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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攻
薛小梦揉了揉脑袋,我这是在哪?
周围到处是像她一样迷茫苏醒的人。
她记得她下课后跟妈妈说不回去吃饭了……对!她猛然清醒过来,她来参加何云来的粉丝见面会了,同担们为什么是这种样子,何云来又去了哪里?
她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视线扫到某个点时,忽然顿住了。
“那……那是什么?”她惊惧道。
那是个长得像极了鳄鱼的东西,竖着长长的尾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们拖走吃掉。
顺着她的手指,许多人都看到了那个怪物,却听——砰!
枪声响彻夜空,阮翎的精神触丝勾起一堆防毒面罩摆在她们面前,大喊:“戴上面罩,快跑!”
枪声是突发的强烈刺激,是最有效吸引注意力的方式,被灵思兰控制的后遗症状还未消失,她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那个怪物一看就极度危险,受阮翎的指引和本能的驱使,她们一窝蜂抓起面罩就跑。
锹甲的尾巴疯狂上下颤动,它发出一声哨子般的尖叫,盘中餐的逃脱令它尤为愤怒。
趁其分神,唐旿一刀削掉它的尾巴尖。
那截拇指粗细的尾巴尖在地上滚了几圈,似乎不甘地蜷了蜷,血液才从断面流出。
“锹甲的尾部再生能力非常强,这样不行。”燕疏与说。
唐旿一看,果然,锹甲被炸开花的背部到现在才勉强止血,但尾巴的断裂面有许多暗色的物质蠕动,像群聚吞食糖果的蚂蚁,短短数秒,那断面已被完全覆盖,正以惊人的速度重新生长。
“那该怎么办?”他问。
燕疏与沉思一秒,道:“用火攻。”
“火攻?”
阮翎也感到意外,“它可不怕火。”
燃/烧/弹她倒是随身带着,但这玩意儿对付魔鬼藤倒是好用,但对有鳞甲的东西怕是烧不起来吧。
燕疏与:“它自身烧不起来,但可以被烧。”
唐旿恍然大悟,“弄点助燃的东西。”
阮翎:“可我们没带助燃剂。”
“咳咳。”费仪虚虚一指,她扶着阮翎缓了缓,一次性弄醒这么多人太过损耗精神力,“那有现成的平替。”
燕疏与看过去,那是……一辆车?
银灰色别克GL8嚣张地横在路边,擦痕蜿蜒向远,偏到最大角度的前胎和大开的车门无不彰显着驾驶人炉火纯青的飙车技术。
费仪说:“容我问一句,谁开的车?”
燕疏与冷哼一声。
开车的人显而易见。
阮翎声含敬佩感叹道:“真是块开车的好材料啊!”
唐旿:“……”
他百忙之中抽空回头为自己找回颜面,“我科目三只考了三次就过了!”
燕疏与扶额,“你还嫌不够丢人?”
“这车还有油吗?”费仪问。
“不记得了。”唐旿振开尾巴的偷袭,“拆开看看就不行了!”
此时,阮翎忽然发现了盲点,这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银灰色,这不羁而潇洒的车身轮廓,这熟悉的车牌……
她迟疑了,“这该不会是风塔那辆吧?”
在燕疏与和唐旿的联合沉默中,答案不言而喻。
阮翎:“它接替了那辆奔波劳碌兢兢业业十年连车玻璃都花了的红旗。”
费仪:“郭主任舌战群儒力排众议点名要的颜色。”
阮翎:“三个月前才换的新车。”
费仪:“海息市今年财政赤字多高来着?”
唐旿:“怪不得整个车库就这一辆看起来新点的……”
燕疏与:“你们到底拆不拆?”
“拆!”
春风吹,战鼓擂,公家的爱车要倒霉。燕疏与趴到仪表盘前看去,油还剩一半,正想着怎么拆车,脑中灵光一闪——把油取出来就行,为什么要把车拆了?
他们都被唐旿带偏了!
阮翎一边跑一边想取出来的汽油得找个东西装,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各种粉丝离开时掉落的东西。一小片粉色在她余光一晃而过,她灵机一动,立刻折返把那东西捡起来。
“用这个!”
燕疏与也愁没有合适的容器,正打算凑合着把车上的矿泉水拆了,闻声望去,看见阮翎高高举起一个桃粉色的水桶包,夜色下某知名国际大牌的金属logo散发着昂贵的光芒,标准的圆筒形,精皮制作,还带把手,完美的倒油神器。
阮翎一骨碌把包里的名牌口红散粉眼影睫毛膏小卡钥匙扣手幅倒干净,边倒边估算这些东西的总价值,肉疼道:“姑娘你回头捡回去兴许还能用,下次换个明星喜欢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啪!她把水桶包拍在燕疏与面前,问:“有水管吗?”
燕疏与默默拿出一截白色软管。
“真有!”阮翎惊讶,“你们装备这么全?”
“上上周郭主任偷偷开这车出去钓鱼,取水器落后备箱,不过泵坏了。”
“你怎么知道?”
燕疏与木着脸,“吃完饭碰见的,那么个大秃顶鬼鬼祟祟往车库走,他吓的说给我条鱼当封口费。”
“我猜没给。”
“给屁,”燕疏与气笑了,“连条鱼苗都没钓到,打窝的饵倒是全没了。”
打开油箱盖,他把矿泉水沿着水管口倒进去,待水流充满管道沿着另一端流出,他捏着管口,将另一端插进油箱,松开管口,管内的水汩汩流下,水流干净,出来的就是被虹吸上来的汽油。阮翎用水桶包接着油,感受到手上的重量一点点增加,“差不多了。”
燕疏与点头,勾了勾手指,矛隼脱离战场飞来,阮翎拉上拉链,将提手挂在矛隼的爪子上。一条头部呈三角、约手臂长的蛇顺着她的手爬上水桶包,它的体色呈现出妖异的蓝绿色,仿佛晶莹剔透的翡翠带。
——A级精神体,海岛竹叶青。
小蛇翡翠般的身躯避开矛隼锋利的爪子,紧紧缠在提手上确保不会掉下去,邀功似的对主人“嘶嘶”两声,阮翎摸了摸它的头,说:“待会儿可不能掉链子。”
小蛇更来劲地吐舌头。
唐旿和费仪得到准备完毕的信号,大跨步奔上前,四手抄上锹甲的尾巴,身体后倾,绷着力往回拉,锹甲也发力想把尾巴缩回去,却不成功,整个画面十分精彩,看上去如同进入决胜阶段的拔河比赛。
矛隼呼啦拍着翅膀飞来,掠过拔河的两人头顶,海岛竹叶青判准时机,一口叼住水桶包的拉链头,划了个大半个圆延轮廓拉开,咕噜一声,包内的汽油倾盆而下,不偏不倚浇在绷成直线的尾巴上。矛隼不愧是燕疏与的精神体,承延了主人一贯的严谨,它从尾巴尖飞到锹甲头顶,像给烤肠刷酱料一样将汽油一路淋了整条尾巴,一寸都没放过,刺鼻的汽油味盖过了血腥。
可怜的锹甲长到这么大没见过汽油,更不知道自己等下真要变成烤鳄鱼了,还傻乎乎觉得这水的气味咋这么古怪。
最后一滩汽油倒在锹甲的背上,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将其晕染成诡异的红色,沿着鳞甲的缝隙蔓延全身,直至滴落。
“让开!”燕疏与扣动扳机,燃/烧/弹穿过唐旿紧绷的侧颈,在他紧紧抓住的尾巴尖炸开一朵幽蓝色的火花。
火光冲天而起,它以惊人的速度沿着汽油窜行,眨眼间将尾巴烧成明亮而滚烫的火蛇。空气掀起热浪,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烈焰立刻吞噬了锹甲庞大的身躯。
此时,海息市风塔总部地下三层档案室,虞斯月再三确认最深处的保险柜完好无损。
确认好一切,她转身出门,聂宇威守在门口。虞斯月问:“什么情况?”
聂宇威:“没有异常。”
沉稳、负责和严肃是许多人对海息市刑侦科长最深刻的印象,只看外表,很多人会觉得他只是个武夫,但能在势力错综复杂的海息市闯出一条路,足以证明他绝非有勇无谋之士。这个面容硬朗的S级哨兵其实很聪明,他敏锐地从今天的事上嗅出一丝不寻常的痕迹,就在这间档案室内,跟希利斯克要找的“二十年前的资料”息息相关。
二十年前的异种入侵案联合国调查队早已盖棺定论,莫非海息市在瞒着什么?
聂宇威眉峰紧蹙,问:“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刑侦科长,虞斯月轻轻地笑了,“宇威,较真对一个刑侦科长来说是必须的品质,但不是所有地方都需要较真。”
“我知道,这几年您为我顶住了许多压力。”
“这没什么,让下属放手做事本身就是我的职责。”
“但在燕疏与的事上,您却不是这个意思。”
虞斯月笑容很微妙,“五年前裴召之死,难道不是你亲自查的?没有证据能表明燕疏与害死了他。”
聂宇威语气加重:“可这件事疑点重重,当年我就不同意以意外身亡结案。燕疏与历任搭档的战斗手环都被他完好无损带了回来,唯独裴召的没有,还有……”
虞斯月忽然打断:“你了解裴召吗?”
聂宇威摇摇头。
“我也不了解,只有燕疏与了解,他们认识了很多年。”
“所以燕疏与的不配合才更可疑!”
“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我只看证据。”
“如果你能找到……”虞斯月抬眸,意味深长道,“我不会阻止你。”
“为什么?”
“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
“我以为您会护着他。”
虞斯月用一种沉静而凝重的眼神看着他,“你看证据,我也看证据。我首先是风塔的调度主任。”
两相沉默。
片刻后,一通突如其来电话打破寂静。
看着那串不知名的数字,虞斯月心中忽然升起某种预感,她接下电话。
“虞主任。”
虞斯月叹了口气,“希利斯克教授。”
聂宇威脸色骤变,立刻接通队内频道下令:“追踪这通电话。”
“不必紧张,虞主任。”希利斯克的语调十分轻松,“我是来向您告别的。”
“你想说什么?”
“不,请不要用这种充满戒备的语气对待我,抛开别的不谈,我认为我们的交流还算愉快。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虞斯月坚定道:“没有这种可能。”
对话那头笑了,“我知道,今天之后绝对没有这种可能了。
“早在出发前,我就听说您是一个很犟的人,果然,任我开出怎样的条件,您坚决不松口。既然我想要的东西您不愿意给,那就只能我自己来取了。”
总部处于最高警戒状态,防卫系统没有任何异常。
虞斯月陡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希利斯克的下一句话和科员的话同时传入聂宇威耳中:
“写在纸上的资料也不一定巨细无遗,我想,唯有亲历者的记忆才最权威可信。”
“信号发射地在露露湖!”
锹甲的哀嚎回荡在燕疏与耳畔,火光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映出温暖的亮色,他非常疲惫,精神触丝断裂的余痛源源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没一次眨眼换来的都是更加模糊而狭窄的视野。
他的精神图景现在很脆弱,他需要睡一觉。
但他还是竭力望去,视界尽头,旺盛的烈焰炸出一片噼里啪啦的火星,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星空般的璀璨,但那星空转瞬即逝,连带着那人宽阔而坚实的肩背、线条清晰的英俊侧脸一同虚化成不可触及的朦胧,越来越遥远了。
他真的可以相信这个人吗?
他轻轻笑了笑。
下一秒,刺骨冷透的针管扎入脖颈。
卡西尔鬼魅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输了。”
冰凉的液体一点点挤入他的身体。
一声闷哼过后,燕疏与缓缓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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