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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阎王
周子奕耗完了平生定力,终于赶到了医馆。
一进去,周子奕就对着药童说道:“她有些风寒发热,麻烦了。”
背上的人还在嘟嘟囔囔,“我没,我没,你骗人。”
周子奕不管,将人按照药童要求背去了后院,用方帕裹了湿透的长发,随后把人放在床榻上,按住林和韵乱动的四肢,一点点脱掉沾湿的鞋袜。
“别动。”周子奕低声说,将人沾湿的外衣拉下来,还说没有发热风寒,只有在她意识不清病着的时候,她才会软了语气,黏黏糊糊黏着他撒娇。
“林和韵,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周子奕似是无奈又似是气极,按住那人胡乱剥衣服的手,用被子裹起来禁锢在床榻里面,等着赵大夫来行针。
林和韵脸颊通红,分明就是一副病弱可怜的模样,偏偏本人不自知,吵吵闹闹还在骂着他混-蛋。
周子奕也只得连连应声,“是是是,是我不好,小祖宗,你别闹了,省点气力吧。”
周子奕看着那小猫一样折腾的人,轻声笑出来:“你若是知道你每次发烧意识不清时,都像变了个人一样,会不会坐立难安?”
也只有这时,他才有片刻喘息和贪慕这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林和韵。
外人眼中的林和韵,是林家庶女,喜好男子美-色骄纵无理,又或是聪明勇敢,总能寻到合适机会反击,又或者总是先佯装伸出爪子,装作狐假虎威的模样,实则是不足为惧。
可在他看来,她分明是柔软的,过分柔软却不柔弱,像一阵风,轻轻拂过,心就泛起了涟漪。
赵大夫提着药箱进来,嘱咐药童去熬药,那药童点头出去后关好房门,赵大夫这才上前。
“做我们这行的有个规矩,那就是在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病人。我可不认识什么小侯爷老侯爷的。”赵大夫捏着胡子,“大半夜把老夫喊过去给你治病的事,老夫就不计较了。”
“只是你若是一直瞒着这丫头,我看瞒不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
周子奕视线从林和韵脸上移开,恭敬对着赵大夫行了礼,“赵叔,别来无恙。”
“你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行了,赶紧起来吧,前几日在府衙的贵人,我就当没见过,今日是第一次见你,你现在的名字是?”赵集开展开药箱,给林和韵手腕搭好帕子,边诊脉边问。
“还是周子奕。”
“这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你以真名见人,看来这女子,是你的心上人啊。”赵大夫不住感慨,“多年不见,那日见你一身狼狈,还以为你遇到仇家了,没想到只是为了这个女子,从太子三十羽卫手下逃脱,带着一身伤跌跌撞撞走到了伍仙城,还好遇到我,不然真就死在半路了。”
周子奕未曾完全回答,只是说:“殿下未曾下死手,对我留了情。”
赵大夫摇头,将人赶出去,“你现在的身体又好上哪去,身上的伤口都裂开了吧,去前厅换药,杵在这里碍着老夫。”
周子奕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林和韵,转过来对着赵集开拱手行礼,“给赵叔添麻烦了。”
“去去去,臭小子你放心吧,我老赵能害人?更何况还是你看上的女子,等你换好药回来,再守着她也不迟。”
“赵叔说笑了,阿泽不敢。”
赵大夫开始行针,周子奕出了房门,门口早有药童候着。
“你叫什么名字?”周子奕问。
那药童十来岁的模样,圆脸大眼,看上去是有福之象,闻言拱手行礼,“我叫三七,是师父的第三个弟子。”
“排行第三倒是带了个七字。”周子奕笑笑,看来老头还是一如既往,不按常理。
“我知道你。”三七引着周子奕往空房里去,“师父同我说过你。”
这药童压低声音,却依旧清脆圆润,“但我师父也说了,不必怕你,你是好人。”
周子奕倒是未曾在意外界对他的评价,走进房间,轻车熟路解开衣服,露出浑身狰狞剑伤,皮肉翻滚,几欲见骨,就连那小童也倒吸了一口气。
“你是如何能活到现在的?”
周子奕露出后背,“吓到你了?你若是害怕,我可等你师父过来。”
说着自嘲一般就要合上衣裳,“很丑陋吧?”
也不知道若是她见了会不会吓着?周子奕不住想,可他知道答案,林和韵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甚至能想到威胁乌青央,与那般阴险狡诈的人周旋,竟也半分不输。
当时他虽刚捡回一条命,还是不住担心,只能暗自守在一边,看到突然出现的云恒,他是又担心又放心。
放心是因为至少云恒有能力在关键时候带上林和韵逃命,担心是怕,这云恒是太子派来害她的。
那日他强撑着见了云恒一面,若是他敢对林和韵不利,他不介意送他上路。
哪怕他是太子的人。
当时那三十羽卫奈何不了他,那他就该获得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可以听你解释。”周子奕强撑着坐在窗边,看着街上那个欢快的身影,似乎毫不受影响一般,依旧鲜艳明媚。
云恒拱手行礼,“云恒见过小侯爷。”
“我是来保护林小姐的,殿下说乌青央太过于狡诈,林小姐讨不到好。”
周子奕在桌面轻轻磕着茶杯,不轻不重敲着,“保护?还是灭口?”
云恒立马跪下,板板直直,“我不敢揣测殿下的意思,但殿下确实派我来保护林小姐的,小侯爷难道不知殿下的为人?你都那般坚持了,殿下岂会对她不利?若小侯爷有疑,云恒万死不辞。”
周子奕按住左臂咳了两下,胸腔里涌出一股腥甜,被他强压下去,“起来吧,涉及林和韵,那便是我的底线。”
“云恒铭记于心。小侯爷,你的身体......殿下还记挂着你,托我转达,当年正阳侯的旧部赵集开也在伍仙城,你若信不过旁人,可去寻他,小侯爷还是去瞧上一瞧。”
周子奕起身,“守好她,旁的无须记挂,记住,不准透露我的身份,你只当不认识我。”
“不管我这几日做些什么,你都不要管,记住,你,不认识我。”
“是,云恒记住了。”
等窗边再难看到林和韵身影后,周子奕起身离开,抬脚小心跟了上去,看着那一席袅袅身影,嘴角噙着自己未曾察觉的笑。
她还是太过于聪慧,很快便察觉到有人跟着。
周子奕躲在街边不住笑,该想个什么办法回到她身边呢?
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周子奕坐在高坐,踩着娄迁的一只手漫不经心笑着,“你那个不争气的侄子找死,竟敢对她动手,只是突然暴毙死了,倒是便宜他了,不然……”
娄迁肥胖的身躯伏在地上,扶着被鞋底踩住的那只手,满头大汗却依旧抬头谄媚笑着,皮肉挤在一起,丑陋极了。
“是是是,那小子活该,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粗不要动粗,都怪那林小姐太过美丽,我那侄子一时间鬼迷心窍,竟敢调-戏林小姐,死得好,死得好!”
周子奕脸色不虞,脚下用力,娄迁尖声叫喊,“小侯爷,小侯爷我说错话了,我不该打趣林小姐,我不知道林小姐是您的人!”
“我有罪啊,我不该设局陷害师易才啊,还把林小姐牵扯进来,我竟然不信林小姐的话,我有罪啊,我竟敢让林小姐下狱!我该死,我真该死!”娄迁顾不上疼痛,连连磕着头,“我这这就去请林小姐,您饶了我吧,小侯爷!”
周子奕松开了脚,“等等,照我说的做,另外,胆敢透露出我的身份,你有八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娄迁闻言又连忙伏在地上,一脸讪笑,“是是是,下官,哦不,小人就算是死,也不敢把您的身份说出去!”
周子奕起身,拍了拍娄迁,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看那人猛得一哆嗦,“你设局拉师易才我不管,你牵扯到了不该惹的人,那就是你自作自受。”
“是是是。”
“照我说的做,你就说犯人已经自请伏罪,让她看到我。”
“这......”娄迁沉吟了,不懂这位阎王爷葫芦里卖什么药,看到周子奕的眼神,不住点头,“是是是,可我,小侯爷,我怎么敢让您担上杀人的罪责啊!更不敢关您啊!”
周子奕眼神冷冷看过去,“照做就是,记住,表现正常一点,别给我惹上麻烦。”
娄迁连连点头,再难说出一句话,“我我我......”
周子奕松开人,娄迁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周子奕又回头要交代,娄迁瞬间弹射而起,“小侯爷还有什么交代。”
“去请城中赵大夫过来,这几日还需要他的协助。”
娄迁立马应声,“是是是,我这就派人,不!我亲自去请,我亲自去请,小侯爷放心,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小侯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们这里,用刑吗?”周子奕回过头阴恻恻的笑。
娄迁只觉得裆下一热,跪倒在地。
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面前的活阎王用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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