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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月光如水,在青石板上漾开粼粼波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照亮了树林小路上两侧的树林。
在凌巳记忆中,他几乎没有拒绝过封祈年,毕竟这个人向来克制守礼,极少向他提出任何请求,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的机会。
凌巳张开双臂,放松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这里空气潮湿,带着浓浓的泥土味以及生命气息,迅速帮他缓解了今天抽空体内能量的疲惫感。
他好奇地看了看周围,从这片树林穿过去,就是宁湾别墅,那个别墅区住了很多明星,他上辈子也来过这里几次,不过和娱乐圈的人没什么关系,封祈年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两人在一扇漆黑的铁艺大门前停下,就在封祈年输密码开门的时候,门后传来一声闷闷的狗叫声,带着几分恐吓的低吼,随即化作响亮的:“汪汪!”
封祈年率先走了进去,看凌巳站在门口没动,直接拉住青年的手腕:“客气什么,进来吧,这是我家。”
凌巳顺着对方的力道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在看到那只一进来就围着封祈年团团转的大狗,微微睁大了眼睛。
“咕噜噜?”凌巳轻轻出声,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正在转圈的大狗停下脚步,好奇地看向声音的方向,封祈年鼓励地轻轻拍了拍狗头,德牧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什么,兴奋地扑向凌巳,尾巴摇成了风车:“汪汪汪!”
“咕噜噜,你真的是咕噜噜吗?”凌巳被冲过来的大狗撞的后腿了几步,但还是稳稳接住了大狗,轻轻摸了摸狗头。
眼前的德牧花色非常特殊,浑身漆黑,但是耳朵和四只爪子是白色的,让整只狗帅气中还多了丝优雅,这种特殊的花色,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凌巳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随着凌巳的抚摸,大狗中气十足的叫声变成了撒娇般“嘤嘤嘤”的叫声,封祈年笑着轻轻拍了一下狗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学会撒娇了?”
凌巳机械地抚摸着狗狗,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声音有些发紧:“这是你家?咕噜噜是你养的?”
那他为什么从来不知道?他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咕噜噜了。
咕噜噜是凌巳在刚到帝都的时候捡的,那天一下高铁就在下雨,伞在包里很难拿,他懒得取,直接淋着雨,拖着行李箱在巷子里寻找外公外婆留下的院落,浑身湿透。
就在他终于找到小院位置的时候,恰好在院墙边上看到一只幼小的德牧,小小一个黑色的团子湿漉漉的,在纸盒里瑟瑟发抖,和他一样,早就变成了落汤鸡。
从没养过宠物的凌巳手足无措,把行李往屋子里一丢,就抱着小狗冒雨寻找宠物店,然而,当晚,人和狗都感冒了。
一人一狗度过一段乱七八糟,但是非常开心的生活,凌巳不喜欢去凌家别墅住,一直住在小院,后来因为快要开学,把小狗独自留在院子里不放心,凌巳不得不重新帮咕噜噜找主人。
当时,他就是把小狗送到了这个小区,但收养小狗的明明是一个老年人啊,分别的时候,想到以后咕噜噜就是别人家的狗了,他没忍住抱着咕噜噜哭的稀里哗啦,说了好多话,也不知道当时的傻样是不是被不知道在哪点封祈年看到了。
凌巳略感窒息的闭了闭眼。
封祈年没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关好门后轻轻推着他的肩往屋里走:“走吧,先进去。”
两人一狗穿过玄关走进宽敞的别墅大厅,暖黄的灯光从挑高的天花板洒落,将德牧雪白的爪尖映得发亮。
封祈年看着正蹲下身与狗狗鼻尖相抵的凌巳,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解释道:“之前我不在帝都,是管家帮我去收养的。”
凌巳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任由咕噜噜兴奋地舔着他的手指,闻言抬起头,眼底还漾着满满的开心:“不对啊,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是我的狗?”
封祈年的目光在青年被灯光镀上金边的侧脸上停留片刻,其实他在凌巳刚到帝都的时候就知道了,自然知道他收养了一只狗。
在知道凌巳在给小狗找新主人的时候,他当时非常犹豫,想亲自去领养小狗,见见思念了很久的人,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做好见面的准备。
就在他犹豫期间,恰好被家族派到其他城市,根本没法回去,怕小狗被其他人先领走,他只好找管家先去帮忙领养一下。
最终,封祈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也不知道,后来听管家提起它的原主人,才知道这是你的狗。”
凌巳随意地点点头,开心地捧起狗狗毛茸茸的脸颊用力蹭了蹭:“真的是缘分呐!咕噜噜!爸爸和你还真是太有缘啦!命中注定要重逢啊!”
封祈年等青年和狗玩够了,才推开通往后院的门问:“后院很大,今天还没遛狗,可以带咕噜噜去后面玩。”
凌巳开心地带着狗走了出去,却在看清眼前景象时突然驻足。整片草地在月光下泛着莹莹蓝光,无数像是星星一样的花朵在夜风中摇曳,像是一条坠入人间的银河。
“这是,蓝荧花?”他难以置信地回头,咕噜噜已经冲了出去,开心的在草坪上打滚。
封祈年向前半步,帮他挡住夜晚的冷风,轻声说:“嗯,好看吗?”
凌巳双眼亮晶晶地点头:“好看啊,好久没见过这个花了,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么大一片蓝荧花!”青年小心走入花丛,轻轻摸了摸风中摇曳的花瓣。
云市多山,凌巳小时候非常喜欢拉着封祈年到各种山里探险,直到暮色四合才被黑着脸的小封祈年拎回家。
这种花,就是之前两人在一个山洞附近看到的,那一次因为凌巳贪玩,两人回的比平常晚,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封祈年一路上都很不高兴。
小凌巳为了哄对方开心,四处搜寻好玩的东西,想要送给小伙伴,正好在路过一个山洞的时候,看到了这种会在夜里散发出蓝色荧光的花朵,非常开心地上前摘了几朵。
“扔掉!这种一看就有毒,说过多少次不要乱碰山里的东西!”把蓝色小花递给封祈年的时候,少年少见地发了很大的火。
小凌巳也很委屈,攥着被拍落的花梗,盯着对方紧绷的侧脸看了好久,一路上垂着头跟在小封祈年身后,回去之后好几天都不愿意和对方说话,也不再主动找对方玩。
直到来接封祈年母子的车开进前院,他才扒着门缝露出半张脸,看着少年和司机把行李一件件搬上车,心里默默说了再见。
不过,第二年,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关系,仿佛这场争执从未出现,但是两人再也没有去那座山,小凌巳之后每次探险都会认真注意时间,不想再惹好友生气。
凌巳眼底倒影着眼前的花朵上流转的光芒,轻声问:“你不是说有毒么?种这么多不要命了?”
“当时太着急了。”封祈年俯身折下几支蓝荧花,细碎荧光在他指间流转:“后来查过资料也问了专家,这才知道这种花没有毒,对不起,岁岁,当时不该吼你。”
这花只是很难存活,所以现实中很难看到,这一句封祈年没有说,只是把摘下的蓝色小花轻轻放在凌巳掌心,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青年温热的掌心。
凌巳蜷了下手指,握住对方的手指后又快速松开。他完全没想到,会等来这句迟到了很多年的道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莫名感觉眼眶有点酸。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才重新抬头,轻笑着说:“你最近的道歉是不是有点多?要不要今天一次性说完,我一次全都原谅。”
封祈年深深看了一眼月光下精致柔和的青年,转而说:“今晚要不要住在这里?”
凌巳确实舍不得刚重逢的咕噜噜,也没有再继续之前的问题:“怎么,给我留专属房间了吗?”
看到封祈年轻轻点头,凌巳开心地扑上前揽住封祈年的脖子,眼眶微微发热,笑着说:“谢谢啦,年年哥哥,我们果然还是天下第一好。”
谢谢你,还记得之前随意应下的承诺。
封祈年整个人僵成一个柱子,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手,轻轻揽住怀里人的后背,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冲动,彼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互相传递。
凌巳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暗色,满意地在封祈年颈间蹭了蹭,心情舒畅,本来以为会渐行渐远的好友,原来一直在身边。
轻柔的夜风吹过荧蓝色的花海,像是流动的星河,流淌过两人相拥的身影,正在一边打滚的咕噜噜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两个主人,也兴奋地扑了过去。
两人遛完咕噜噜,刚刚在客厅中坐下,封祈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另一边的声音非常着急:“阿年,我刚刚看到你的车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宁湾别墅这里?”
电话另一边的边格生继续说:“有个艺人状态不太对劲,临时找不到靠谱的大师,你能过来看看情况吗?”
凌巳也听到了电话内容,和封祈年对视了一眼。
封祈年无奈起身:“边格生那边有点事,别墅里的东西随便用,你早点休息吧,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凌巳停下揉咕噜噜耳朵的手,轻声和狗道别,也跟着起身拿起外套:“我和你一起,你今天不能再用煞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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