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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写得我头痛
高三备考,一切向成绩看齐,秉持着劳逸结合的观念,终于在高三下学期的春天迎来一年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型活动,也就是春游。
吃完断头饭就安心上路,高三学子这样戏称。
和高二时春游心境完全不一样,黄佳洁漫步在X市某森林公园,和同一排的好友时不时聊天,有了真正春游的感觉。
导游小姐姐在前方领队,以班级为单位的学生排成两人一组的队列跟在后面,当然实际上不可能保持完美队形,班主任在一旁游走,充当驱赶鸭群的竹竿。
集体出游活动,每个班都有那么一两个让班主任胃疼的家伙,听到名字就开始头皮发麻、肝胆俱震,准备弹射起跳收拾烂摊子了——比如兰眉。
“我肚子痛,我想上厕所。”然后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班主任不敢真的不让兰眉去,派出学生监督,结果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送。
“我刚刚一直都在的,只是你没有看到。”说得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道兰眉从那个角落长出来,班主任点名时一个转身的功夫,她就笑靥如花地站在队列中,以至于班主任都怀疑是不是错怪了兰眉。
电话从不漏接,主打一个真诚服务好,张口没一句实话,主打互相心知肚明的形式客套。每次班主任冷笑着,准备无论如何要教训一下兰眉时,她又开始耍宝,嘴甜的话一套又一套,再献上在外游荡的收获作礼物(贿赂),有时是鲜花,有时是火锅优惠劵。
总之点名兰眉从未缺席过,班级里必然有隐藏极深的内应,班主任一直致力于寻找敌方卧底,从而抓住兰眉的把柄,一雪前耻。
没想到的是,已经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了,兰眉转学了。
黄佳洁和兰眉不一样,她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beta女学生。从前,兰眉游荡在各个班级,尤其喜欢来骚扰黄佳洁,她每次出现总能让黄佳洁吓一跳。
“你怎么在这?你赶快回去!”黄佳洁紧张地向前张望,生怕兰眉班主任杀出来,因为在出发前,老师强调过,不准串班,不准擅自脱离队伍。
“我掩护你”黄佳洁将兰眉拉到队伍中间,“你赶快趁人多溜回去。”说着,紧张地四处望。
黄佳洁认识的人少,兰眉很清楚,周边几个班级的队列里她已经看到了好几个串班的同学。千人出游,班级间隔的距离并不算远,想完全杜绝串班是不可能的。
但兰眉知道,告诉黄佳洁这些,她也不会因此心安理得,“就算有很多人脱离队伍乱跑,就算这样的行为无可厚非,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会这样说。
黄佳洁是那种即使无数人踩踏草地,将草地踩出一条小路,也会绕远走石板路的人。这听起来似乎平常,但其实很难做到,兰眉清楚并且佩服,因此即使她们很不同,也能成为朋友。
被下了逐客令,兰眉也不恼,持之以恒地骚扰,讲趣事逗黄佳洁笑,从口袋里掏零食和其他小玩意和黄佳洁分享,因为她知道,黄佳洁是高兴她来的。
如今,黄佳洁终于不用再为兰眉提心吊胆,回归了她所定义的普通人的生活节奏。
阳光很温暖地照在身上,是仿若有实质的金黄色,四周的一切都像被清水涤荡过一遍,然后封存入晶莹的水晶,梦幻得不似人间。
桃花如人面,粉嫩轻晃在枝头,有人说艳俗,黄佳洁觉得很可爱。
梨花虽小,但万朵齐放,在天际炸开白云,又如万年不化的冬雪降临,贮存着纯净的魂灵。
垂柳依依,娴静内敛,倒映着池水里的粼粼波光,但笑不语。
奇石林立,相互间对峙呼应,经历岁月侵蚀,只留下一个残缺的故事。
青苔微末,并不关心世人的评语,只是等待着昨日那只蜗牛的光临,以及下一场春雨。
鸟雀好奇,从叶间探出头啾鸣,又受到惊吓,赶紧跳到同伴的枝头,用脑袋蹭同伴的翅羽。
黄佳洁行走其间,感到无比放松,胸中回荡着一种恬静的喜悦。她跟着大部队,喊走就走,叫停就停,听其实没几个人听的导游讲解。
这才是春游,她想。
队伍又停下来,班主任清点人数,她看到远处几个同学赶紧往队伍里跑,同时听到身边几个同学对乱跑的抱怨。
这种时候,队列里一片低头族玩手机,老师免不了呵斥,集体出行的这些琐碎让不少人感觉玩不尽兴。
平静如水的,她却总有种兰眉要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的错觉。
“兰眉曾说我总是考虑他人的感受而抑制自己的情绪,还夸张地讽刺我,说如果有人讨厌我打喷嚏的声音,我第一反应都是抱歉而不是白眼。”黄佳洁站在花树下,对同行的友人说。
朋友站在黄佳洁身边,和她一样,在等待的时间与其焦急咒骂和玩手机,不如安静地聊会天。朋友笑着回应,“按照互联网的说法,这叫情绪极其稳定。”
“或者叫活人微死”黄佳洁吐槽。
“我反正觉得挺好,考虑他人的感受吗?也许是的,但并不完全是。”朋友丧丧地抬了下眼皮,“我清楚我这样的货色,不可能赚大钱,大概率找不到对象,当一辈子穷苦光棍就是我的命运。所以物质和精神欲望都比较低,讨厌麻烦,讨厌争端,随遇而安,最好一切都由他人安排好。”
笑点低的黄佳洁成功被逗笑,“别这样丧气,你当然有选择的权利,表面上看是妥协,其实我们只是有自己的行事原则罢了。”
中午,全年级在景区门口的广场集合,人先齐的班级登上大巴,最后车队返回酒店,统一就餐。人头攒动间,黄佳洁透过车窗看到对面的小吃摊和纪念品店里还有不少人,显然是脱离队伍溜出来的。她并不意外,作为先上车的一员也并不介意等待他们一会,让她意外的是她在其中看到了刘铭。
虽说经过新年尬舞,刘铭已经没有了所谓形象,但看到学生会会长公然违背规定还是有点新鲜。他动作很快,此时已经在往回走,手里提着装有纪念品的购物袋。顾勉一手拿着鸡蛋灌饼,很兴奋地迎接他,被刘铭提着购物袋的手一拳怼肚子上,乐呵呵地顺手接过翻看购物袋里的东西。
原则什么的,都是用来要求自己的,对别人不管用。就像立志减肥者信誓旦旦说再也不吃炸鸡汉堡,但朋友递来鸡腿,等回过神来时,鸡腿已经进肚子了。
“兰眉,你快一点,马上要发车了。”黄佳洁频频回头张望。
“要不我们不要了,不过就一条项链,我以后给你买一条好不好。”黄佳洁近乎恳求,她看着广场上等待的班级越来越少,愤怒的班主任似乎在往这个方向走。
“来都来了,大黄,这个时候喊退出可不讲义气喔。”排队结账的兰眉气定神闲。
“兰眉,我们要学会换位思考,如果是你正等在大巴上,看到别人耽误时间你会不会很生气?”黄佳洁试图讲道理。
“我不听我不听”兰眉举起手机,“我们只要赶在群里通知的最晚时间赶回去就好了,而且你看,店里还有这么多人。”
黄佳洁像只不安的小动物,围绕兰眉碎碎念,从道德扯到规则又扯到教育,但一直没有离开并且一次又一次地跟上。如果有黄佳洁的同班同学见到,一定会惊讶黄佳洁一天会说这么多话,叭叭不停。
昨日今时,似曾相识。
缓缓开动的大巴上,黄佳洁戴上耳机听歌,突然回过味来,这种总觉得对方阴魂不散的感觉不是闹鬼了,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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