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凰归龙

　　随着一阵钟声，橙光破晓，树上大鸟拉着长尾飞翔与天空。辰时的坤宁宫书房，四妃坐在下方。陈沄展开书卷看着古籍。此时李麟来到此处。所有人行礼后，李麟便坐到主位。

　　李麟指指陈沄手上的书卷，“此乃皇后最近专研的新技术。叫什么来着？”

　　“是一种抗生素。抗生素产生杀菌作用主要有4种机制，即：抑制细菌细胞壁的合成、与细胞膜相互作用、干扰蛋白质的合成以及抑制核酸的复制和转录。通俗来说便是对各种外来病导致机体内外红肿情况，可依靠此药治疗。可是过敏性休克，从轻微皮疹、发热到造血系统抑制、机体生理和功能改变等都是抗生素的潜在不良反应。所以要专心调整了。”

　　阶下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李麟环视四妃，目光在燕若奚、韦凝霜、甄音那迷惑的脸上逐一掠过，便微微一笑说：“皇后那大家无需想太多。你们只要记住，能查清燕府令牌案者，掌凤印一年，统摄六宫，享皇后同等待遇。此外，在能力范围内，朕许其一愿。”

　　燕若奚垂在广袖中的手指骤然收紧，绣着云纹的袖口被捏出褶皱；韦凝霜鬓边的金步摇轻轻颤了颤，眼底闪过一丝灼热；蒙着半脸的甄音下意识摩挲腕间玉镯，那是李麟兄长的遗物。

　　见众妃皆无反应，便离去：“好了，朕只说此事，你们先忙了。”

　　陈沄说：“本宫亦无事，众妃可回。”

　　散朝后，燕若奚直奔御书房，将一份漕运文书摊在李麟面前：“得知燕云藩国欠收而怨声载道，妾身建议把骠骑十二将派往藩国驻扎，用粮食与军队驻扎保护为名义控制藩国，由妾身统领骠骑十二将队列，以镇压藩国异心。”

　　李麟左手看着手上的文书，而燕若奚心中却是暗暗盘算着：“如果能够执掌后宫一年。便可在后宫安插自己的眼线，燕家亦可重整昔日辉煌。”

　　李麟放下右手朱笔：“你想借藩国之地重组燕家军？”

　　燕若奚展开另一幅图，“燕云藩国暴乱期间，恰好是家父被盗墓的当月。如此恰到好处的时机，怀疑有细作通敌。若能整编骠骑十二将并驻扎藩国，可让藩国不再有异心。为了国家安定，为了家父清白，请陛下再三考虑妾身建议。”

　　可李麟丝毫不犹豫就反问：“有点牵强。反之，你又如何证明是人为？”

　　“陛下，现在燕云藩国暴乱，可东洋列国却无反应。他们狼子野心久已，岂可不会有动作？再回顾过去，已故林鑫王李奉元兵变宫廷事件，查出与东洋列国勾结。虽然表面上是其他细作所谓，但从来没有人确定细作是否已经铲除干净。”

　　李麟咬住手指犹豫。而燕若奚看出来了，便说：“陛下，昔日太淑妃与林鑫王勾结，那么便可从太淑妃的弃物从中搜查。”

　　“万万不可！”

　　一把声从身后岔开。来者正是韦凝霜和她的家人。

　　李麟好奇地问：“韦贵妃，这些人是何人？”

　　行礼后，韦贵妃回答：“回陛下，这些人是妾身的家人。他们受炎尤国安排来照顾轩辕皇帝的起居与安全的。需要陛下安排一下住处。不过话说回妹妹方才那话，毕竟你是燕府出生，你统领恐遭百官的质疑。所以陛下，妾身...”

　　韦凝霜望向燕若奚，李麟心领神会，让燕若奚退下。

　　燕若奚没办法，只好说：“陛下，骠骑十二将性格孤傲，不是谁都听命。故切不可由外人统领。”说完，行礼离开。

　　韦凝霜在人离开后，心想，“靠人不如靠自己，得到一年后宫统治权，意味着可以安置自己人于宫中。”

　　韦凝霜接着说：“得知燕府令牌案让陛下及皇后娘娘劳心劳力。妾身想为两位分忧而尽绵薄之力，所以希望赐予文案上的行使权调动禁卫军调查与出入外务府的权利调查孙太淑妃旧址，因为燕府与孙太淑妃有关的话，恐危及陛下皇权。”

　　“韦贵妃是说燕贤妃话有保留？”李麟疑惑地望向韦凝霜。

　　“正是。妾身想分担也不好意思介入工作。如果陛下能够特许在此案之内行使此特权，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

　　李麟说：“有心了。韦贵妃，烦请你与皇后带人先去调查孙太淑妃的遗留物。然后，还有一事需要你配合，可能任务有点艰巨，因为韦贵妃你需要做恶人。”

　　在说完安排后，陈沄与韦凝霜带上士兵到孙太淑妃旧宅——一个人被流放依然不改变格局的房间。他们可在房间搜查到相关线索，也因此，李麟翻起旧账，以昔日火烧公主案为由逼得轩辕浩南不得不回国。

　　案件继续侦查，在此期间，也就是十几天后，阴般罗从乐安镇完成任务返回乾坤国。

　　阴般罗第一时间找到李麟与陈沄。

　　“臣妾参见皇上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已经把信息给你。另外，在乐安镇，还有一特别事要告知。有来自皇宫之人从各地买卖官位。当中买入之人，全部是无迹可寻的平民。而他们，人手有一份燕贤妃娘家府上的令牌。”

　　陈沄与李麟瞬间感到事情的复杂性。互相对视一下，然后李麟追问：“可有名单？另外，令牌何人给？一一如实禀报。”

　　“是，陛下。名单在妾身身上，至于令牌，暂时无法确定出自何人之手，怕打草惊蛇便没有细查。只是知道，提供令牌之人是宫中之人并且是一名到处可去的人。”

　　李麟身后一靠，仰天感叹：“哎，以为终于把轩辕浩南赶走就可以把此事了了。想不到各种问题出现不得不处理！”

　　“现在韦贵妃家人还有一众将领还以团练身份逗留在乾坤国，不如利用他们...”

　　李麟拒绝：“不可重用外戚在此事。算了，德妃有功，想朕如何赏赐？还是说想要朕宠幸？”

　　陈沄听了明显露出郁闷，阴般罗也无奈地嘴角提提，心想：“作女英才才是我的心愿，可陛下这样做，岂不是让我只能依附男子？”她上前一步拒绝，“陛下，臣女此生不婚不育，不夺皇后之美。阴家世代以死忠于皇上，愿承父志，以女子之身辅政。”

　　李麟脸色沉如墨，看向身旁的陈沄：“皇后治下，众妃皆是如此？”

　　陈沄马上站起来，提起茶几上的茶壶为李麟斟茶，茶汤在白玉杯中泛起涟漪：“德妃志向高远还曾为陛下与本宫下岭南解决乐安镇一事，的确是不可多得人才。只是这世间哪有全然独立之人？陛下尚有臣妾分忧，德妃若孤身一人，病了谁侍汤药？累了谁解愁烦？”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杯沿，“何况女子掌权，未必需学男子三妻四妾，但孑然一人将来只会后悔。本宫说的不是针对女子，男子一样。”

　　阴般罗微微后撤弯腰，“臣妾失言了。臣妾并非拒绝陛下宠幸，只是希望陛下考虑一下臣妾的更多用途。”

　　陈沄说：“人各有志。这是无可厚非。但请善待自己。做事勿要眼高手低，勿要只顾享受当下。如果德妃无意见，今晚请好好伺候陛下。”

　　“行了，阴德妃你先退下。”

　　阴般罗：“皇后教育得是。那么臣妾先行告退。”

　　走出门口，阴德妃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

　　门口的士兵低声说：“阴德妃你不向陛下多献媚？除了杨淑妃，其他几名妃子每一天都主动找陛下呢。”

　　“啊？为何？”

　　士兵到处看看，低声靠近说：“德妃有所不知，陛下十几日前许诺过后妃们，谁解决燕府令牌案，便可执掌凤印一年，同时额外许一个愿望。”

　　听闻后，阴般罗眼睛发光一般，然后又后悔地脚跺地。

　　到了晚上，甄音把孩子安抚好，然后走到门外自言自语：“兼程...宏儿...习儿...莲花儿...为何偏偏落下身死的下场？世间可有因果？还是说信仰...根本无用...”

　　宫女说：“主子，你又醉于过去了。如果你想，不要忍耐了。每天晚上都疯掉一样...吓坏奴婢了。”

　　甄音拿起手上的信，颤抖的手难以控制。良久，才终于开口：“不要忍吗？是啊，那么便成魔。哪怕愧对九泉之下的夫君与孩儿们。夺走后位，灭掉李麟，为兼程他们报仇。”

　　甄音回头对宫女说：“对了，我们已经得知污蔑燕将军的凶手是宫内的花鸟使。你把消息散播给其余三名后妃。我们要做的是让其他妃子帮我们找到实际证据，才把花鸟使推出去。”

　　接下来，甄音散播的消息惊动了三名妃子。

　　韦凝霜通过按照李麟计划，给入宫的骠骑将领定罪关押，但未经批准私自拉拢官员夫人去召见花鸟使。

　　燕若奚从官员夫人手上把花鸟使藏起来。

　　阴般罗把花鸟使的房屋包围起来，并与韦凝霜和燕若奚发出信函要挟。

　　自骠骑将军们被关押后，文武百官对韦凝霜的行为皆不满。杜如飞更是气得亲自到御书房拜见李麟。

　　杜如飞在乾清宫对李麟与陈沄大吐苦水。

　　“陛下！皇后！微臣已经说得很明白，想都不用想，直接放了将军们。不可寒了武将的心啊！”

　　“皇兄！兵部尚书杜大人可代表将领。”

　　这句话是来自门外的李长燕。

　　“长乐，你不知道那么清楚，就不要介入。”

　　李长燕听到李麟的话连忙说：“不就是因为燕府的事嘛！那肯定有人污蔑，但将军们完全不可能对燕府有污蔑的需要。”

　　陈沄想：“李长燕早前支支吾吾，应该与此事有关。我就推一下，希望能让事情明了。”于是陈沄说：“先不说有没有证据。为何燕府令牌会在外？那是因为他们想吞并，他们有异心就该斩，不，应该尽快斩。”

　　李长燕皱起眉头说：“令牌他们是不会拿到的！”

　　“为何？”陈沄步步紧逼，希望李长燕说出真相：“不就是挖开墓地，把陪葬品都盗走拿去异地吗？”

　　李长燕手指不停地转动，有口难言的样子却无法对陈沄的质问做出解释。

　　“说！不然现在把这些人斩了！”李麟威胁说。

　　李长燕连忙挥手：“不可以！皇兄，千万不要！”然后又低下声音说：“是...是长乐偷的令牌，因为宫中有细作。长乐不想乾坤国被细作毁灭，所以分别派人到不同国家放下令牌。没想到你们居然...”

　　陈沄与李麟笑起来。

　　李麟说：“没想到昔日的刁蛮公主居然能为国思虑！各位无需担心，韦贵妃关押骠骑将领不过是朕为查令牌事宜，现在水落石出，会把他们释放。”

　　“皇兄啊~哪里水落石出？你的好妃子啊，她们关押了花鸟使！而花鸟使很有可能就是细作。”

　　陈沄恍然大悟：“所以整个问题下来，首先因为五公主把令牌投放到炎尤与图凡两国，所以该行为骗过众藩国，所以他们才暴乱。为什么他们敢暴乱？因为他们可以内外照应。为什么能内外照应？正如德妃调查所得，因为国内的细作买官给自己国家的人任职。”

　　陈沄打了一下响指，暗部其中一人走出。

　　“把韦贵妃、杨淑妃、阴德妃以及燕贤妃关押在寝宫，不得外出半步！其近身宫女以及长乐门甄音贴身宫女全部拉去审问出花鸟使踪迹。审问结束后发去司乐。明嬷嬷你安排四妃候补贴身宫女。”

　　晚上时分，四妃纷纷要求召见陈沄。

　　陈沄分别到四位妃子的寝宫进行会谈，会谈内容不得而知。会谈完毕以后，便发现花鸟使。

　　通过四位妃子与李长燕的口供，终于落实了这一位花鸟使的通敌实证，然后他落得个斩立决。

　　这一天，陈沄与李麟走在宫中之路，迎来初雪。

　　“燕府案告一段落。已经发信给炎尤国一个交待了。对了，朕好奇皇后当日说了什么让她们如此听话？”

　　“最大争议的莫过于甄音。她由始至终都想害死我们二人。”

　　陈沄叹气一声，吁出白气：“把他们四人的问题解决了。好像断了她们的出路一样。正如别人所说的，断人财路正如杀人放火咯！她们恨死妾身了。”

　　“啊？恨你什么？”

　　“凝霜，自你放权后便拉拢官员夫人组织势力。将军们不是向你提出派兵就藩吗？那是若奚私下与十一骠骑将军们沟通后的成果。般罗私藏内容没说清楚，把花鸟使的下家给保护了，所以无法给下面的人定罪。甄音散播花鸟使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随时要杀了我们二人。妾身要说的是。四个人藏着不知是野心还是异心。你还要她们吗？”

　　李麟冷笑一声，然后说：“韦贵妃需要朕掌控前庭后宫，燕贤妃需要朕来掌权，阴德妃需要朕来复兴家族，甄淑妃要报仇。她们都离不开朕的。”

　　陈沄马上停下来看向李麟：“甄淑妃？甄音？”

　　“她主动以商户之女甄音名义服从。”

　　“看来陛下你身边狼虎一窝。”

　　“倒是辛苦皇后管好这些人。”

　　“不辛苦。因为能在此后宫为主，只能是本宫。”

　　此时，韦凝霜、甄音、阴般罗、燕若奚从不同地方到来。

　　韦凝霜心想：“长孙沄，你的皇后之位我不争。但是后宫大权必须是我韦凝霜。”

　　甄音心想：“哪怕遭受千夫所指，你们二人将会慢慢被我蚕食。特别是你，陈沄。”

　　阴般罗心想：“我才是最有能力的女子，哪怕是你，长孙沄。”

　　燕若奚心想：“是你给我下定决心让宫中翻云覆雨。那么我必然会做。”

　　四位妃子共同行礼：“参见皇上陛下，参见皇后娘娘。”殊不知，话之下，四人早已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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