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言

　　秦贺愣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作。
　　宋时欢说完就没什么力气了，松开手躺回床上，指挥着秦贺，“我想去洗澡。”
　　秦贺回过神来看他。
　　“不舒服嘛。”宋时欢小声撒娇，拿脚背踢他，“快带我去洗澡。”
　　“你确定我还会让你去洗澡？”秦贺把人打横抱起来，带他去浴室，“你跟我说了这种话，还敢让我带你去洗澡？”
　　宋时欢吃吃笑着，点点头说，“我敢啊。”
　　他知道只要他说累了，不想要，秦贺就不会再动他。
　　这是秦贺给他的底气，他要想什么都行。
　　秦贺没有反驳，对他这幅恃宠而骄的态度十分满意，“就应该这样。”
　　宋时欢在他这里永远都是特殊的，是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是永远都会被满足的。
　　秦贺也很开心看到了想要的结果，就连陈思都说，感觉恋爱后的宋时欢像是变了个人，胆子大了不少，意见也变多了，说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秦贺在心里偷偷骄傲。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计划着第二天去陈思家要带什么，和这世界上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讨论着有用或没用的话题，然后沉沉睡去。
　　又过了几天，宋时欢在学校党委办公室交材料的时候，意外看到了庞肃。
　　两人隔着走廊对视，庞肃目光中似是带着一点恨意，宋时欢无心分辨，交完材料就准备回办公室。
　　庞肃在楼下拦住了他。
　　两人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宋时欢早就知道庞肃被A大叫回来谈话，鉴于他硕士期间存在学术成果造假的行为，博士学位不能给予认定。就算他论文通过，也只能给他发结业证，而没有毕业证。
　　这几年算是白读了。
　　宋时欢对这个结果算不上意外，也没有开心或者不开心，他反而有些好奇庞肃此刻拦下他有什么目的。
　　最好不是要道歉，宋时欢心里想，他可完全不想原谅他。
　　“举报邓志孝这件事有没有你的手笔？”庞肃低声问，“你为什么要带上我的名字？你就这么恨我吗？一定要我死才愿意放过我吗？”
　　宋时欢：“……”
　　他就知道，自己根本不该停下来，他怎么会觉得庞肃有可能是来道歉的呢？
　　宋时欢转身就要走。
　　庞肃又快步追上去，再次挡在他面前。
　　宋时欢深吸一口气，“你直接说你的目的。”
　　庞肃愣了一瞬，接着道，“你能不能去帮我证明我没有学术造假。当初我毕设用的项目都是你做的，只要你替我担保，他们就会放过我。”
　　“哦，这样。”宋时欢笑了下，“现在想起来项目是我做的了？”
　　庞肃看着他的表情，点头，“是，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帮帮我，看在我们曾经是室友的份上。”
　　宋时欢又笑起来，“哦对，我们还是室友。”
　　庞肃感受到他在阴阳怪气，却一点不敢反驳，“我向你道歉，宋时欢，当初是我鬼迷心窍，听了邓志孝的话，才配合他对你做了那些事。我没想跟你闹掰的，你知道，我一直，我一直……我……”
　　最后几个字，庞肃声音很低，但宋时欢还是听到了，他说，我喜欢你。
　　宋时欢这一刻是真的很想笑出声。
　　好一个“鬼迷心窍”，好一个“喜欢”。
　　“如果今天见面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我可能会说算了。”宋时欢缓缓开口，“当初为什么给我泼脏水，是不是为了配合邓老师，你自己心里有数。”
　　庞肃还想开口说什么，被宋时欢打断，宋时欢说：“我看了你的毕设，我的实验数据跟你的结论有很大差距，如果你说帮你澄清这件事，我做不到。如果真的递交我当时的实验数据，恐怕你连结业证都保不住。”
　　“至于所谓的喜欢……”宋时欢对庞肃说，“我觉得恶心。”
　　庞肃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宋时欢看了眼手机时间，他等下还要去开会。
　　“我知道你从来都瞧不起我。”庞肃声音沙哑，“你只看得上陈思，喜欢秦贺，因为他们家里有钱有权。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不配做你的朋友。”
　　“你是这样想的吗？”宋时欢顿了下，“研一刚入学，我们关系最好的那些日子，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是吧？”
　　那时候宋时欢是真心拿他当朋友的，每天早饭都会给庞肃带一份，上课两人也都是一起去，偶尔宋时欢去找陈思过夜，庞肃还会替他打掩护应付查寝。
　　他一直觉得庞肃也是。
　　尽管他们最后闹得很不愉快，宋时欢也从未否定过他们曾经存在过的友谊。
　　宋时欢不愿再去想那些对错，没有意义，两人走到今天，应该彻底说再见了。
　　“就这样吧，庞肃，希望你以后一切顺利。”宋时欢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但我也不恨你。我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哪怕一秒钟。”
　　说完，他绕过庞肃离开，这次庞肃没有再拉他。
　　初春的太阳并不算烈，却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宋时欢觉得在太阳底下聊的这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他说了自己想说的话，给了这段是非一个结果，他只觉得轻松。
　　手机突然震动，是秦贺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今晚又要加班了，问小宋博士晚上什么安排，愿不愿意屈尊到山云科技陪他吃个工作简餐。
　　“王思雨之前一直说想参考你的脸建模，最近她又设计瓶颈了，说要我找你再争取一下。”
　　宋时欢笑道，“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
　　“嗯，上一代产品是服务型虚拟人，她觉得你漂亮，没有攻击性，但我不想看我的宝贝伺候人。”秦贺说得很直白，“这次也不是要参考你的形象，而是邱洋他们结合新产品模式，让王思雨设计了些新人设，其中有几个挺有意思，想让你来给点建议。”
　　“好啊，那等我下班就过去。”宋时欢一口答应下来，“秦总回头记得按小时结一下咨询费。”
　　秦贺笑道，“行的，宋博士。”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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