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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禁军正押着一票大臣欲分散到别宫各个宫殿时,与瑞王的人马撞了个对头。
瑞王老神在在坐于马上,遥遥喊话:“裴大人,为何要将朝臣关押?”
时局一团糟,正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督主一死,若能拿下李昭沉那五州之地和禁军,至尊之位指日可待。
瑞王看着下面的大臣,个个都跟金元宝似的,扑闪扑闪直发光,若能救了他们性命,何愁不为自己所用。
裴海将方才与大臣们的话重复一遍,瑞王想要那假冒的李昭沉,又不想得罪了裴海与白止二人,只能迂回劝道,“裴大人,李督主已然不在了,罪魁祸首定然是那冒牌货,将他交于本王,必叫李督主九泉之下安息。”
瑞王算盘打的响亮,管他真死假死,只要把冒牌货弄死,罪名往他二人头上一推,以后再也没有什么李督主和小陛下。
他话音还未落,禁军右统领白止却突然怒极攻心,喷出口血来,不讲章法挥刀乱砍,“到底是谁谋害督主!”
绣春刀刀势凌冽,人群里一阵起起伏伏躲避他的劈砍,擅长验尸的大理寺卿孙暮与和丞相蒋裁昱年纪偏大,躲得不灵便,手臂脸颊被刀锋擦过,立时出了几条血痕。
裴海来不及接瑞王的话,冲上去试图阻拦白止发疯,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几个来回,谁也没制住谁,裴海抽空冲瑞王回了话,“王爷,此事在场众人皆有嫌疑,况且内宫出事,是禁军失职,若不能查清真相将功折罪,我等也不必苟活。”
一句话,把瑞王的话头给堵死了。
一者,自己的嫌疑还没洗清,要做主审官名不正言不顺;再者,若是他强行要把案子接了过去,就是让裴海白止渎职自愧而死,他还指望着把这两人收拢过来为己所用,自然不敢太过;三者他从宁州带来的人马一路疾驰,也需要休整,那两个冒牌货,找个机会在牢里也能弄死。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互相行礼,寒暄两句,“裴大人若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来找本王。”
“自然。”
那冒牌货督主被禁军捆着,低头没什么表情,从头到尾除了质问他不是督主还能是何人外,一言不发,冒牌小皇帝跟他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木着一张脸也没什么表情。
裴海捆着一串人走了,瑞王好歹是个王爷,没被捆,只在禁军的护送下回了自己宫殿里。
英王和敬王从头到尾没露面,裴海也同样派了禁军去守着。
一日功夫抓人审人声势浩大,乱糟糟的过到晚上,
谢行舟四下打量,破烂帷帐,灰尘蛛网,老旧床榻,好一间凄凄惨惨的冷宫,他剜了李昭沉一眼,戏谑道:“这就是你早起去打发外面那些人的结果?”
“把自己打发到冷宫里来了?”
李昭沉不说话,只是笑着:“冒牌货不好当啊。”
谢行舟坐在室内中间的圆桌上,和书桌后的李昭沉隔着一段距离,他挑挑拣拣从果盘里选了个果子扔过去,“出息!”
书桌后的人头也没抬,伸手一把攥住了那颗黑中透紫的李子,咔嚓咬了一口,对谢行舟道:“挺甜的,你尝尝,云州气候好,李子不酸。”
谢行舟也捡了一个黑紫的,慢条斯理尝了,确实甜滋滋的:“接下来什么打算,就一直装死?”
问话的漫不经心,答话的人也不正经起来,带着点调笑意味,“我要是死了,你殉情么。”
谢行舟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反应过来只是句玩笑,他撇撇嘴嘟囔一句,“想得美。”
十年长夜难度,找不到人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过,是不是人已经不在了,不然怎么死找活找都不见人呢。
可终究不敢细想,就像在荒漠中扎根的植物一样,越是没水,越往下钻,越往地底下去,越知道自己活着的那点念想有多稀薄。
李昭沉从他皱眉那一刻,便知自己说错了话,他反身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巴巴凑了上去。
热腾腾的呼吸灼在耳畔,谢行舟不知自己何时被人圈进了怀里,感受到肩背和后颈被一下一下抚摸着,久困荒漠中的人久违地品尝到了凌冽甘泉。
枯木逢春,大约如此吧。
“阿竹,我说错话了。”李昭沉心中不安,开口丧丧的,还带着点可怜,“我再不提了,都是我不好。”
谢行舟大体上来说是个理智的人,难过的情绪陷的快,也出的快,又被他这么哄着,那股郁气很快散了。
额头相贴,四目相对,眼波流转间的心疼和珍重遮掩不住,很快这对视就变了味道。
谢行舟试图挣扎出来,将他往外顶,“唔,放——”
未能说出口的话被人强硬地堵了回去,继续拉拉扯扯勾缠着沉沦。
暧昧流动,四下的空气也仿佛被抽干了,胸腔里心跳声发紧,隔着耳膜咚咚地砸过来。
李昭沉低头在他脖颈上啄吻时,谢行舟的气息还有些不稳,眼尾发红,几滴舒服到头皮发麻的泪珠害得他睫毛结成了一簇一簇的形状,唇瓣也被人狠狠揉弄过,微微发肿,泛出艳丽的桃花粉来。
李昭沉在他锁骨上来回噬咬,嗓音含着一把暗火,不满和遗憾几乎要溢出实质来:“待会儿裴海和白止还得来。”
谢行舟用力去推自己颈间那颗脑袋,清清嗓子,试图将声音中沾染的暧昧甩脱,“那你快些放开。”
可惜,方才的情欲还在,尾音一颤一颤的,活色生香。李昭沉强行克制住自己,心中飞速默念数十遍清静经文,才没把人抱到榻上,只发泄的咬上他颈间皮肉,将跳动的血脉牢牢困住,肌肤相贴,勃勃生机顺着唇齿蔓延开来。
李昭沉抬眼往上看,只觉谢行舟仰头一瞬间的隐忍和紧绷的下颌比最烈性的春.药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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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演的太过了。”
“哪有啊,我感觉挺逼真的。”
……
谢行舟听到远远传来裴海和白止的交谈,脚步声也在逐渐靠近这间寝殿。
手上连忙推人,李昭沉挂在他身上自得其乐,摸摸捏捏,黏着不松手。
他内力比谢行舟好得多,那两人刚走到台阶下就听到了,待人到了门前推门时才恋恋不舍放开了谢行舟。
一刻钟后,几人在书桌前坐定,裴海长舒一口气,“今日跟鸭子开会似的,吵的我一个头两个大,督主你倒是会躲懒,一句话不说。“
白止晃晃脑袋,恨恨道:“这些弱不禁风的文官,只会叽叽喳喳围着我转个不停,又不能动手打人,快把我给烦死了!”
谢行舟握着个玉葫芦把件摩挲,闻言用手里的东西敲了敲桌子,玉器和木桌相碰发出梆梆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到最后玩脱了,陛下和督主真成了个‘死人’了。”
白止跃跃欲试正要答话,桌子下面的大腿却被掐了一把,他拧眉转头,看到了裴海恨铁不成钢飞过来的眼神:闭嘴!
于是立刻乖乖缩了回去,嘴巴抿得像抹了糨糊似的。
李昭沉剥了颗葡萄塞到谢行舟嘴里,“没事,昨天午时有人来刺杀时候都安排好了。”
谢行舟嚼嚼了嘴里的东西,酸酸甜甜的,惹的口舌生津,说话也带着一股水淋淋的意味,“知道是谁了?”
李昭沉摇摇头,“还不确定,但我们已经一旬没露面,大宣朝堂里与北溟勾结的那位收到我们的头颅,必定多方查验,有你的符咒加持,必定以假乱真。如此一来,若不在云州把死讯坐实宣扬出去,待到回京,尸身腐烂,再拿出来也无人会信。”
“何况他已经亲眼看到尸身,结果转眼人又活生生站在眼前了,若不来一探真伪,万一这冒牌货以假乱真,到时候拟一封禅位诏书,幕后人一番筹谋,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故而才会有昨日午时那一场刺杀,名为刺杀,实为试探。”
“裴海白止一被人引走,可有第二波杀手了?”
谢行舟摇摇头,“若真是刺杀,目标还活生生立着,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李昭沉含笑看他,手上剥完葡萄,又扎了块蜜瓜喂了过去,这二人旁若无人聊着,裴海和白止却像被架在椅子上烤,只觉那木椅着了火似的,烫腚。
一时之间,接话不对,避开不看也不对,瞪眼看舆图更是不对中的不对,裴海和白止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明亮过,简直比佛前最亮的长明灯还要耀眼。
最后还是裴海厚着脸皮,若无其事的从那串鲜活水灵的葡萄上揪了一把递给白止,示意他快吃。
李昭沉视线掠过快被薅秃的葡萄,越过去拿了颗荔枝,一边剥皮一边继续聊,“此次来皇陵随驾祭祖的多是王候和礼官,文臣么,天生是起哄架秧子的料,叫他们来坐实死讯,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如今高位空悬,这么大个空子摆着,你说,他们钻还是不钻?”
裴海终于捕捉到了能发光发热又不讨嫌的时机,适时将白日情形报了上来,“昨日遇刺后,瑞王先动了,积极得很;敬王不动意料之中,毕竟他的势力兵马都在东南沿海,调兵过来并无优势,甚至有可能被围吃了;倒是英王这个急性子出乎意料,今日安安生生的,没有一丝动作。”
桌上的舆图大喇喇摊开,四方势力用各色墨笔圈定,
李昭沉西北五州近百城如鳞爪一般,拱卫京城,外接北溟与渊国,内接英王的砚州与瑞王的宁州;
瑞王所辖的两州位居大宣版图中央,西北有李昭沉的五州压着,正北是京城,南边挨着英王三州,东边有敬王的松州,正是四通八达,喉舌之地。
敬王的松州和海外百岛在东侧呈长条状分布,与英王、敬王、和李昭沉的势力均有接壤;
谢行舟食指中指有节奏的敲在桌面上,片刻后,恍然大悟看向李昭沉:“英王他不是不想动,是不能动吧。”
砰——
上好的汝窑盘砸在了门框上,英王周奉安一张天生发红的脸像赤面鬼一般,怒发冲冠:“什么叫调不出兵来!青州、金州和砚州养了那么些年的兵将,都是摆设不成?”
帐下谋士白白净净的,一副瘦高的文弱相,他甩了甩扇子,“王爷,十日前,我们北溟的线报说陛下与督主乔装到北溟是幌子,一路追踪他们到了我们的砚州,您把城内翻了个底朝天,又调了三州的兵马围堵砚州,布下天罗地网抓人,结果还没抓到陛下和督主,五日前,砚州州牧与驻军各军将议事时阖府被杀,无一活口。”
“您下令金州和青州暂管砚州兵马,兵马粮草的分划统领花了两日功夫。同时查到了此事是瑞王所为,您派人去劫了瑞王从渊国而来的商队出气,得罪了瑞王,我们的兵马现下大多正和瑞王对峙在平州交界处。我们想调兵到云州清君侧,瑞王的宁州是捷径的必经之地,若绕行,从西边来,要过李督主的地盘,从东边来,要过敬王的松州。”
“若是没出督主与陛下身死这一遭,我们小而化之可以悄无声息从李督主和敬王的地盘上潜过来,可今日这事儿闹大了,恐怕两边都会加强守备,想调个兵娃娃来都难啊。”
英王眉头皱的像能夹死苍蝇,“瑞王那商队截的也值,浩浩荡荡一大队渊国锻造的精铁刀剑,嘁,明晃晃把他要造反写脸上了,我这个哥哥啊……”
“云卿,你说,到底哪个督主和陛下是真的,是砚州被我们瓮中捉鳖那个,是昨日死了的那个,还是现在被当冒牌货关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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