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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没死成。
翌日,近期冷空气频繁下降,透明玻璃窗结下一层薄霜,教室里的空调根本微不足道。
“这鬼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要下雪了吧,”有同学趴在结霜的窗前,指尖在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
后排啃面包的男生抬头看一眼,“往年都是一月才下雪,还没到时间。”
女同学捧着手合气:“可今年感觉好冷哦,教室的暖气也没啥大用,”
早自习的班级气氛嘈杂,四面八方都有声音,谈尧打着哈欠推开教室后门,一眼就看见同桌的位置空着,几乎可以说是罕见。
他拽开椅子坐下,目光掠一眼讲台墙面的时钟,7点了,
真他媽淋感冒了???
啧,关我屁事。
谈尧面无表情地拽着书扔在桌面上。
两分钟后,谢书衍卷着一身寒气踏进教室,谈尧笔尖顿了顿,冷冰冰的余光掠过去一眼便收回。
“看什么。”谢书衍挂好书包坐下,声线比平时沉两个度,带着点鼻音。
真是弱鸡。
谈尧没理人,继续记手中的单词,
谢书衍穿着校服,脸色看上去比平日更白些,正垂着眼翻开课本。
平日那股凌厉的冷漠多出几分“谁也别烦”的攻击感,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摸样。
谈尧绷着脸,把不自觉分出的意识摁回到题上。
第二节课,谈尧又一次把目光落过去,发现谢书衍的坐姿松散了些,像有些疲惫。
男生用手支着下巴,眼垂得比平时更低,连写字的速度也要缓一些。
谢书衍半夜梦醒,突然起来冲冷水澡。
一睡醒就头晕脑胀,
这会是真不舒服。
“喂。”谈尧面无表情,突然唤他。
谢书衍闻言望过来,那双瞳孔浅得像蒙了层雾,焦距有点涣散。
他喉间蹦出一个嗯字。
谈尧拧眉,用手敲了敲练习册,“这题怎么解?”
谢书衍凑过来,垂睫盯着题看了一分钟,手上的笔才有动作。
他讲题声音低低的,一下一下砸在耳膜上。
谈尧心思没在题里,贴近了才知道,同桌的呼吸比平时要沉,要快,像闷着团火。
后知后觉,他竟然数起了谢书衍眨眼的频率,看上去有点慢,次数也频繁。
“发什么楞。”谢书衍侧眼看他,“脑细胞堵塞?”
谈尧猛地眨眼,又随手指另一道题问:“这个。”
谢书衍睫毛动了动,同样思考一分多钟才开始解题。
谈尧眼皮绷着,眉头越拧越紧。
不对劲——
这孙子平时不是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今天脑袋没开智?
两人靠的有点近,谈尧搭在桌沿的手背被对方灼热的呼吸挠得有些痒,
“这里拉辅助线——”话未说完,谢书衍忽然语顿,额头触碰到冰凉的触感。
是同桌的手。
“你脑子烧坏了。”谈尧不耐烦。
“是有点晕。”谢书衍语气事不关己。
晕你他媽还坐在这学习。
谈尧忍了下没骂人:“滚去医务室。”
谢书衍干脆道:“走不动。”
“怎么?”谈尧忍无可忍:“还等人抬你去?”
男生目光聚在他脸上,没说话。
…
妈的,矫情。
教室里蓦地响起一道刺耳的摩擦声,许志手中的步骤停顿,循声看去。
“报告。”谈尧黑着脸,拽着谢书衍的手站起来,“有人要去医务室。”
许志朝谢书衍看了两眼,挥挥手说:“你先带书衍同学过去,我通知家长来学校接。”
谢书衍话说的脆弱,走路的脚步却并不虚浮,虽然谈尧撑着他走,但感觉不到多少重量。
两人一路沉默,进入校医室。
正在看新闻的医生马上把手机揣白大褂的兜里,一秒进入角色。
“哎哟,39度呢,”医生把滴滴作响的体温计放桌面,“得打针,先把烧退下来。”
医生让谢书衍去休息区坐着,手上叮叮咚咚在准备针筒。
“谈尧”
被唤之人猛地眼皮一跳。
“能不能——”谢书衍抬抬眼皮,话还没说完整就给掐断了,
“闭嘴,不能。”看到谢书衍这种眼神,谈尧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先发制人地扼杀一切。
谢书衍面无表情:“我晕针。”
“你装什么。”谈尧冷嗤。
这张毫无波澜的脸说什么话可信度都不高。
两人四目相对,
谢书衍脸色被烧的有些发红,呼吸也比刚才在教室那会要重些,看上去病态感很重。
谈尧不自觉蜷了蜷手指,心里认定的观念开始动摇。
谢书衍说:“你回去吧。”
…
空气静下来,
谈尧冷着脸,不情不愿把手甩过去,“废物。”
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医生将消毒棉签在谢书衍的臀侧转了两圈,在针尖扎下去的时候忽然解释:“晕针是生理反应,确实需要依靠其他事物来转移注意力。”
“上周还有个男同学好面子,硬抗,结果差点晕过去了。”
谈尧烦躁地往外边看,没发现谢书衍全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医生把针头收拾好,走出去继续享受自我时间。
谈尧手被拽着,硬邦邦地站了会,命令道:“放手。”
“谢谢,”谢书衍收回手。
在对方得寸进尺下,谈尧干巴巴坐在旁边等谢书衍家长来接人才走。
目光碰撞的瞬间,双方都楞了愣,
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女人——
谈尧蜷了蜷指,原来她是谢书衍的妈妈。
“同学,还记得我吗?”方媛婷温柔的目光流转在男生的脸上,带着心知肚明的探究。
想必他就是与儿子闹矛盾的那位朋友。
谈尧抄在兜里的手蜷更紧了,不自在地和对方交谈两句就走了,刚出门口,听见方媛婷对谢书衍说:“阿衍,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兼顾身体,早上都知道发烧还坚持来学校,”
男生冷嗤,书呆子果然有读不完的书。
“妈。”谢书衍答非所问:“你们见过?”
方媛婷闻言眼角带笑,声音温柔:“上次在学校碰到过,”
“是个好孩子。”
谢书衍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没说话。
方媛婷见他沉默,又出声关心:“妈说的听到没。”
谢书衍低低的“嗯”声,被喉咙压得有些沉。
也不知道应的是哪一句。
又过一日。
谢书衍恢复以往的气息来到学校,一坐下,陈嘉南就翻过身来叽叽喳喳:“哇,大学霸,你康复啦,”
他自问自接:“昨天问尧哥你怎么样了,他说你死了,”陈嘉南说的真情实感,“我当时还难过了一下。”
这番话字面意思就是故意嘲讽,但从脑回路与常人不一样的陈嘉南嘴里说出来并不带攻击性。
“你的智力应该有点残疾,”谢书衍不咸不淡:“建议趁早去医院检查。”
“哇靠!大学霸,我关心你,”陈嘉南很受委屈,“你怎么还阴阳我。”
“人和猪果然无法沟通。”
说完,他收回冷漠怜悯的目光,没什么表情地瞥了眼同桌。
谈尧感觉被无形地刺了下,先是剜了眼神经大条的陈嘉南,后瞪向旁者:“看什么看。”
陈嘉南抬手往嘴巴一拉,识趣地转回身去。
“不好意思,”谢书衍说:“没死成。”
妈的,又是这副面无表情阴阳怪气的死样子。
昨天就应该让他烧死直接拉去火化。
谈尧冷着脸:“想死就跳下去,别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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