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渡厄录

　　第二十三回龙女转世梁国青龙城塾师之子谢庭桂（卷三）
　　卷三莫问寒门何处起，人心何时知天音。
　　有诗曰：
　　侯门种因
　　篓蟹相残终是劫，芋种留侯证果因。
　　莫问寒门何处起，人心何时知天音。

　　谢庭桂摩挲着刀柄上‘同庚同寅’的字样，忽然大笑：“你表哥这是在夸他父亲的刀呢！”见儿子仍困惑，他指向院中一盆兰花：“瞧见那株素心兰没有？当年你成世伯来家做客，指着它说‘这等清雅之物，合该你们王侯将相观赏’。”

　　女儿谢雯华正巧捧着兵书经过，闻言插话：“我记得成世伯后来养了满院的四季兰，花期好长，生命力甚是顽强的。”
　　“正是！”谢庭桂眼中精光一闪：“他总说‘兰花有两万种，如同都是人，却自有高低贵贱之类种区别。’”

　　说着谢庭桂“铮”地拔刀出鞘，雪亮刀身上映出他斑白的鬓角：“这把刀就是他的四季兰。”谢玉河恍然：“所以父亲是素心兰，成世伯是......”
　　“他是能把四季兰养成杀猪刀的妙人。”谢庭桂大笑着将刀归鞘，转头望向书房里那两箱嫁妆书。风掠过书页，露出《孙子兵法》中妻子画的火龙图，恰似当年焚尽平川城的虹吸火箭。

　　后来谢庭桂禁不住成玉垒一直上门恳请给个差事，好有个生计糊口，把表侄子成玉垒安排去管军粮账册，只是人的贪性，哪里是普通人能时刻警醒自己的呢。不几年，早忘了当初，只是要糊个口的本意。成玉垒越贪越多，不亦乐乎，最后搞得事大了，连谢庭桂也罩不住事发了，大家都看着这茬，要如何回护？最后表哥的儿子成玉垒贪污被斩。

　　谢庭桂七十三岁那年病重，临终前一夜，恍恍惚惚中跟随着母亲和姑母去了最初的那个卦摊，听到了术师先生在说着异路功名……。

　　“原来术师先生说的‘种因落生’，不是宿命，而是提醒——人得像庄稼一样，知道自己是什么种子，再找对土地。我是株带刺的荆棘，本该长在战场，却差点被父亲摁在科举的盆景里枯死……”谢庭桂的魂魄散去后，聚魂珠裹住出来的青玄元神离开，去往下一个转世之所。

　　这边，谢庭桂病逝后，被谥号文秀。谢庭桂的棺材里，按着遗嘱，放了三样东西：母亲缝的补丁衣；试卷污损的诗稿；芋头种子。
　　湘和县开国侯棺中芋种三年后发芽，所结芋头皆呈官印状。有老兵盗食，言其味如当年火攻平川城时的硝烟。

　　画外篇：
　　谢庭桂一生和父亲一样，都执着于显亲扬名。只是父亲困于科举，谢庭桂破局于行伍，异路出身，在《孙子兵法》上滴血明志。

　　谢庭桂封侯时，唯一剩下的儿子谢玉河和女儿谢雯华，一起打开了两个箱子，察看下，是两箱子书，其中一箱，最上面放着《孙子兵法》，打开后，只见扉页题字：“聘礼已备，待君封侯”。
　　二人看到聘礼已备时，谢雯华喃喃自语：“娘，您这两箱书…比百万嫁妆更重啊。”

　　谢庭桂的虹吸火箭设计图，藏在《孙子兵法》火攻篇夹页，上面是妻子宗灵泽用眉笔画的草图，旁边批注：“夫君观水时，妾见火龙潜于竹”。
　　继而看到书页夹层有谢宗氏生前一直没有找到的一方罗帕，上面绣着：“灵泽落庭桂，八月桂花香。一世身如月，无双亦无解。”

　　意思是：我灵泽于春落在了庭院里的桂花树上，而桂花树八月才飘香。我一生大多时间，都如这天上的月亮一般，行止难以成双，却也是无奈。当一个人地位越是高的时候，就会如同那世间的稀少珍惜的兰花一般，哪里能成了众，总是独处多。而我早早的耗尽了一生给他，只是落一个身后的封诰，人生难道只是为了如此么？

　　后来梁国小孩玩打仗游戏，赢家封“芋头文秀公”，寓意世间里，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只看你擅长喜欢与否，而不是天下万物万人，皆披一儒衣。

　　不知过了多少年，去往他乡的那个当初的术师先生，音容始终未改半分，他走在高山的道路上，在最后一个拐弯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尘世间，笑了一笑，回头间，已然化作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将身走入崖壁内，消失不见了。

　　崖壁内传出若有若无的吟唱：“铁口直断，不过是看透了世俗人无法看透的果因承负——当一个人、一个家族上下，都去秉承着希望个体之外，如何的为自己做到、达成想要的什么时，就注定会向着深渊坠落……。”

　　三百年后，有一伙盗墓贼撬开湘和侯棺椁，但见官印芋头已长成珊瑚状，根系缠绕着半幅罗帕。帕上新绽的霉斑，恰似当年火龙阵的轨迹。那贼人一边干活，一边啃食芋头时，突然发现，齿间硌着半枚铜钱，正是当年谢关氏多付的那一文。

　　铜绿中隐约显出‘种’字半边，另半边却嵌在他自己的烂牙里——原来三百年来，这伙盗墓贼都是当年那个成谢氏一家投胎，屡世麻烦谢家的习性，就如同缠住大树的藤蔓，死而不休。盗贼啐道：“什么王侯将相，不过是个会种地的疯子！”

　　盗墓贼却不知道自己一言，却道出了人世间的至理：“人若是不能在自己的天赋上去疯狂，只会沦为平庸。”
　　这夜，天空中落着雪，仿佛是漫天飘落着谢宗氏的罗帕，上面写着：“所谓佳缘，不过是你的疯，恰巧遇上我的容得下，无心造就出的成全……。”

　　万物皆有其种，人亦概莫能外。众生虽具人形，然禀赋各异，犹如兰生幽谷，品类万千。人乃天地一粟，岂可妄言特殊？男子好比是种子，女子好比是土地。嗯，你想自己落入什么样的土地里？你又想自己这块土地，长出来什么样的万物？各位看官，自己品……。

　　有剧毒的种子一般会喜欢扎根到什么样的土地？或者换一个说法，什么土地会生养出有剧毒的植物？比如说天性残忍暴虐、比如说兽性、比如说不安分守己的种子和土地……呵，各位看官自己品。哪来的什么人之初性本善呢……。

　　嘿！醒醒吧，人定胜天这四个字，不是普通人可以有资格说的呢，那是给修仙的人才有资格说的，包括XX也没有那个资格说，一群认知上的蝼蚁罢了。

　　至于寒门，也不是现代人理解的穷人，而是家道中落的士族，而非赤贫阶层，他们至少还保留着原有精神认知上的资本和士族的基因。而这认知，才是一个家族跌落后，还能再度起来的所在之根源，也就是种子的分别了。

　　它绝不是“人定胜天”，而是“安分守己加顺天赋而为”。而谢庭桂的成长轨迹恰好符合了“种因 + 落生”的相互作用。他并非强行逆天，而是在命运的夹缝里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路。

　　预知下回如何，请看 第二十四回龙女转世大池国术师欧阳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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