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冢君的记录员小姐

　　“你怎么在这？”
　　那双素来平静的眼在看到风间时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又敛去波澜，他直起身，用右手捡起地上的球拍，与她错身而过，脚下的步子慢了一拍，却没停。
　　风间踩过积水冲过去，伞被风吹翻，伞骨滚进草丛，雨水砸在脸上像针戳似的疼，混着眼泪滑进领口，双臂张开挡在他面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冢社长其实一直在骗我们，你的手伤其实并没有痊愈，对不对？”
　　“或许痊愈了，但高强度训练又让它复发了，对不对？!”
　　她仰头盯着他，雨水灌进瞳孔，涩得她猛地眨眼，却仍梗着脖颈不肯低头。
　　手冢没应声，抬脚想绕开，手腕却被猛地攥住，她的手心比雨水还冷。
　　雨幕里，风间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发沉却执拗：“你总说眼前的胜利最重要……”
　　“那你自己的手呢，”她的声音抖得像雨中的蛛网，“你的职业生涯呢？就不重要了吗？”
　　手冢脚步一滞，凝视着她，球场上方的闪电照亮了她湿漉漉的眼睛，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手冢社长不是说以后要一直和我们一起打网球吗，”哽咽的声音直直撞进耳廓，带着水汽的重量，风间吸吸鼻子，“要是手都废了，那还有什么用?”
　　“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什么都......自己扛着？”
　　他的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想说的话卡在那里，像被雨水泡胀的海绵。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啊......”她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指尖绷紧，“有了关东大赛那一次还不够，手冢社长现在是要堵上自己的未来了吗？！”
　　她的声音像是沙被磨过嗓子，哑得发涩。
　　闪电划破球场，灯光短促地打在她落满泪水的脸上。
　　手骤然一空。
　　手冢看着自己被她甩开的手，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拍柄勒进掌心的疼，竟盖过了旧伤隐隐的酸胀。
　　球场的灯在水里晕开一团冷白，将她跑开的身影拉长，那句“抱歉”卡在喉咙里，最后变成短促的低音砸在地上，低得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
　　“四月，四月，我炖了你最爱喝的冰糖雪梨哦......”玲姐敲了两下门，见没人回应推开后发现房间空无一人，捂着脑门叹息，“这孩子，今早还在感冒呢，又跑出去看比赛了，打个电话问问精市好了......”
　　正是上班的时间，地铁里挤满了背着公文包的上班精英，风间戴着口罩缩在角落里，好不容易挨到站台，一踏出地铁站口才接通源的电话。
　　还未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像炮弹一样轰了过来，“风间四月，你怎么搞的，今天可是预决赛欸，都已经结束两场了你给我玩失踪！！”
　　风间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半寸，走到人群边缘才低声开口：“千叶，抱歉，我感冒了。”
　　电话那头卡顿了几秒，背景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源狐疑的声音挤进来，“听声音确实有点哑，不过你确定自己不是睡过头找借口吗？”
　　“真的感冒啦，”风间扯了扯口罩，语气中夹杂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虚浮。
　　“行吧，不跟你计较了，”源的语气微紧，“但你知道吗，不二学长他......单打输了。”
　　风间脚步微滞，地铁进站卷着尾气扑过来，源的声音继续传来，“现在场上的比赛一正一负，不过，”她顿了顿，语气又明快起来，“不过接下来可是手冢社长的双打比赛哦，对方可是四天宝寺的千岁千里，超强的嘞，你要来看吗？”
　　‘手冢社长’四个字撞入耳朵时，风间猛地攥紧了手机，塑料手机壳的边角硌得掌心微疼，她望着站外的阳光，突然想起昨晚的雨夜，才问他‘手废了怎么样’，此刻却忍不住想：
　　他的手还撑不撑得住。
　　“四月，你在哪？听声音在地铁站吗？”
　　源的声音被地铁进站时呼啸的风声盖住，风间急忙捂住话筒，怕被对方听出异常。她低头盯着脚边的地板，白色的瓷砖被太阳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时晃了眼，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震动胸腔：
　　“我不去了。”
　　“啊......真的吗，”源的语气充满遗憾，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桃城“不会吧，风间居然不来”的惊呼，“虽然我觉得很遗憾，不过你还是先好好修养吧。”
　　风间低低应了声，直到那头的电话被挂断仍然没有回神。
　　她仰头，看着面前写着‘ARENA森之园’的牌匾，深呼了口气，压低帽檐走进去。
　　最后一球落在对手界内，广播里‘7：5由青学手冢国光获胜，由青春学园获得决赛出赛权’的通告响彻全场。
　　“不愧是手冢国光，这么轻松就取得了胜利。”
　　球场上方的圆盘徐徐展开，日光倾泻而下，落在赛场上那道高挑清瘦的身影上，栗色的发丝闪着耀眼的白光，宛如汇聚了这世界所有的光亮。
　　风间怔怔地望着场上，等对方视线扫过来时才后知后觉回神，连忙低头。
　　手冢瞥了眼观看席位最后方冒出的半个脑袋，表情一时默然。
　　“怎么了，手冢？”不二笑眯眯地凑过来。
　　“没什么。”他推了推眼镜。
　　风间猫着身子打算离开，视野间闯入冰紫色的校服，无论她往左边还是往右边，对方都正好挡在她面前，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意外，三次一定是故意。
　　她忿忿抬头，却对上了迹部布满探究的脸。
　　“怎么是你？”
　　“我说......”迹部双手插兜，“这么一副不华丽的样子又是在躲谁？”
　　“才没有，你想多了，”风间心虚地扯了扯帽檐，作势就要绕过他，却被人拦住。
　　“怎么又感冒了，”迹部微蹙眉，瞟了眼不远处朝这边东张西望的青学众人，眼角漫上戏谑的笑，“该不会是在躲你们青学的人，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让人好奇。”
　　“都说了不是......”
　　话音未落，便被另一道惊呼打断，“啊，居然是四月！”
　　“我就知道风间肯定会来，她爬都会爬过来看我们比赛的。”桃城哈哈大笑，一副我早就猜中了你就是这样的人的表情。
　　“才不是......”风间没忍住，回头准备怼他，却意外撞进了那双栗色的眼睛里，剩下的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她别过脸，绕过冰帝众人闷头往上走，“我先回去了。”
　　“四月，来都来了，跟我们一起去吃烤肉吧，”源追上来，一把拦住她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好嘛~~”
　　“对啊风间，龙崎教练说赢了比赛就可以去吃烤肉喵，大家约好了一起去。”菊丸和桃城在旁边怂恿。
　　“手冢也会一起去哦。”不二笑眯眯地补充。
　　“嘶。”
　　风间看源，再看看其他人期待的神色，微抿起唇，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他们才刚打赢四天宝寺获得决赛出赛权，她不想打扰他们高涨的气势，但是……
　　正僵持不下时，另一道温润的声音插了进来。
　　“风间，要一起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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