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不由人

　　快乐的游船坐完，齐幼麟又蹦蹦跳跳，开心要去地标建筑前打卡，看灯光秀裸眼3D。
　　蒋元贞没多说什么，拉住了儿子的胳膊带他一起过去。
　　又玩了一个多小时，齐幼麟电量有点低了，看看表，“爸爸我有点累了，回去吗？”
　　“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走我就打车。”
　　“爸爸我看很多人穿那种扎染的衬衫，我觉得很好看，你看，可以给我买吗？”
　　“买，哪儿卖？”
　　“你帮我问问。”齐幼麟盯着人家看。
　　“自己问，问到附近有就买，太远就算了。”
　　“你给我问行不行，我不好意思。”齐幼麟扭捏。
　　“自己问，不问就回酒店了。”
　　“你给我问嘛！”齐幼麟气。
　　“够了！”蒋元贞有点兜不住了，“想买你就去问，不买就回酒店！别跟我叽叽歪歪的！”
　　齐幼麟气，想自己去问，又看人家是女生，实在不好意思，犹豫了半天，“那回去吧！”
　　“你说要走的，也是你自己不去问的，别把火撒在我头上。如果你不问，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蒋元贞也气。
　　“哼！”齐幼麟瞪了蒋元贞一眼，鼓起勇气去问。
　　蒋元贞在原地看齐幼麟有些拘束的去搭讪，加了联系方式。
　　齐幼麟脸红地回来了，“人家发我了，这家连锁店，你看附近有吗？”
　　“很难吗？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蒋元贞问。
　　“那要是男生我不早自己去了！女生我不好意思嘛！”齐幼麟脸红，“你就不帮我！哼！”
　　“和你同龄的女生你不好意思去，我去就合适了？我去是不是更奇怪了？”
　　“……哈哈哈怪叔叔！”齐幼麟笑，“小心被抓走！”
　　“走，去买东西了，马上商场都要关门了。”

　　齐幼麟试穿过后很喜欢，凑到蒋元贞身边躲着导购的目光小声问，“你也买一件好不好？”
　　“我就不了，没有场合能穿。”蒋元贞揉揉儿子头发，“你穿很好看，给你买就好了。”
　　“在家穿也可以，一起穿……”齐幼麟小声坚持。
　　蒋元贞明白齐幼麟想买亲子或者情侣装，于是叫导购拿了他的码也试了一下，买了两件。
　　出商场齐幼麟很开心，拿着购物袋宝贝地看他的情侣装。手机刚换衣服给蒋元贞拿着，有新消息，蒋元贞低头看。
　　“小哥哥，你好帅呀，你是哪年的鸭？”是刚才给齐幼麟发地址的小姐姐。
　　蒋元贞疑惑。齐幼麟回头，凑到蒋元贞身边看。
　　“都怪你让我去问，好了吧，你又要吃醋啦。”齐幼麟幸灾乐祸，拿过手机打字。
　　“非常感谢人美心善的小姐姐，买到啦！我是外地来出差的，晚安。”
　　“这样可以吧？”给蒋元贞看。
　　蒋元贞还皱着眉，“这个，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问我几岁啊，你别又多想，没别的意思。”
　　“这个，这个鸭是什么？”
　　“鸭？什么鸭？”齐幼麟纳闷，“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鸭！就是语气词呀，表达语气可爱一点所以写作鸭。哈哈哈哈哈你笑死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蒋元贞无语。
　　齐幼麟回了消息，还被蒋元贞逗得直乐。
　　“删了。”蒋元贞又拉下脸。
　　“晚点，现在就删太刻意了，你记得删了就行，外地的怕什么。”齐幼麟把手机装蒋元贞兜里，“谢谢爸爸今晚抽出时间陪我，我超级开心！会一直记得我和爸爸的琉瓦一夜！”

　　回到京兆不早了，蒋元贞懒得回家开火，“在外面吃点吧宝儿，想吃什么？”
　　“烤鸭！”
　　吃完饭齐幼麟忙着回家。
　　“怎么，累了吗？”
　　“我要回去洗衣服！”
　　“洗衣服？洗衣服干什么？”蒋元贞懵。
　　“我要和爸爸穿情侣装！”齐幼麟雀跃。
　　“哈哈我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呢，回去就洗，明天就穿！”蒋元贞也开怀。
　　“明天还要上班吗，好累……”

　　周五来上一天班算是没白来，罗总会见来访的G市考察团一行，罗总本来自己见，听说蒋元贞出差回来了叫蒋元贞一起见。
　　团日活动所有28岁以下青年都参加，齐幼麟出差本来也没算他，听说蒋总回来了也来叫他。
　　蒋元贞去会见了，齐幼麟自己在秘书室，得到消息拿不准该不该答应。行程是上午去水库参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中午开始烧烤漂流团建。
　　齐幼麟知道蒋元贞大概率是不想让他参加的，但是看到行程内容他是真的挺动心的。就烧烤加漂流这两条，蒋元贞这辈子都不会批。
　　齐幼麟斗争了半天，还是遵从本心，决定去。蒋元贞之前说这项可以自己权衡考量拿主意，大不了玩回来再跟他算账呗。
　　手机在他这，给蒋元贞发了消息，又留了字条，齐幼麟锁好门，跟着一起去玩了。

　　参观完坐大巴去下一个目的地，齐幼麟接到了蒋元贞的电话，大概是会见结束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下午才回去。”齐幼麟小声回答。
　　“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太远了，在郊区呢，往返一趟得好几个小时……我下午就回去了爸爸。”齐幼麟嗫嚅，不想让身边同事听到。
　　“发给我。”蒋元贞斩钉截铁，“我同意你去了吗？这是必须参加的吗，是的话之前怎么不通知你？我下午有安排你人不在？上班前回来！”
　　“……说的是全体团员啊。我也挺想来的……”齐幼麟赶忙把通话音量按到最低，“上班前可能回不去，坐地铁也要好几个小时呢，附近好像没有地铁站……”
　　车停了，齐幼麟下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爸爸，我可以下午参加完活动再回去吗？”
　　“不行，现在就回来。”
　　“……现在怎么回去？”齐幼麟愤慨于蒋元贞的不近人情，“你之前不是说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决定吗？我想参加也不行吗？”
　　“参加活动的前提是你没有工作任务，有空闲才能工作时间出去玩。你自己决定的前提是这件事不影响我的工作安排，在确实联系不到我的情况下，在你自己工作范畴内便宜行事。现在我告诉你下午我对你有安排，不能出去玩，滚回来工作！”
　　“……行。”齐幼麟叹口气，“你给我打点钱，坐公交能用那种钱。我查查附近有没有车站……或者可以打车吗？上班前可能赶不回去，如果晚了我请会儿假……”
　　“位置发我。”
　　“……发了。你别来，太远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去就行……”齐幼麟颓丧，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就在原地别动，我用不了太久就到。不许自己乱跑听到没有？共享位置，我看着你。”
　　“……你来回跑一趟回去也快下班了，折腾什么呢。我自己回去就行……”齐幼麟心情down到底。
　　“太远了我不放心你自己回来。”
　　”那你等等我坐大巴和同事一起回去呢？一会就返程了，不会太晚的……”
　　“不可能。不许跟着他们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地等着我。”蒋元贞挂断了。

　　齐幼麟百无聊赖坐在大巴车上等，看着蒋元贞的小蓝点在地图上向他靠近。
　　这样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意义？蒋元贞想告诉自己什么，就是所有事必须他做主，自己做主了他要掰回去？就为这事，就为这条他早知道的真理，至于大费周章往返七八十公里吗？破烧烤他不吃就是了，漂流他不玩就是了，跟车回去总没问题吧。
　　想不通。沾蒋元贞的事真想不通。
　　蒋元贞过来倒是真挺快，可能工作日中午不怎么堵车吧，一小时出头就到了。
　　“爸爸你停远点我去找你，我在大巴车上，司机是咱们司机班的，可能认识你，别过来。”齐幼麟提前打电话。
　　“按导航过来找我。”
　　齐幼麟走过去，老远看到车，心里有点抵触。
　　上副驾看着蒋元贞，蒋元贞冷冷盯着他，没动手没说话。
　　“爸爸，对不起，我不知道下午有安排，如果知道我不会来的。要爸爸跑这么远来接我，我很……”齐幼麟低下头，“我很不好意思。”
　　“我明白你在跟我打什么游击，知道我不会同意，趁我开会偷偷跟着他们出来，好吃烧烤玩漂流是不是？一堆不知道生熟的食材，七手八脚胡闹，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这都十月了，身上弄湿了你又要感冒，别人身体好不感冒，就你上周感冒还没好全，这总不怪我吧？”
　　齐幼麟低头听着。
　　“再说你跟着他们出来这事，有其他秘书参加吗？一走走一天，要是哪个秘书真这么清闲，说出来还得是领导工作不饱和。”
　　“……人家其他秘书都超28岁了，超龄了不算团员。”齐幼麟垂头丧气。
　　“别人不做的事你也别去做，人家知道走一天不合适，领导有事没人招呼，你什么都不考虑，说走就走了，像话吗？”
　　“……我知道了。”齐幼麟抬头看看蒋元贞，“爸爸出发吧，再晚下午上班不赶趟了。”
　　“饿了没有？不冷吧？”蒋元贞摸摸齐幼麟后脖颈。
　　“有点饿，不冷。”齐幼麟亲亲蒋元贞的手。
　　“先去吃饭，回去是几点算几点。”

　　附近不上高速都是些农家乐类型的小饭馆，水库鱼土锅鸡什么的，齐幼麟肚子饿得咕咕叫，蒋元贞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不行，太不卫生了，这装潢陈设，根本达不到卫生标准，也不知道营业执照怎么批下来的。走吧，再看看。”
　　“爸爸我饿了……”齐幼麟轻微抗议。
　　“那也不能吃这些吧？我看看附近有没有靠谱的饭馆，实在不行就再抗抗，下了高速回城再吃。你看看后座有没有你的零食，先垫吧点。”
　　齐幼麟下车去后座找吃的，找到了饼干，就着苏打水吃了好几包。
　　“爸爸你来点吗？”
　　“我不了。吃完就坐回来，真把我当司机呢？”
　　“爸爸辛苦了，谢谢爸爸来接我。”齐幼麟坐回去亲亲蒋元贞。心里却想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如果蒋元贞不闹这出，他早就跟同事吃完烧烤了，蒋元贞也在单位吃完饭午休了。
　　现在他俩这是在干什么，纯属没事找事。
　　找不到合适的饭馆，蒋元贞决定先返程，下高速找了家酒店吃饭。
　　回到单位快三点，倒也不算太晚。
　　齐幼麟默默坐蒋元贞对面看文件，不是说下午有什么了不得的安排必须他回来吗？这么看来也没什么正事儿啊。
　　“不服气是不是？”蒋元贞盯着儿子问，“觉得我接你回来小题大做。”
　　“没有蒋总。我想明白了，你有事去参会期间我可以自行安排，但你会议结束回来我是秘书，工作时间内该做好服务领导的分内工作，工作之余有领导批准才能去玩。参加活动一走一天确实太耽误事了，我不该自己做这个决定。”齐幼麟平和。
　　“从私事角度讲，爸爸担心我的健康安全，不想让我参加危险不卫生的活动，是为了我好。爸爸还开车那么久专程去接我，耽误午休很辛苦，只有爸爸爱我才会这么做。”
　　“过来，爸爸抱。”蒋元贞张开怀抱。
　　“怎么今天这么乖，自己都能想明白？”蒋元贞爱怜地吻着儿子。
　　“爸爸对我的爱很明显，想明白不难。”齐幼麟回吻蒋元贞。
　　“烧烤漂流这两项在我这里是不可能的你清楚，其他黑名单项目以后也不要妄想通过一些手段绕过审批环节，不许就是不许。周末爸爸带你出去玩，你可以想想别的项目。”
　　“我们出差刚回来，在琉瓦晚上玩得也很开心，就不专门出去玩了，爸爸在家陪我就很好了。”齐幼麟兴致缺缺。

　　下班到家蒋元贞去做饭，齐幼麟换家居服，想到了在琉瓦买的情侣装。
　　看到阳台上一大一小两件，齐幼麟出了会儿神。取下来自己换上拿下去给蒋元贞。
　　“爸爸你也穿！”
　　“好，等我做完饭。”
　　齐幼麟去看电视了。
　　“吃饭了宝宝。”蒋元贞招呼。
　　吃完饭蒋元贞打扫厨房卫生，齐幼麟看着放在餐椅背上的衬衫，拿回楼上把自己的也脱下来，一起挂进衣橱里。
　　“干嘛呢？”蒋元贞收拾完上楼，齐幼麟拼乐高呢。
　　“玩。”
　　“你刚才给我的衣服呢，爸爸做家务没顾上穿，你放哪里了爸爸没找到。”蒋元贞亲齐幼麟发顶，温柔地问。
　　“我放起来了，不穿了。”齐幼麟不抬头。
　　“为什么？”
　　“不好看。”
　　“爸爸觉得很好看啊，我们一起穿好不好？”蒋元贞看齐幼麟闹情绪了，把儿子拉起来抱怀里看表情。
　　“不要！”齐幼麟果然生气了，挣脱蒋元贞要走。
　　“对不起宝宝，爸爸不是不穿，爸爸刚才干活呢，怕弄脏了才没穿，这不出来要穿宝宝收起来了。宝宝别生气好不好？爸爸当然要和宝宝一起穿，不然买它干嘛，爸爸喜欢！”蒋元贞赶紧把人搂住哄。
　　“就不！”齐幼麟还气。
　　“爸爸错了，爸爸没有第一时间穿宝宝不高兴了，爸爸不对，我们一起穿好不好？放哪了乖乖，爸爸去拿。”
　　“你讨厌死了！我不和你一起穿！”齐幼麟瞪着蒋元贞。
　　“宝宝再说一次呢，爸爸没听清。”蒋元贞冷笑。
　　齐幼麟还是会看脸色的，蒋元贞变脸马上收场，绝不恋战。
　　“……在衣柜里。”
　　“宝宝，这么点事你发这么大脾气，说这么难听的话，是单为这事吗，还是借题发挥指桑骂槐呢？”蒋元贞盯着齐幼麟，“爸爸觉得这事没这么大，你心里有其他事，说说吧。”
　　“……没其他事，就是你不和我一起穿我难过。为什么要我求你要我生气才行，你不愿意不买不就好了……”齐幼麟憋红了眼眶，“我听话我乖，可你还是不情愿，你就是不爱我，你不愿意就直说！”
　　“我怎么就不情愿不愿意了？我怕做饭做家务把新衣服弄脏所以先不穿，等忙完和宝宝一起穿，就是晚一点而已，我怎么不爱你了？”蒋元贞懵。
　　“戒指也是我一个人戴，情侣装也是我一个人穿！你就是欺负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对你忠诚，可你逍遥自在！只有我一个人属于这段关系吗？那我也不要了！”齐幼麟挣开蒋元贞的怀抱，趴床上哭。
　　蒋元贞叹口气，去衣柜里取了衣服，自己换上，给活鱼上岸一样蹦跶的齐幼麟也换上，从床头柜里取出个首饰盒，把一枚戒指串了链子戴在胸前。
　　“宝宝看，爸爸也戴了。戴在手上咱们俩一起太扎眼了，爸爸戴在胸前。我们穿了情侣装，还带了情侣对戒，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一对爱人，爸爸时刻向别人宣告宝宝的主权。”蒋元贞把齐幼麟抱起来给他看。
　　齐幼麟抹抹眼泪看着蒋元贞的戒指，“……这是从哪来的？你跟谁一起买的！”
　　“爸爸的妈妈留给爸爸的，你爷爷奶奶的东西。戒圈很小我们都不能戴，爸爸本想等你长大传给你呢，现在爸爸陪你一起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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