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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和
天色暗沉下来,小区的灯已全部点亮。
程夕手握电纸书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十几分钟过去了,一页也没有翻动。
她侧着耳朵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水声,心烦意乱地挠了挠脑袋。
其实那番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没错,道歉明显不合适。
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跟陆知微吵架,虽然其实这也不算是吵架。
顶多是两人有点意见不合,小摩擦而已,情侣之间难免的。
要不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行,这不是她的作风,有问题当然要沟通解决。
可怎么沟通呢?
程夕咬着拇指,门牙剐蹭着指甲盖。
浴室里的水声陡然停了。
她立马变换姿势躺在了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墨水屏。她眉头轻蹙,食指搭在鼻下,拇指按住下巴,一副被书里情节深深困扰的样子。
然而很快,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她整个身子顷刻间又放松下来。
这一起一落,她不禁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
对方既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恰恰相反,从始至终,陆知微连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
反倒是她,撂下那些话就缩在沙发里假装看书,整个人都像是魔怔了一样扭扭捏捏,矫情得要命。
着实是有些太不成熟了。
想到这里,程夕将手上的电纸书锁屏,起身走向浴室,敲响了那扇被白雾笼罩的磨砂玻璃门。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门从里面被拉开。
陆知微站在洗手池前面,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陆知微的声音一如往常,好似吃饭时候的对话压根没有发生过一样。
“呃...”程夕像个木头似的伫在门口,一会儿看看陆知微湿润的头发,一会儿又看了看那白色的吹风机。
陆知微看她这样,也没再问,只兀自打开吹风机的开关,旁若无人地继续吹起头发来。
有几滴水珠越过了肩上的毛巾,蜿蜒曲折地落进了陆知微的锁骨里,程夕看得出神,伸出手去揩拭。
陆知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颤,再次关掉手上的吹风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那个...”程夕挠了挠鼻尖,鼓起勇气走到陆知微身后,伸手覆上她拿着吹风机的手,“我来帮你吹吧。”
呼呼声再度响起,程夕拿起台子上的牛角梳从发根插入顺着纹路缓缓往下滑,她没有留过这么长的头发,这种新奇的感觉让她暂时丢掉了那些烦闷的情绪。
发丝缠绕梳齿的沙沙声里,暖意从指尖蔓延至彼此相隔的方寸空气。
程夕将梳子放回台上,手指穿过披散的长发,托起、吹拂、再放下,循环往复。在这五指一抬一放之间,她心里的郁结似乎也随着头发上的水滴一起蒸发了。
指节无意识地擦过耳廓,她看到陆知微睫毛轻颤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闻到了洗发露的香气,是清新的茉莉。
当手里湿漉漉的感觉完全消失,她关上了吹风机,鼻尖凑近陆知微的脖颈,吸了两下鼻子。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洗发露和沐浴露,为什么我就是感觉你要香一些呢?”程夕很是纳闷。
陆知微站起身,接过她手上的吹风机,收进洗手台下方的柜子里。
程夕看她不回话,那股烦闷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陆知微放好吹风机,一转身看到的就是她抿着下唇,委屈吧啦的样子。
她不禁失笑,伸手捏住程夕微微鼓起的双颊,“怎么?没我香就这么委屈吗?”
“才不是,”程夕一口咬在陆知微的虎口上,口齿不清地说着:“是因为你不理我。”
“程总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啊,”陆知微把手往后轻轻一收,虎口脱离险境,拇指顺势侵入口腔,又被程夕咬住,“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都是跟谁学的?”
程夕看她没有跟自己冷战的意思,脑袋转得飞快,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被自己牙齿禁锢住的指腹,抬眸观察陆知微的表情。
果不其然,她看到陆知微瞳孔微缩,呼吸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她松开牙齿,把陆知微的手抽出来往自己身前轻轻一带,两人的身体霎时间贴在了一起。
程夕双手环着陆知微的腰身,脑袋在她脖颈间蹭了又蹭,一副讨好的模样。
“我聪明伶俐,自学成才。”
陆知微捏住程夕睡衣的后衣领,把人从她脖子处拎了出来,无可奈何道:“你这张嘴可真是...”
程夕没等她说完立马接话:“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陆知微睨她一眼,嗤道:“你这叫搬唇弄舌,搬弄是非。”
“嘿嘿,”程夕不气反笑,抱紧了腰身不松手,扬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其实你超爱。”
“行了,回房去,”陆知微拍了拍她的手臂,“我要敷面膜了。”
暮色降临,整间屋子只有床头的灯被点亮。
脸上被墨绿色铺满的陆知微正一丝不苟地坐在床上擦着身体乳,程夕盘着双腿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
陆知微伸手把那颗靠得越来越近的脑袋推开,无奈道:“你怎么不去看书,我擦个身体乳有这么好看吗?”
“不是,我觉得很神奇,”程夕一本正经道:“真的一点毛都没有诶。”
紧接着,她又略微思索片刻,小声嘀咕了一句:“那里也是。”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陆知微的动作停滞片刻,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嘭咚”一声划破了寂静,程夕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板上,她对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转过脑袋看见自己那双橙色的拖鞋在地上摆出一个上翘的弧度,仿佛在嘲笑她被踹下床的这个事实。
“陆知微!!!”程夕怒了,手脚并用爬回床上想要扑倒罪魁祸首。
陆知微眼疾手快伸出脚尖抵住她的肩膀,看过去的眼神略带威胁。
程夕立马蔫了,哼唧了一声后,抱着枕头蜷在床边一动不动。
陆知微被她这副模样成功逗笑,伸手连人带枕头一起环住,凑近耳边轻声问道:“生气了?”
回答她的只有两声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哼唧。
“摔到哪里了?我给你揉一揉?”她继续诱哄着。
这次哼的声音小了一些,而且只有一声。
陆知微脸上笑意更深了,双唇轻轻含住粉嫩的耳垂,小声道:“你不说我就自己上手找了啊?”
说着,手便顺着睡衣下摆滑了进去。那只手挤开枕头的压迫,并未在弹性十足的腹部多做停留,直奔更上方的小山包而去。
程夕抓住她的手转过身,佯怒道:“流氓!”
“哦?”陆知微眉尖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是谁先开始耍流氓的?”
“当然是你,”程夕理直气壮,“我那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而且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又动口又动手!”程夕越说越来劲,枕头被她甩在一旁,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气势汹汹。
“首先,我不是君子。”陆知微伸手按住她的脖子往下推,程夕重心不稳直接倒下。
“其次,能动手解决的事情我从来不屑于动嘴。”她一个跨步坐在了程夕的小腹上,一只腿压住程夕的胳膊,另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贴在床上。
拇指在喉骨处摩挲,程夕刚刚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斯道普!”
眼看着事情又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程夕及时叫了停。
“怕了?”陆知微好整以暇地问道。
程夕疯狂点头。
陆知微适时放开手,毕竟她也没想真的把程夕怎么样,只是小动物总要吓一吓才老实。
但手虽然是放开了,她整个人却压在了程夕身上,脑袋搭在程夕的胸前,原本扼住喉咙的手此刻在对方的锁骨上画着圈。
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毛茸茸的脑袋,轻启唇齿:“那,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事?”
这到底是什么妖精转世?
程夕内心在疯狂咆哮,她以前那个正经内敛的女朋友上哪儿去了?
“我说,但是你先起来。”程夕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
“想都别想,”陆知微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以免一会儿你又黑着脸躲起来,还反过来怪我不理你。”
说话间,陆知微的气息打在她颈动脉脆弱的肌肤上,她不禁咬着牙咽了口水。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啊,你想听什么?”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和脑袋分开了,身体叫嚣着要这样这样,脑袋一个劲拦着说不行不行。
陆知微思忖片刻,回道:“就说你小时候的事,你和苏棠的事,还有...”
“你妈妈的事。”
程夕深吸一口气,抓住了陆知微在她锁骨上作乱的手,说道:“那你别动了,我整理一下思绪。”
陆知微闻言真就没动了,她的手安分地放在程夕的肩膀上,静静地等待下文。
半晌,程夕才适应了身上的触感,缓缓道出那些几十年前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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