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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
凌宽不知道凌正阳是怎么回来的,只是在端菜上桌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浑身湿透的家伙。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外,脸上身上肆意横流的不知道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
“不是带伞了吗?”凌宽把盘摆好,去卫生间拿了一大块浴巾和毛巾。帮那人把滴滴答答漏水的衣服脱掉,然后裹上浴巾,只露出个湿漉漉的黄色发顶。
凌正阳没好意思给人说忘了给自己留一把,只是被凌宽一条毛巾狠狠怒搓头顶,搓成乱糟糟的炸毛时才想到为自己辩解的话。
“雨太大了。”
“嗯,我做好饭了,”凌宽说,“把你自己晾干之后就来吃饭吧。”
凌宽还十分贴心地去拿了吹风机,让那只烙馍卷天妇罗先进来坐着。
“小叔,为什么在公司的时候对我那么冷漠,我还以为……”
“什么?”
吹风机的巨大噪声里,凌正阳的声音被埋没,只隐约听到了那人叫他的名字,于是呐喊着问他,那人没再答话,冲他笑笑。
能放下手头的事,耐心地把淋湿的人吹干,处理他的事情,这一种行为还不足以称之为“爱”吗。
原本失落的心情,在温暖的热风下吹熟,心里也是暖洋洋的,正琢磨着怎么耍坏把自己身上的水都蹭到对方手上。
转头又甩甩脑子,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哄好了呢?肯定是下大雨导致脑子都进水了,应该对他差一点才对,至少应该让他主动哄哄。
可我们是恋人啊,我们不该针锋相对。凌正阳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又甩了甩头,这下还没来得及打,身后的人已经把吹风机关了。
“是耳朵里进水了吗?”自从凌宽有了人味之后说话的声线都丰富了,这次是温柔的。
“没有。”凌正阳最后在俩打架中选择了直觉,果断地把半干的头发在那人的手腕上蹭蹭,之后又循序渐进地向上攀。光滑的肌肤滑过脸颊,落到下颌,这才满足。
放空着,凌宽抬手一掰,那人仰头枕在另一只手里。人在抬头的时候大脑是无法思考的状态,也就是凌正阳呆滞地看着眼前那张倒着的、放大的脸,没有想法。
那双曾无数次迷住他的眼睛越放越大,最后轻轻阖上,额头上温热了一瞬,那是一个吻。
凌正阳没有想法,直到头又被按了回来,才回味起来,脑子里的想法像烟花一般炸开,闪闪的碎片充盈着每一片区域,满脑子都是亮晶晶的快乐。
凌宽主动亲他了!都说了还是很爱的吧。
“差不多了,吃饭吧。”
之前还忧郁着,现在“嘿嘿嘿”傻乐的凌正阳不知道又被按了哪个开关,抱着凌宽的一只胳膊又蹭又亲,人连吹风机的线还没收完,又得停下来搓两下这个金毛。
不知道,可能突然人瘾犯了吧。摸两下也不耽误事,由着他去吧。
还没摸两分钟,凌宽就有点后悔了。凌正阳是个擅长得寸进尺的狗,像个疯长的藤蔓一样顺着胳膊往上攀,缠着腰肢,绕上胸膛,在锁骨上、脖颈上吻了又吻。
凌宽自上而下地抚摸着,穿过浴巾在那一寸寸结实的肌肤上滑过,指尖无意识地打着圈。
……最后在凌正阳试图在锁骨上种草莓时把那颗头扒拉下去。
“别留印记,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人咂咂嘴,“我现在有点后悔给你找工作了。”再次努力,还没亲上嘴,被凌宽拽着后脖颈拉开。
“说起来公司的事了,饭后总得给我个解释吧,凌专员?”
……完了,哈哈。
一反往常凌正阳吃得比猪猛的先例,凌宽比他先停筷。在凌宽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吃完饭,抬头对视不过三秒,凌正阳抓起碗筷就冲去厨房洗碗了。
这次倒是勤快。
凌正阳用水流冲刷着碗壁,满脑子都在构想一会该说什么。隐瞒事实?可能会被凌宽冷处理很长一段时间。如实告来?可能以后就不能在公司里见到凌宽了。
哎,只怪这次实施得太急,弄巧成拙了。
最后在两者之间取了个中值,凌正阳光明正大地出去接受审判了。
“想好要怎么说了?”
“嗯……”凌正阳的眼睛骨碌碌地转,“还是你问我答吧。”
凌宽在沙发上坐着,凌正阳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对面,拘谨得像是进来串门的客人,俩人的状态到有点问话的意味。
“公司是谁的?”
“……我爸的。”
刚第一个问题结束,凌宽的脸一瞬间黑了下来,本来就冷淡的人此刻表情凝滞得像一潭静水。
凌正阳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爸,凌鹏云最恨他,或者说最不待见他。
人各有命。凌宽倒不会因为被他讨厌就对他有偏见,只是也不会有好脸色。不过这一点无伤大雅,因为他对谁都没什么好脸色,都是同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样的话你就会拒绝我了。”凌正阳对着手指,身体上安静地挨批,嘴上悄摸摸为自己辩护。
“先斩后奏?”
“因为我也有需要做的工作,总可能碰面的,不可能一直瞒着你……不过今天这么仓促,我也的确没想到。”
凌正阳可怜巴巴地把小板凳往对方面前挪了两步,就像众多大型犬那样试图说不过就撒娇。
“你会怪我吗?会因为这件事讨厌我吗?会离开我吗?”
之前某次忘记下楼顺便扔垃圾,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乞求原谅。但这次不同,凌宽没有选择先安抚他的情绪,继续他的问询。
“这件事,你就不怕你爸也发现吗?”
“他很少来公司,你又是走正规渠道招进来的,更不会发现你的。”
他有些失落,因为凌宽面对他的说辞也好,小动作也罢,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难以撼动。
最后,凌宽深叹了一口气,就像以往的无数次那样最后会选择无声地原谅他,之后自己默默消化,到那一步之后,凌正阳的办法就简单得多。
他还怀揣着欣喜等着最后的判决,没料到凌宽又开口问。
“你觉得,我和你的家人,哪个更重要?”
“当然是你啊。”
凌正阳回答得毫不犹豫,似乎这个问题他曾在脑中演练过无数遍,如果父母和凌宽同时掉河里、如果两人的恋情遭遇了父母的竭力反对、如果婚后出现了家庭矛盾……
他的所有首选答案,都是凌宽。
因为爱。
因为爱,所以他会把所有最好的、最优的、最首先的,都给凌宽。
对于恋人来说,这似乎是每个人都想听到的答案,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在对方的生活里、心里占据一定的比重。这是完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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