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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悬
白色的碎骨机甲像被蚂蚁包裹住的巨虫，不断有异种掉下去，又不断有新的跳上来，这些异种试图通过各种缝隙钻进去，其中一只甚至爬进了机甲散热口。
驾驶舱内，两人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
“你在慌什么？怕我听了他的话反水？”池苒饶有兴趣地问。
文乔的眸子冰冷淡漠：“没时间让你们废话，别忘了你的任务。”
“遵命，长官。”
池苒会心一笑，指尖按下启动键。
灼热气浪从散热口排出，爬进去的异种霎时被烘成干尸。
两道蓝光从异种们的身体缝隙透射出来，这个一层多楼高的钢铁怪物缓缓动了起来。
接着——
碎骨抬起手臂，蓝紫色的光越来越绚丽炽烈。
轰！！！
分馏塔的碳钢墙壁被熔穿一个大洞。
正前方的所有异种瞬间汽化。
高温和震颤引发连锁反应，管道像面条一样坍缩垂落，高强度螺栓发出哀鸣，沿着温度升高的地方崩坏开来。
琉卡察觉脚下的楼梯向外侧移动了一下，楼梯衔接墙壁的地方裂开一道三米长的缝隙！
“你你你别轻举妄动，不然我就开枪了！”她警告常贵，努力不去看身后逐渐追上来的异种。
常贵此时已经失了心智，只垂涎地盯着琉卡：“香肠……我要好多好多的香肠……”
琉卡蹙起秀眉：“滚开，我这里没有香肠！”
“嘿嘿，可是……可以拿你换香肠啊……”
常贵伸手向她抓去。
这时，一道身影从侧面扑来将常贵撞飞！
求生本能让常贵的反应前所未有地快，他死死抓住偷袭者，随着楼梯的不断平移，两人身体纠缠着往下滑。
千钧一发间，琉卡抓住那人骨瘦如柴的脚，停止他们下落的态势。
吱——
锈蚀的金属楼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整条楼梯逐渐偏移，后面不断扑上来的异种如同下饺子般扑簌簌从高处坠下，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楼梯更高处，三人一人拖着一人，摇摇坠在半空中。
“救命！救命！救救我！”常贵拼命尖叫，手中死死攥着疯子的衣领。
疯子快被勒得窒息，他眼睛翻白，面上却带着恨意：“老东西，看看我是谁。”
“你是我的好恩人，我的救世主！求求你快救我上去！”
疯子冷笑着从腰间掏出一把刀。
“你再看看。”
“求求你不要，我看！我看！”
常贵透过乱蓬蓬的头发辨认两秒，呼吸顿时一滞：“是你……女婿！我的好女婿！你要杀了我……我女儿会恨你的！”
“恨？”疯子凄凉一笑，旋即一刀切向常贵的手。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一记重音。
琉卡感觉手上的力道一轻，她咬牙撑着栏杆，将大半身子悬在外面的疯子拽了上来。
短短两三秒，螺栓又崩坏两颗，整个楼梯已经完全脱离墙面。
衔接楼梯的钢架变得很脆弱，一个喷嚏都可能万劫不复，这时，琉卡发现前侧上方有一处平台。
“我们得上去。”她说。
疯子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我帮你。”
两人对视一眼，疯子拿起琉卡放在楼梯上的机枪，二人猛然向上跑去。
无数双白森森的手拥挤着攀了上来，画面无比可怖。
就在异种们的手马上要触到二人的脚后跟时，疯子用枪托对准墙壁猛然一击——
最后几枚螺栓崩开，楼梯不可遏止地向塔的另一侧倒去。
琉卡面色苍白，心里默读秒数。
“三——”
支撑架变形，最边缘的异种滑入塔底。
“二——”
楼梯像冰川上的浮冰，随时可能沉没。
“一。”
楼梯尾端即将撞上另一侧塔壁，与此同时，琉卡一个跨步，跳上对面平台！
跳上平台的瞬间，琉卡连忙转身向还在楼梯上的疯子递过手：
“快！跳过来！”
疯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平台，畏惧地咽了下口水。
就是犹豫的这一秒，他已失去最佳起跳机会。
琉卡眼睁睁看着楼梯与墙壁轰然相撞，不少异种在撞击的瞬间被拍成肉饼，更多的则是被巨大的震颤颠了下去。
连着救了她两次的疯子开始还能勉强抓着栏杆，但惯性所带来的一连串余震让人的力量变得无比渺小。
第三次余震时，疯子没能握住栏杆，像一面轻飘飘的旗子坠入塔底。
琉卡失声：“疯子！！”
声音层层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琉卡无力地坐在平台上，边喘边咳，咳到最后开始干呕。
从她往下的楼梯全部崩裂，再无上来的可能。
这时她看见下面圣餐厅位置，工人组长阴鸷望向她的脸。
琉卡理了理头发，勉强站起。
她唇角绽开笑意，学着池苒在与洪萨那场模拟作战比试中挑衅的样子，对着工人组长风情万种地飞了个吻。
*
哒哒哒哒哒！！
厂区钢铁架前，摞起半人高的尸墙，任屹由连续射击演变为长点射，再由长点射转化为点射，依然无法阻止高温将枪管熔得变形。
第三次换弹链时，子弹卡了壳。
任屹啐了口唾沫，将轻机枪扔到地上，转而掏出手枪。
在对方采用人海战术时，手枪的短板凸显出来——他无法通过火力压制获得优势。
即使他不断游走伏击，行动范围依然越来越小。
这样下去不行，他会被异种困死在这里。
任屹抬枪——
几声利落的枪响，左后方几只想偷袭的异种被爆了头，汁液横溅，为原本就血腥的修罗场再添两笔。
任屹趁后续异种没跟上来时快速解开拴着厂工们的绳索。
那条绳索本来将悬在架子的一条横梁上，此时被突然打开，重力让一侧的工人急速坠落，同时任屹借助这股力道顺利攀上三米高的高台。
从高处往下看，更让人头皮发麻。
一群群的异种如同争食饵料的鱼，无数只毫无机质的复眼将原本人的面目拥挤得辨不清原貌。
这些异种毫无意识可言，只残留着最原始进食的欲望。
“艹，真想拍下来给小尿看。”任屹说。
“给我看什么？”
一个鲜活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阵轱辘声。
任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亮橙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迅速闯入他的视线。少年穿着连帽衫，脚踩一块滑板，像是去上学的高中生。
他嘴里嚼着泡泡糖，轻飘飘道：“屹哥，你是不是又想吓唬我？”
“现在看来是不用了，”任屹笑道，“转播不如直播，你自己看吧。”
轮子声蓦然停止，尼奥脚踩滑板边缘，整个板身倾斜下来。
少年惊叹：“哥，这些都是你杀的？”
“还给你留了点。”
说话间，异种们也闻见了生人味道，无数张大白脸齐刷刷看向尼奥。
“刺激吗？”任屹欠兮兮地说，“你晚上可别尿床。”
尼奥吹出个泡，他将破碎的泡泡舔进嘴里，掉头向另一方向跑去，声音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小问题，我晚上去你床上睡。”
他刚滑出数百米，身后突然一阵暴烈的声响。
无数飞鸟惊起，大地为之震颤。
尼奥和任屹同时向分馏塔的方向看去——
数百米的塔身像化掉的奶酪，向一旁急急倾斜。
任屹皱了皱眉头：“搞什么？他这是要同归于尽吗？”
*
“你是要同归于尽？”驾驶舱内，文乔冷声问。
池苒表情无辜：“视角盲区太大，我也不想。”
分馏塔并不是重型机甲可以大展身手的好地方，里面每一个设备、每一个衔接点，甚至连塔盘都脆弱得很，洪萨的辅助机根本下不来。
文乔薄唇微抿，侧身到舱门前。
“你要做什么？”池苒问。
“做你的眼睛。”
极地湖泊般的双眸淡淡扫向池苒，池苒喃喃道：“那这双眼睛还是挺美的。”
“什么？”
池苒吸了口气，别扭地不去看他：“没事，小心点。”
塔顶墙体只剩四分之三，金属支架像锯齿獠牙裸露在外。
舱门打开时，寒冷的风猛钻进来，与风一同钻进来的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和异种发出的“嘶嘶”声。
文乔颀长的身影挺立在舱门口，他似乎想转头来着，又顿住了。
隔了不到一秒，他说：“你也小心。”
接着，他跳下去，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池苒想顺着向下看，可那里是视角盲区。
他将舱门重新关闭，通讯设备的私人频道没过一会出现短促而清晰的声音。
“W12，高点。”
池苒将脉冲等离子炮抬高，对准西面12点钟位置就是一炮！
轰！！
几只想从上面跳到碎骨上的异种瞬间蒸发。
“N9，低点贴身。”
巨大的机甲抬起脚，十几只异种摇摇欲坠扒在上面，他猛地一跺脚，网状的金属塔盘被撕裂开一个大洞。
那些异种被他甩落下来，在他们再次爬上来之前，一排细小枪管向下，弹雨扫射之下再无动弹。
“S4，低点中距离。”
……
在文乔冷静平稳的指挥和重机甲火力的降维打击下，塔顶异种锐减，更多则是在看不到的地方蛰伏。
通讯设备中文乔时而传来轻微的喘息，让人听了十分心安。
池苒等待近半分钟，不见文乔下一步指示，他透过全息显示屏望去，文乔正站在一处高台，正上方的阳光将他的睫毛晕染成浅色。
“干得不错。”文乔抬眼向这边看来，眼中带着一丝赞许的笑意。
即使知道他看不见驾驶舱中自己的表情，池苒还是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忽然，笑意僵住，瞳孔骤然紧缩。
他看见塔盘裂开的洞口处伸出一只满是肉瘤的苍老步肢，肉瘤喷射出蛛丝，在文乔看不见的地方牢牢缠住他的脚踝。
下一秒——
蛛丝将文乔拖下洞口。
他的下方是无数异种攒动伸出的手和嗷嗷待哺的螯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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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high了，发现自己错误估算了字数，距离卷尾结束可能还要两三章，凑不齐整数了（这回要逼死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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