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美酒

作者:慢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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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将杜夫人和老太太带回了之前叫李半夏帮忙准备的院子后,虞容除了头一天在,后面几天都找理由没回去。

      “你打算永远躲在我这儿?”

      李半夏看着已经躲在他这里好几天的人,忍不住问。

      虞容不语,垂眸盯着元香送来的账本,她当然知道逃避不是个好办法,但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李半夏托腮,漫不经心给人出主意:“怕什么呢?又没和离,你依旧是名正言顺。”

      虞容默默抬头看向她,一言不发。

      只是随口一说,谁知好似说出了真相的李半夏一惊,连忙放下手,连坐姿都端正了不少,道:“真和离了?”

      “写了放妻书。”

      虞容平静的语气里丢下一颗惊雷。

      李半夏抽搐着嘴角:“他娘知道吗?”

      虞容摇了摇头,视线又回到了账本上:“我没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他娘说过。”

      想起前两日日见到杜夫人时她的神情,虞容想云归应该尚未同杜夫人说过这件事。

      但尽管如此,虞容觉得还是有些羞愧。

      不是为那一封和离书,而是为云归在大难临同时选择放她离开,而留下年迈的祖母和杜夫人撑着那一个摇摇欲坠的家。

      所以这几日虞容都在躲着杜夫人。

      但躲得了初一,怎躲得了十五。

      “姑娘,有位夫人来寻你。”

      门外店小二轻声禀告。

      喝茶的李半夏同虞容对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道:“你不去见山,山自来见你。”

      虞容有些犹豫,但没等她犹豫多久,李半夏便让人将杜夫人带了上来,再也没给虞容反悔的余地。

      就在虞容还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同杜夫人说起这几日自己在酒楼的事的时候,店小二领着杜夫人上来了。

      “李掌柜,打扰了。”

      杜夫人一进门便看见坐在座位上喝茶的李半夏,率先同她打了声招呼。

      虞容看见杜夫人有些忐忑,轻轻喊了声:“娘……”

      杜夫人拉过人,打量了几下,道:“辛苦了。”

      然后从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一壶汤:“这是祖母给你熬的,你同李掌柜分食了吧!”

      静静待在一旁不出声的李半夏万万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连忙起身道谢。

      杜夫人扫视了一圈,目光划过桌上摊开的账本,拍了拍虞容肩膀道:“别太累了,记得要回家休息。”

      杜夫人没待太久,同两人寒暄几句后,便走了。

      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而杜夫人也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一句虞容这几日不在家的事情,好像真的只是来送个汤。

      “老参鸽子汤?”

      将汤倒了一碗出来的李半夏嗅了嗅,有些惊叹:“可以确认,你婆婆是真的不知道和离书的事情!”

      虞容盯着将浮油飘沫撇的干干净净的汤,心中顿时涌过各种情绪。

      鸽子汤装来时想必已是晾过一会儿,此时入口温度正好。

      虞容一口一口喝着汤,心想着晚上回去一趟吧。

      但计划中赶不上变化。

      下午时,本该在彩笺铺里的元香匆匆赶来。

      “今日真是好生热闹!”

      再听见禀报时,李半夏叹了句。

      话音才落,元香便匆匆进来了。

      “姑娘!”

      自从虞容给了契身,离开云府后,元香就改回虞容未出阁前的称呼。

      虞容按了按跳个不停的右眼,问:“铺子怎么了?让你如此慌忙?”

      元香不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看起来差不多的彩笺,放到虞容面前。

      虞容拿起两张彩笺比对,发现其中一张颜色浅了些,纸张摸起来也有些粗糙,并且上面绘制的小画也没那么精致,若不仔细去看,其实两者的差别是有些难以发现。

      李半夏晃悠过来凑热闹:“可以啊,这才多久就有人开始仿制了,姐姐可要有些危机感了!”

      被仿制并没什么好怕,可怕的是自己再也拿不出新的东西来吸引顾客。

      虞容抬头问:“另一张可知是哪一家的?”

      元香便是为此事来的,对家消息更是打听清楚:“是文墨阁。”

      文墨阁?他们家不是只售卖文房四宝吗?

      虞容知道仿制他们的是谁后,只是点点头表示知晓,转头又同李半夏道:“麻烦你让人帮我递个话,今日我便不回去了。”

      李半夏挑眉,递给话而已,简单的很,也就应下了。

      收拾一番后,虞容和元香一起离开了醉和春,去解决彩笺被仿制的事情。

      “这彩笺整个京城只有你家有,现下出了事情你家如此推脱毫无担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吗?!”

      虞容到时,一男子正在铺子外头叫嚣着。

      铺子外头围满了人,元香请来的伙计正焦头烂额地劝说着那男子有话好好说,有需要什么赔偿进店里去协商。

      那男子躲开了伙计的手,声音更大了:“都来看看啊!无良商贾坑蒙拐骗了!”

      男子的大声嚷嚷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彩笺铺子才开张,正式需要客人的时候,一时间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热闹,对着新开的铺子指指点点。

      虞容本打算直接带人到店里解释清楚,见此人好似呼故意要把事情闹大般,招手让元香去报官。

      元香惊诧疑惑:“报官?以何罪名?”

      虞容透过人群,望着越看越眼熟的男子,冷笑:“就说有人寻衅滋事,假做伪劣产品。”

      元香可能不记得那男子了,可虞容还认识。

      现在在他们铺子外头大吵大闹的分明是之前降价打算强行将铺子卖与他们的人。

      若是平常人,虞容可能把人请到铺子里头,沏茶赔罪,查明真相,但若是此人,虞容不得不多想一层,那不如直接报官来的划算。

      叫嚣的大半天,只有一个伙计在外头劝说,根本见不到掌事的。

      正好口中也干了的男子眼珠子一转,抬脚就要冲向铺子里头。

      “谁报的官?”

      恰巧此时,一队官兵拨开人群,肃着脸扫视一圈,威严极了。

      费了好一把力气把人拦住的伙计猜想可能是自家掌柜报的官,连忙应声:“我!官爷我们报的官!”

      见官府来人了,确实心怀鬼胎有些心虚刚才还叫嚣得特别厉害的男子身子一矮,打算偷偷溜走,不料被伙计死死拽住衣裳。

      带队的官兵上下打量了一下好似看到救星的伙计和一打眼就贼眉鼠眼的男子,扬声道:“那就劳烦二位走一趟吧。”

      坐在茶楼上安排了这一出好戏,暗中观察的人在见到官兵到来时,所有的一切便失去了兴致。

      茶楼小二来打扫时之间桌上被留下的一锭银子和剩了半盏还热乎的茶。

      衙门口,来铺子大闹的男子,和铺子里的伙计和被伙计护着的元香,三人现在公堂上。

      “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高位上一大人神色威严。

      来铺子闹事的男子率先抢道:“草民钟义,几日前在那彩笺铺子买了笺纸打算送与友人,今日拿出来一看,上头的花纹都褪色不少,别家的却完好如初,草民怀疑这铺子卖假货,所以前去要个说法。”

      钟义边说边悄悄偷看了一眼上头长官的脸色,接着喊冤:“谁知这铺子上下蛇鼠一窝,不仅不给草民退货,还将草民拦在门外,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凄厉的哭喊让在座的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啪!”

      “肃静!”

      高位的长官响木一拍,截住了那魔音。

      “二位,可有要说的?”

      被如此不要脸的人倒打一耙,一同和元香过来的伙计满脸愤懑:“大人,此人胡搅蛮缠,拿来的笺纸分明不是我家的,如何能给他退货?望大人明鉴。”

      刚被按下去的钟义立即扭头大声喊道:“全京城只有你家买笺纸,若不是从你家买来,我去何处寻得?”

      然后又扭头哭喊:“大人你看,这些无良商户就是这样坑害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赚尽丧良心的钱啊!”

      钟义的喊叫听起来的实在让人无所适从,长官又拍了拍响木:“肃静。”

      一旁尚未开口的元香道:“大人明鉴,我是铺子的掌柜,这客人今早来说从我家买到大量假货,我家大批量卖出的笺纸都有记录,上头并未有这客人的名字,后有比对了客人拿来退货的笺纸,发现确实非我家货物。”

      元香口齿清晰,将事情一一道来。

      这下钟义又不干了,指着元香鼻子骂道:“你说不是你家便不是你家的?确保你卖出的每一个客人都记上了?你这无良妇人就是想坑害我的钱!”

      伙计的见状不对连忙护在元香前头。

      元香见状连忙跪下,眼中带泪道:“大人,我以女子之躯行商,本就艰难,发现客人不知被何人诓骗,本想请他到店里好好协商,见他那时如同现在这般,我实在害怕这才报了官,请大人还我清白啊!”

      和神情凶神恶煞的钟义相比,作为女子的元香显得格外的弱势。

      长官抬手,让人将钟义按住,又问元香:“你说钟义所买笺纸非你家所出,可有证据?”

      早有准备的元香将两张不同花色的彩笺拿出来,交给一旁的文官呈上去。

      上头的长官在纸张一入手时便已知分晓。

      元香见长官比对的两张纸,忙到:“我家所出的彩笺上盖有一印章,上书彩墨阁,但章制成后,被我不小心磕了一下,所以彡便多了一笔,大人可仔细察看。”

      长官拿起那张手感比较厚重,图样比较清晰的笺纸,侧了侧,果真看见了元香所说的印章和多了一笔的彩字。

      长官放下笺纸,看向钟义:“你还有何话可说?”

      钟义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争辩道:“要是她不改印章卖与我谁又知道?再说了,全城就她家有这东西,若不是从她那里得的,我又是打哪来的?”

      元香冷笑,回望道:“彩笺做法简易,你若想仿作来诬陷我,又不是什么难事。”

      确实是诬陷人的钟义见此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也挽回不了,眼珠一转,大发慈悲似的:“算了算了,这哑巴亏我吃下了,我不找你退货便是了。”

      他打算此事到此为止,但元香可没想放过他,谁让他一上来就给她家姑娘的东西泼脏水。

      元香又怎可认下?

      于是斥声道:“什么退货?分明是你拿假货来换我家真货,借此诓骗诬陷我等。”

      然后,不待钟义反驳,元香拱了拱手,对上头的长官道:“此人来我铺子时,非说我家买了大量彩笺,现下大人也知他拿来的是假货,所以我怀疑此人就是在借我家名头兜售假货,还恳请大人还我家铺子清誉。”

      在当朝,出售假货轻则杖刑和赔付损失,重则流放。

      只是贪小便宜,收了钱来诬陷的钟义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性命搭上,连刑罚都未上便将事情交代了。

      听了元香回来说的后事,李半夏窝在椅子里笑得幸灾乐祸:“姐姐真是让人眼红啊!”

      虞容喝了口李半夏给她倒的清茶,哼笑道:“怎么?半夏没遇到这种事?不应该啊!”

      怎么会没遇到呢?

      李半夏抬手尝了尝早春家里送来的春茶,彩墨阁只是单纯的遇到了仿制,当初醉和春刚开业,正是宾客盈门的时候,眼红醉和春生意的对家不仅出数倍银钱挖去他们的厨子,还试图在坊间散播谣言。

      但这些都被早有预料的李半夏一一解决。

      世间凡人万千,心有沟壑的君子不知凡几,暗自包藏祸心,心胸狭隘的小人又不知反几,所以她们能做的只有勇往直前,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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