以为自己是人。”
时辞的鼻子有些发酸,但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依偎在谈斯聿的怀里。他能感觉到,谈斯聿的手指在他的发间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那些被赋予的情感,像是无形的枷锁,将他紧紧束缚。
他创造了这个世界,却无法创造出真正的生命;他拥有了情感,却始终无法摆脱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独。
时辞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得更深了些。他的呼吸轻轻拂过谈斯聿的胸口,他在无声地告诉他:我在这里。
【系统提示:玩家时辞触发支线任务,失活的心。】
不合时宜的任务弄得时辞有些烦躁,谈斯聿从他头上一直在捣鼓。
“好了。”
时辞抬手摸了摸,就一会的功夫,头上多了七八个细细的麻花辫。每一根辫子都整齐地贴合着头皮,发尾微微翘起,像是调皮的小尾巴。
再加一个头衔,气氛破坏大王,不过他这么一闹时辞心里烦闷也消减了一些。
两人此刻都未着寸缕。时辞愣了一下,他刻意避开视线,不去看某些敏感部位,然而某人却浑然不觉,甚至随着他的退缩而贴近。
“我不会。”谈斯聿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一直认为,这种事应该留在婚后。”
“你闭嘴吧!”
谈斯聿看着他这模样有些新奇,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晚安。”
——
赐婚的旨意一下,整个皇宫瞬间被喜庆的氛围所笼罩。谈斯聿也不再掩饰,童话镇在他的手中,随心所欲地变换着模样。每一根柱子都被藤蔓缠绕,点缀着娇艳的玫瑰花;长廊两侧,绣球花整齐排列,其间还夹杂着几盆无尽夏。
“看到你们重新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伊芙已经恢复了常态。昨晚,梅茗趁她熟睡时,悄悄将假的铭牌别在她的衣襟上,随后把这两天的事情告诉了她。
伊芙听后,当时她还唾弃了一下谈斯聿。梅茗却表示理解,她说这就像小时候没人愿意和自己玩,江妈妈便做了许多布娃娃陪伴她。每当看到其他小朋友欢声笑语,她也曾幻想那些布娃娃能变成真实的伙伴。
时辞轻轻抚了抚连翘的发丝,心中暗自骂着谈斯聿。
“你知道我们过去的事?”时辞问道。
伊芙点了点头,她已经听说时辞失去了部分记忆,能力也有所减弱,即便在副本中也受到限制。
“我第一次见到你们时,在十八岁。”伊芙回忆道,“我记得你们离开时的背影,光是那背影就让人觉得无比幸福。”
时辞被她这么一说,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些许模糊的印象。
“早啊!”林礼舟身着一袭白色长外套,皇宫内的地暖让他丝毫不觉寒意。
伊芙目睹这位曾经知性稳重的医生如今变得如此没心没肺,心中不禁再次咒骂谈斯聿,真是毫无原则可言。
“哎嘿!伊芙,我觉得时辞那身礼服还是不太合适。你看今天这布置......”林礼舟话未说完,后脑勺便挨了重重一击。
“你这个蠢蛋。”伊芙气得揪起他的领子,一把扯下铭牌,胸口顿时留下两个洞,“拿来。”
梅茗乖巧地将铭牌递到她手中,然后默默退到时辞身旁。
时辞目睹这一切,不禁问道:“她一直是这样吗?”
“不是。”梅茗小声给他八卦,“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和组织内的人温柔。”
“宝贝。”
“咦惹~”这称呼让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林礼舟已被伊芙敲醒,回想起这几天的行为,很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谈斯聿顺着时辞的胳膊牵起他的手:“我们得去挑戒指了。”
小王子也乖乖地趴在时辞上衣的口袋里。谈斯聿太黏人,小王子不敢多闹腾,只有在谈斯聿不在时,才敢趴在时辞的手上或肩头,贴贴蹭蹭。
不过今天谈斯聿心情颇佳,还伸手弹了弹小王子手中的小花苞。
时辞刚才和梅茗来聊天的时候让他们去一趟药铺买点沉香和安息香。
——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有什么需求?”
谈斯聿:“我们要结婚了。”
销售一听,马上祝福:“提前祝您二位新婚快乐,这边是想要婚戒?”
“嗯。”谈斯聿点点头,他本来想亲自雕刻一个的,但是他怕时辞变成和他一样的木偶,他不想时辞变成木偶。
“哎!这是骑士大人吧!”销售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时辞对他微笑一下:“你好。”
“那这位就是木偶师了!您二位可太般配了。”销售一边说,一边往柜台走去,“这款名为‘星引’。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两颗星辰被命运之线牵引,穿越光年,只为找到彼此,完成这场注定的相遇。”
戒指的款式简约而不失精致,素雅的戒圈上镶嵌着零星的钻石,细看之下,还有一圈蓝色的小钻点缀其间,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就它了。”时辞轻声说道,他的目光在戒指上流连,他喜欢一切与谈斯聿相关的事物,哪怕只是颜色上的微妙联系。
“试一试吧。”销售员微笑着提议,将戒指递到时辞面前。
时辞伸出手,谈斯聿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时辞的右手上还戴着那枚从未摘下的戒指,谈斯聿的动作微微一顿。
“怎么了?”时辞察觉到他的迟疑,抬眼问道。
谈斯聿的目光落在时辞手上的戒指上,那枚戒指精致而独特,与他耳畔的花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从第一次见到时辞,他就注意到了这枚戒指。起初,他以为那只是时辞的装饰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未见时辞摘下过它。戒指的存在,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无法忘怀的过往。谈斯聿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原本不想在宫殿的花园里放置那些与戒指相似的花卉,但想到时辞或许会喜欢,最终还是摆了几盆。
他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多问,他摘下那枚戒指,无名指上的痕迹又刺了他一下。
谈斯聿轻轻将新戒指戴在时辞的手指上,低声说道:“很适合你。”
时辞还是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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