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名赶来

　　到家时，贺北意指着门口的某处问：“这个能打开吗？”

　　“可以。”

　　“啪嗒”一声，整个庭院被灯下的光晕柔和地包裹住，温馨又美丽。

　　陈逸周恍惚了一秒。

　　时光倒流，多年前无数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站在门口，向父母吵着闹着要打开这盏灯。

　　暖黄灯光照耀着庭院，让儿时的陈逸周觉得无比温暖。

　　这种感觉太过久远，久远到有些陌生了。
　　不过现在，仿佛又因为某人的存在而回来了。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陈逸周，让他几乎错觉自己这些年从未离开。

　　贺北意满意地欣赏完风景，刚准备转身，身后突然被人抱住。

　　陈逸周双手交叠，将他圈禁在自己的范围内。

　　背部的胸膛滚烫而有力，熟悉的气味弥漫在鼻间，半晌，贺北意轻声问：“怎么了？”

　　陈逸周头动了动，没回答，继续窝在他颈间。

　　贺北意便不再问，侧脸，贴上对方的发顶。陈逸周的头发很软，轻轻一压就陷进去。

　　贺北意忽然想到家里的肥波，不过很快又被他否定，因为陈逸周的要更软更舒服。

　　陈逸周抱了很久，闭着眼睛，贪婪又缱绻地享受贺北意的气息。
　　夕阳的余晖从庭院边缘缓缓撤退，门廊下的柔美灯光便悄然填补进来。

　　这一刻，贺北意终于明白，陈逸周为什么那么喜欢拥抱。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坐在一把木质长椅上，地上蓬勃而富有生命力的花草无声又疯狂地蔓延至腿边，连人带椅地完全包裹住，仿佛与它们融为一体。

　　“真的不要我帮忙吗？”贺北意双臂环胸，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

　　他今天第二次问同样的问题。

　　“你会做饭？”陈逸周把菜全都拿出来，一样样摆好。

　　“我可以打下手，我洗得一手好菜。”林季闻以前经常让他洗菜。

　　陈逸周低笑一声，说好。

　　要是这会他再拒绝，那吃完饭贺北意肯定抢着闹着去洗碗，顺便还连哄带夸地说自己洗碗也很厉害。

　　陈逸周想了想那个画面，心说还是算了。

　　不过他还是失败了，一顿饭下来，贺北意吃得不少。陈逸周收拾碗筷进厨房时，某人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以消食为理由把碗筷夺过去。

　　“饭菜都让你做了，我做什么？”贺北意中气十足地说。

　　陈逸周思考片刻，说：“那你分我一半，我们一起洗。”

　　“为什么？”
　　“因为很浪漫。”

　　贺北意：“......”真是什么借口都找的出来。

　　“一起洗碗有什么浪漫的？”贺北意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分过去一半。几秒后，他看过去，“陈逸周。”

　　“嗯？”

　　陈逸周侧头，就看见对方正一脸狡黠地看着自己。

　　贺北意笑得很流氓：“一起洗碗有什么浪漫的，要不要......一起洗澡？”

　　在撩人这方面，贺北意表示要夺回主动权。

　　不过下一秒他就呵不出来了。

　　陈逸周唇角没有弧度，眼尾狭长，瞳孔又黑又深，此刻正不紧不慢地看着他。

　　这种目光太有重量，贺北意被看得脊背发麻。他刚想说开玩笑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陈逸周嗓音淡淡的。

　　“好。”

　　手中的抹布恹巴巴地滴水，贺北意睫毛颤了颤，跨年夜酒店那晚的场景渐渐浮现上脑海。

　　那晚差点就......擦枪走火，而且自己还那么主动。

　　怎么现在倒有点怂了。
　　一定是氛围没到位，贺北意心想。

　　他暗自决定洗完碗就点几瓶啤酒送上门。

　　不过这个想法还没实现就被扼杀在摇篮，陈逸周不会让他喝酒，不管做不做。

　　“我妈都不管我喝酒。”贺北意不愿放弃。

　　他今天跟林季闻打好招呼了，说帮人收拾家里，顺便不回来了。

　　林季闻在电话这头沉默片刻，心说好一个顺便。她最后也没讲什么，只嘱咐他们如果喝酒，尽量少喝点。

　　“去洗澡。”陈逸周翻出一件睡衣，递过去，无视某人的话，“浴巾和吹风机都在里面，牙刷那些我也放好了。”

　　好吧，辩论无效，贺北意抄起睡衣就往浴室走。关门的前一刻，他不要命地又问了遍，“一起洗吗？”

　　陈逸周短暂地朝那边看了眼，只说：“不了，你出来再说。”

　　贺北意当时没理解这句话。

　　吃饱喝足，困意就渐渐涌上来，浴室内水流哗啦作响，贺北意倒在柔软的床榻里，眼皮逐渐阖上。

　　大约过了小会，贺北意朦胧间感觉身后的床榻陷下去一部分，随即而来的，是滚烫的体温和呼吸。

　　脖颈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痒，腰也被完全固定住，贺北意缓缓睁开眼。

　　“陈逸周。”他小声喊了下，“你洗完了？”

　　“嗯。”

　　贺北意翻过身，映入眼帘的是裸露的皮肤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你没穿衣服。”贺北意微微睁大双眼。

　　陈逸周手搭在他腰间，懒懒地嗯了声，“热。”

　　“那我也热。”

　　“那你脱了吧。”陈逸周回答得很快。

　　贺北意往前拱了拱，凑到对方下巴处，不太理解地问：“那洗澡前你为什么给我睡衣？”

　　“我现在后悔了。”陈逸周半眯着眼看他，声音沉下去。

　　“......”

　　室内寂静无声。好一会，双方都没再开口。

　　私密的空间内，时间似乎变得缓慢而粘稠。陈逸周能闻到贺北意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是一样的。

　　他感觉贺北意慢慢靠近了些，近到两人的呼吸都暧昧交缠。陈逸周没有动，深黑的眼睛紧紧凝视着贺北意，目光从嘴唇滑到锁骨，又重新回到眼睛，好像在期待贺北意下一步会做什么。

　　一旦有了想法，便很难扼制住。

　　“要睡觉吗？”空旷的房间里，陈逸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搭在腰间的那只手不安分地撩拨了下，蜻蜓点水般，但贺北意还是觉得痒，头皮都开始发麻。

　　他缓慢地思考着陈逸周抛出的问题，抬手轻轻触碰上对方的脸颊，一下一下摩挲着皮肤，然后给出明确答案。

　　“还挺早的，我睡不着。”贺北意睫毛扑闪着，拉过陈逸周的手，“我很热。”他声音微微有些发抖，语气却十分坚定。

　　卧室没开灯，天旋地转间，陈逸周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混合着清洗冷冽的沐浴露香气，陈逸周一下一下，很缓慢地摩挲着贺北意的脸颊。

　　贺北意无意识地仰起头，呼吸被掠夺的同时又很紧张。

　　陈逸周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之前的试探和询问在此刻都不作数。

　　陈逸周喘着粗气抬头，没有催促也没有主动亲吻，他在等贺北意重新把自己送上来。

　　贺北意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陈逸周全程保持沉默，顶着被揉乱的黑发，起身。意……眼神似乎因对方突然离开而感到迷惑，和不满足。
　　陈逸周平复几下呼吸，哑着嗓子喊他。

　　贺北意头脑发热，思维也因此变得缓慢，他双手微微弯曲没动。听到类似于指令的话，才腾出一只手往枕头下摸。

　　冰凉又滑润的，带着锯齿边缘的包装袋出现他手心。贺北意短暂地摸了摸，很快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逛超市没看见陈逸周买这玩意啊。

　　仍然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陈逸周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你洗澡的时候，点外卖凑单买的。”

　　“凑的什么单？”贺北意仔细回想了下，没发现家里多买了什么东西。

　　身上的重量太沉，他腰间被死死固定住，动弹不得。贺北意只能弯起膝盖顶了下陈逸周的后背，示意对方起身。

　　陈逸周没动，微微向前俯身，施加了些重量。身上尽数沾染了对方的气息，以及隔着面料都能感觉到的滚烫。

　　贺北意闭了闭眼，又睁开，才听到陈逸周说：“不同品牌的，同种东西。”

　　“......”贺北意睁大双眼，愣了几秒，然后有点无奈地笑出声。

　　“陈逸周，你动作够快啊。”
　　“嗯，动作快的鸟儿有虫吃。”

　　意哭，还没完全褪去，闻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有点用力地把人往下带，“我不是虫子。”

　　“知道。”陈逸周的声音和呼吸响在耳畔，久久散不开。

　　（……）

　　贺北意支离破碎，下唇咬出一道很深的印子，舔舐时会激起一阵酥麻的刺痛。
　　（…………）

　　贺北意双手嵌在陈逸周的皮肤里。

　　（……）

　　贺北意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任由对方将他拉入更深的漩涡。窗外月色朦胧，又过了不知多久，他模模糊糊听到陈逸周耳边叫他。
　　“宝宝，转过去。”

　　陈逸周身上很烫很热，贺北意怀疑他发烧了，烧得理智都近乎溃散。

　　贺北意没有力气骂人，身旁也没有称手的工具以供发泄。君子报仇24小时也不晚，他凭借仅存的一点理智发誓明天就把这笔帐算回来。

　　房间遗落下些许微光，勾勒出地板上的彼此的倒影。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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