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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翼栖岛(三)
“我第一次有意识，是在酒吧。”谈醒抿了一口酒，声音渐渐沉入回忆，“当时我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说它是穿书系统，而我是它选定的宿主。任务完成，我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它说我在那个世界身患骨癌，命不久矣，而它检测到我求生的意愿格外强烈……”
她将一切和盘托出，从系统的出现，到所谓的任务，再到她逐渐产生的、无法忽视的疑虑。封栖醉始终安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他的第一反应是目光迅速扫过她全身，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骨癌……那在这个世界，你的身体？”
“没有，”谈醒摇头，“我做过全面体检，现在是健康的。只是偶尔还会感到疼痛，系统说这是生命值不足，无法彻底消除的残留感觉。”
封栖醉松了口气，“所以你现在怀疑那个系统的真实性？”
“我怀疑的不是它的存在，它确实在与我交流。我怀疑的是它的动机。”谈醒眉头微蹙，“表面看它是在帮你，可为什么每一次帮助都伴随着代价，让你错失潜在的机遇？难道你不觉得吗？”
封栖醉认真思索片刻，回应道：“或许有，但坦白说，我的感触并不深。我并未觉得自己真正失去了什么。婚礼那件事我还是因为你的推荐去了天穹杯实验室，还因为刚开始跟你相处时的尴尬有了时痕橡皮擦的灵感。至于爷爷的病情，确实是你先发现的，但你及时告诉了我，这与我亲眼所见，并没有本质差别。”
“话虽这样说，但这些你确实错过了啊。”谈醒依旧无法释怀。她不愿在此事上有任何侥幸心理，唯有百分百确认是自己的多虑，她才能真正安心。
随后她转头，看到封栖醉的表情不禁懵了一瞬，“封栖醉，你为什么笑？”
封栖醉轻咳一声，说：“你有没有发现，你所在意的这些错过，很多都因为你的存在，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正轨？但同时也让我摆脱了霉运。”
“是吗？”这个角度她还真没想过，她只是在意封栖醉会不会因为她，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系统，而失去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一开始，她只是把这里的人都当做书中的角色，可相处着相处着，自己却一点点融入其中，身边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也都具象化了，他们跟她一样，都是有血有泪、会哭会笑的鲜活的人。他们是同类。
她就这样贸然插手了他人的命运，对那个人而言，真的是好事吗？
谈醒想不明白。
“这就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
听到封栖醉又问，谈醒回神，点了点头，“嗯，现在那个系统还在我身体里，我怕我不执行它的任务，它会对你不利，也怕……”
也怕如果它说的是真的，我没有完成任务，就会彻底消失。
她没有说出口，但封栖醉已然明了。万般情绪最终化作汹涌的心疼与自责。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发间，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怕。相信我，我来解决。”
谈醒将脸埋在他胸前，深深呼吸了几下，鼻尖微微耸动。封栖醉心头一紧，以为她在哭，连忙低头去看。
却听见她带着些许鼻音，闷闷地说：“封栖醉，你好香啊。”
“……”
谈醒又嗅了嗅，随即仰起脸看他。从这个角度望去，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与喉结近在咫尺，对于极其偏爱他这款长相的谈醒而言，冲击力非同一般。她像是被蛊惑了，借着酒意，迷迷糊糊地用了点力，仰头亲在了他的下颌上。
封栖醉这时才察觉到不对。他瞥见地上那几个空酒瓶，顿时明白了。
“你全喝了？”他有些讶异。自己光顾着听她说话，竟没留意她边说边喝，不知不觉把酒都喝完了。
封栖醉无奈又好笑，他轻轻捏了捏还在努力凑近看他的人的脸颊：“你躺会儿，我去弄点醒酒汤。”说着便要起身。
“不要！”谈醒立刻紧紧拉住他，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像只八爪鱼般挂在他身上，“不要走，不要走……”
封栖醉被她突如其来的缠绕弄得身形微顿，随即稳稳托住她。
怀中的人仰起脸，眼眸因醉意显得迷蒙而湿润，里面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轮廓，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他没有再试图放下她，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走向床边。身体的紧密相贴让某些变化无从隐藏，谈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颊泛起更深的红晕，却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
“封栖醉。”她轻声唤他，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
“嗯。”他应着，动作轻柔地将她置于柔软的床铺之上，高大的身躯随之倾覆。
他的吻再次落下，不同于先前的惩罚掠夺，这一次，他的唇舌极尽耐心，细致地描摹着她的唇形，温柔地撬开她的齿关，引导着她沉溺其中。空气逐渐升温，暧昧的水声与逐渐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让她轻轻一颤，随即被他更紧地拥入怀中，炙热的体温瞬间将她包裹。他的手掌带着灼人的温度，在她光滑的脊背与腰侧流连。
“小醒，”他的手渐渐往下，但到了关键之处又停住，另一只手拂过她轻颤的睫毛，“可以吗？”
谈醒愣了下，随即羞恼地要挣扎远离，“不可以。”
封栖醉低笑一声，握住她的小腿又把人拽回来，声音比谈醒哑得还要厉害，“晚了。”
“唔……”
……
意乱情迷间，一丝恐惧毫无预兆地攥住谈醒的心。
“封栖醉……”她喘息着，“你说……我要是真的消失了，或者离开这个世界了，怎么办？”
封栖醉的动作猛然停顿。他撑起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随即低下头，额头抵上她的，呼吸交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不会。”他斩钉截铁，“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找到你。”
谈醒思绪彻底涣散。她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被强行驱散、填满。
*
经过几天调查，伪造假的DNA这件事主导是封盛，但宋逐自然也难辞其咎，不仅被判了行刑还进行了赔偿。尘埃落定之日，封成帷特意候在看守所门外。
见宋逐出来，他懒散地倚在车边，语带戏谑：“出来后，想去哪家假装私生子，提前透露透露呗?放心我不去破坏你的好事，就是想看看我们IOF跟那家有没有合作，有的话也好早点终止。”
宋逐脚步顿住，他转身，面朝着封成帷冷笑一声，“但我恐怕要破坏你的好事了，等着吧。”
他撂下这话，便随执法人员离去。封成帷只当是败犬的哀鸣，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次日，宋逐实名举报封行的视频便引爆网络。证据确凿，直指封行通过夫人名下的离岸公司，以“项目外包”之名转移智造署研发资金至境外，更存在向关联企业低价转让公司资产的利益输送行为。
董事会震怒。在这个敏感时期，为稳定大局，最终决议将封行低调驱逐出IOF，不再担任任何职务，对外则保持缄默。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而翼栖岛上却是一片宁静。
谈醒正低头喝着封栖醉做的粥。
“再低就要埋进碗里了。”封栖醉声音带着笑意。
谈醒顿觉更窘迫了。她羞愤闭紧双眼，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早知道昨晚不喝那么多酒了……
封栖醉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精彩表情，耐心等她自我调节。
待谈醒喝完，她终于抬眼看了眼对面的封栖醉，问道：“你今天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封栖醉一怔，认真回：“神清气爽算不算？”
“……”谈醒抬脚就要踢他，但伸到半道又吃痛缩回，“我是说，现在你知道了系统的事，有没有遇到不正常的地方？”
“没有。”封栖醉道。
“那就好，”谈醒把空碗推过去，“刷碗去吧。”
封栖醉笑了下，拿起碗走向厨房，“还有没有力气，等会出去逛一逛？”
今天是翼栖岛一月一次的集会，岛内外的人都可以来摆摊卖点小东西。谈醒来了那么多次当然知道，不过……
“岛不是让你给封了吗？”
“今早重新开放了。”
“……目的达到了就开了是吧？”谈醒阴阳怪气。
“嗯。”封栖醉坦率承认，没有辩驳。
谈醒对着他的背影悄悄做了个鬼脸，扬声应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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