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晋王回京
更大的利益,无非就是钱财,可卢家以及富可敌国,不会图钱财,比钱财更稳固的,或是地位。更高的指令,难道是,当今天子?
“殿下今日同奴婢说的未免太多了些,这些本不是奴婢该知道的。”若棠道。
“你在害怕?我还以为,为了替你父亲翻案,你什么都不怕。”慕容迟轻笑了一声。
若棠转过头:“殿下此言何意?”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知道。”慕容迟那双眼睛盯着她,使她心中有些惶恐。
“这些只是殿下的猜测,若是户部尚书只是为了一己之私铸造假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若棠道。
“远离朝堂吧,也不要查你爹的案子了,你想要的真相,本王替你查。”慕容迟起身道,“明日本王便会离开,宁安也不会再来搅扰你的生活了,你可以和家人好好过你们的日子。”
门关上,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可若棠的心中却无法平静。
她曾经问过父亲,两军对阵,若是敌人强大到无法战胜,该当如何?
父亲的回答是,能避则避,保存实力,等待时机。
若棠想起了那天她回京,多年不出问仙阁的皇帝召见了她,问了许多问题。当时她以为是一位父亲对于孩子的担忧,如今想来却是一阵后怕。她庆幸自己隐瞒了关于矿山的一切,一字一句都没有提到,否则只怕连宫门都不能踏出。
是了,灾害频繁,民不聊生,国库空虚,西边有犬戎进犯,可皇帝依旧大规模扩建了问仙阁,办了声势浩大的祭天大典。这些钱从何处而来,若棠已经不敢深究下去了。
手背一凉,是泪滴落在手背上,她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若是事情真如她所料,也许那二十万两白银,永远也查不到去处了,这桩冤案,不知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或许真相永远只能深埋地底了。
次日,尚沉浸在春节的祥和氛围中的京都传出一个消息:晋王回京了。
虽不知道晋王回京途中遭遇了什么,但很快坊间便有各种流言。有个神秘人写了话本以隐喻晋王是如何逃脱刺杀,经历了九死一生,避开众人耳目回到京城的。
恰巧有人寻到若荷让她帮忙绘制话本中的图画,若棠便了解到其中的故事。
话本虽是隐喻,但书中的主角在外游历,遭遇手足背叛,因为争夺家产和发现被手足掩盖的秘密而遭遇暗杀。历经九死一生最终回到家中,揭开真相的故事,让人遐想联翩。
若棠心想,这话本不知道是何人所写,其中有些情节竟然与他们之前的遭遇颇为相似。可这样的东西,暗指皇家秘辛,恐怕写这话本的人难逃惩处。
很快,这话本便被查抄了,可那话本究竟是从何流出,却无人知晓,几番调查也没有查到,只得就此作罢。只是那话本此前流传颇广,不少百姓茶余饭后会讨论。
话本中虽没有明确指出主角就是晋王,可九死一生返回的遭遇令人遐想,尤其是书中的手足背叛情节,引起了不少人的讨论。
此前晋王下落不明,虽然沉风将祭祀大典丝帛采买旧案的犯人押送回京,却因为缺少晋王的关键案情陈述,案子一直被压着没有推进。如今晋王回京后,礼部的丝帛采买旧案被彻查,翻出了不少礼部往日贪墨的证据,礼部尚书被革职查办,江宁织造郎中郑元也被判处流放。
陛下亲自下令嘉奖晋王,赏赐如同流水一般地进了王府。
王府,管家正在向他叙述这些时日以来王府中的诸项事宜。若棠只在庭外洒扫,这些天她回到王府当值,可慕容迟却不再让她近身随侍,只让她做了个庭前洒扫的侍女。也有不少人议论她失了宠爱,好在阿梨和阿雪尚且待她如故。
“殿下,三皇子和太子殿下来了。”管事的一路穿过庭院疾呼,去了书房禀报。
片刻后,慕容迟带着随风和管家到了院中,正要去往前厅迎接,却有一批人的脚步声传来,似是已到了院中
“六弟!”一袭明黄色衣袍的人从不远处迈了过来。
院中众奴仆立时跪了下来,当今能穿明黄色的除了天子便是太子,称慕容迟六弟的必是太子无疑。
随后一袭身着墨绿锦袍也迈了进来,腰间悬着皇子专有的龙纹佩。
“六弟。”那人出声,声音颇为清悦动听,如同秋水泠泠。
“都起身吧!”太子一声令下。
众人都站了起来,远远退至一旁。
若棠这才看清楚那墨绿锦袍的人,他的下半张脸与太子颇为相似,只是面容更显苍白,而眉眼昳丽深邃,眼珠似乎是净澈的绿色,很是吸睛,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寻常男子穿着墨绿色锦袍未免显得老气或是浮华,可他苍白的面庞与深邃的绿色眼睛,倒与那锦袍的绿色相得益彰。
若棠从未想过有人能将绿色穿的如此好看,更不曾设想居然是男子。
坊间传言三皇子的生母是胡姬,如今瞧见三皇子的长相,若棠觉得传言似乎可信了几分。
三皇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若棠,朝她微微一笑,绿色的眼睛更显得活色生香。若棠急忙低下头,私自抬眼看位分高的人,细究起来,也是不敬。
慕容迟向太子行礼:“太子皇兄前来,臣弟有失远迎,请太子恕罪。”
“啊呀,六弟,你我手足兄弟之间何必讲究这么多礼数。”太子上前将慕容迟扶了起来,又拍了拍他的手,“六弟,我听闻此次你查案归途,乃是九死一生,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回太子皇兄,我侥幸逃脱,并无大碍。”慕容迟恭敬道。
“六弟,你这些时日未曾回来,想来王府中诸多事宜需要料理,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三皇子微笑着开口。
“多谢三皇兄。”慕容迟亦恭敬道。
“六弟已经分府别住了,马上就要举行冠礼了,又不是三岁孩童,岂会有需要借他人之手料理的事?”太子讥诮地笑了一声,瞥了一眼三皇子。
三皇子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嘴角笑意丝毫未减。
“六弟,你此次调查礼部旧案,肃清朝中沉疴旧弊,也好警示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实乃大功一件。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你为父皇分忧,也是为皇兄分忧,因此皇兄今日前来,是给你准备了一份谢礼。”太子声量颇高,丝毫不顾及身后三皇子的反应,“来人,抬上来。”
只见两个侍从抬上来一整株红珊瑚,那红色近乎血色,细看去,竟是整块红玉雕成。
“太子皇兄,这——”慕容迟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这太贵重了,臣弟不敢领受。”
“你我兄弟只见,讲究那么多干什么?”太子笑着拍了拍慕容迟的肩,“这是南越进献的贡品,父皇赏了我,如今你为朝廷立了功,又平安归来,正好送你,镇镇宅,驱邪避祸。”
“多谢皇兄。”慕容迟道。
“六弟,我也为你准备了贺礼,庆贺你平安归来。”三皇子让人抬进来一盆精心修剪的盆景。
太子失笑:“这算什么礼物,一盆破树。”
“六弟,我以为做人就当如同这树一样,得要时时修剪,恪守本分,才不会让枝桠延伸到它不该延伸的地方,也能活得更长久,你以为呢?”三皇子微微笑道,深邃的眼中仿佛藏着无底的漩涡。
若棠心中倒是有些意外。如今满京都的流言都是在传晋王此次九死一生是由于手足的背叛,因此才有了今日太子和三皇子争相来看望他,表现手足情深的戏码。可三皇子竟然没有丝毫拉拢慕容迟的意思,而是如此公开地挑衅于慕容迟。
难道他并不在乎慕容迟倒向太子?
“臣弟多谢三皇兄教诲。”慕容迟面上并未露出丝毫不妥的神色。
几人又到厅中寒暄了一会,若棠只远远洒扫,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不多时,太子便起身走了,而太子走了没多久后,三皇子也离开了。
慕容迟走回书房,将若棠也喊了过去。
到了书房里,慕容迟便坐下来看书,若棠一时捉摸不清他的用意,只得静静站在一旁。
已有人将那盆景搬到书房,盆景约二尺有余,较平日所见的略高。主干虬曲,枝条繁多,只是被人为修剪,截断了枝条,又被繁杂的铁丝缠绕,勒出条条细痕。本欲肆意伸展,却遭重重束缚,似囚笼困兽一般。
沉风走到书案前:“殿下,太子殿下是想与您示好,应当是为了破除这京中的流言。可这个关头,三皇子为什么送了您一盆树,还说出那番话来?”
“你也觉得那番话不妥?”慕容迟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
“何止是不妥,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不过属下猜测,是不是因为殿下您彻查了礼部,使得他和李相失去了对礼部的掌控,所以他故意送这盆景和说这番话来讥讽您?”沉风道。
慕容迟笑了笑,将一张信条给了沉风:“你先去处理吧!”
沉风领命后很快便消失在了院外。
“这些时日感受如何?” 慕容迟问着,目光却没有从书上移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