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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空气依旧凝滞,混杂着草木蒸腾的热气和虫族残留的腥臊。
罗意安的精神力护网并未立刻撤去,如同无形的薄纱笼罩着小队,隔绝了所有细微的声响和气息。
她的目光穿透浓密的蕨叶缝隙,锁定在吴毅和张桥驱使着绿额巨虫与黄额虫群身上,他们几人沿着一条被踩踏出的、近乎隐没在腐叶下的兽径,随后消失在密林更幽暗的深处。
“走了。”岑桑的声音压得极低,按在匕首上的右悄然收回。胖球从她脚边抬起头,湿漉漉的鼻头朝着敌人消失的方向急促地翕动,喉间发出呼噜声。
罗意安收回目光,指尖在通讯器上快速敲击,将加密坐标和“发现驯虫者,目标向西南深林移动”的简短信息发送回山谷的基地指挥中心之后,利落地从巨蕨上滑下,落地无声。
“队长?”伊芙和其他队员迅速围拢过来,脸上还残留着刚才惊险的余悸。
“目标已确认,具备驱使绿额虫能力,虫语熟练度不一。”
罗意安的声音冷冽清晰,“他们提到计划、地穴,以及西南方向的那条兽径是关键。”
岑桑单手拨开挡路的锯齿草叶,眼神锐利:“错不了,跟我之前猜的一样,这帮老狐狸果然缩回老巢了。胖球,走,带路。诶,不对……”
她突然想到什么,顿住抬脚的脚步,转头看向罗意安,“抱歉,之前单独行动惯了。要过去探探吗?”
“他们所说的地穴那边,极有可能聚集着大量斯莱尔虫,目标太大不利于隐蔽。”
罗意安看了眼破盟党人消失的方向,果断下令,“其他人原地待命,仔细搜查附近有无其他可疑痕迹或隐藏入口。”
“是!”小队成员迅速应命,默契地四散开来,融入雨林。
“伊芙,”罗意安补充道,“搜寻结束后,如果我们还未返回,立刻联系最近的队伍汇合,切勿单独冒进。”
“明白!”伊芙郑重领命。
“走,胖球。”
岑桑拍了拍胖球的脑袋。胖球立刻精神抖擞,圆滚滚的身体异常灵活地窜了出去,沿着那条被虫足踩踏过的、几乎难以辨认的痕迹,一头扎进那幽暗浓密的雨林深处。
“走。”
罗意安和岑桑迅速跟上胖球,朝着地穴的方向过去。
身为蒙科托星的原始星兽,胖球熟练地穿梭在雨林深处。
时而低头,鼻翼翕张,仔细嗅闻着地面、草根和潮湿树干上残留的腥臊;时而昂起头,捕捉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属于特定斯莱尔虫群的腥臭涎液的气味。
越往前走,人迹愈发罕至。参天古木的板状根如同扭曲的巨蟒拱出地面,形成天然的障碍和通道。有时需要通过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岩缝,有时甚至需要匍匐爬过低矮的、布满苔藓的粗大树藤。
与普通的雨林深处的阴凉不同,这片雨林空气粘稠闷热,腐朽的落叶层下,泥土湿滑松软,踩上去悄无声息,却也容易留下痕迹。
罗意安与岑桑对视一眼,默契地跃上树干,在粗壮的枝杈间无声飞掠,下方胖球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时隐时现。这样既能借助高处视野观察前方,又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地面痕迹。
大约潜行了一个多小时,前方引路的胖球刹住脚步,猛地伏低了身体,耳朵紧贴头皮,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呜呜”声,身后的尾巴翘了起来。
罗意安和岑桑立刻在相邻的粗大树枝上蹲伏下来,屏住呼吸。
前方,浓密的藤蔓和巨大的板状根像一道天然屏障,遮蔽了视线。但胖球示警的方向,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臊气息浓烈刺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大量虫族聚集地的,混合着粘液、腐烂有机物的腥臭味特有气味。
紧接着,一阵极其轻微、却又连绵不绝的“沙沙”声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传来。那不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更像是无数细小的节肢在湿滑地面上拖行、摩擦,又或是湿漉漉的甲壳彼此轻轻碰撞。这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到了。”
岑桑的声音压得极低,近乎耳语,她朝着藤蔓屏障最厚实、枯叶堆积最异常的一角努了努嘴,“入口就在那后面。我当年就是从这里溜出来透气,差点被巡逻的虫崽子当点心。”
透过厚重的藤蔓,隐约可见被刻意隐蔽的虫洞。
罗意安指尖在作战腕表上飞速操作。腕表内置的高精度环境扫描仪无声启动,将周围的地形地貌、能量残留读数、植被异常分布以及屏障后方隐约传来的生物信号波动,全部压缩成加密数据包,连同坐标信息,回传至基地指挥中心的核心数据库。
地图上代表“高危目标区域”的猩红光点,被牢牢标记在了此处。
录入完毕之后,罗意安朝岑桑比划了一个简洁的“撤”的手势。
岑桑会意,嘴唇微动,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模仿本地夜枭的短促鸣叫。
地面之上的胖球尾巴小幅度地快速摇摆了几下,悄无声息地掉转方向,沿着来路,小心翼翼地开始撤退。
罗意安和岑桑复又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那隐藏在藤蔓枯叶后的虫穴入口,身形一晃,紧随胖球,悄无声息地退向与伊芙小队汇合的方向。
“信号传回去了?”岑桑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脚下腐叶的轻微碎裂声掩盖。
“嗯。”罗意安言简意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确认旧巢入口的位置只是第一步,这片区域已被证明有破盟党的驯虫者活动,随时可能遭遇巡逻的虫群或暗哨。
罗意安的精神力护网并未完全撤去,如同无形的蛛丝,敏感地捕捉着方圆百米内任何异常的和波动。
突然,右前方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紧接着是能量武器特有的高频嗡鸣和斯莱尔虫愤怒痛苦的嘶吼。
罗意安和岑桑迅速停步,然后快速伏低身体,隐匿起来。
“撞上了?”岑桑眼神一凛,右手迅速按在了腰间的光束手枪上。
罗意安摁响队伍频道,询问伊芙。
通讯频道里传来伊芙急促的呼叫,带着强烈的干扰杂音:“队长!西南方三公里处发现激烈交火,我们正在赶过去支援。”
“好,伊芙,带领小队保持隐蔽,向交火点靠拢,随时报告情况。岑桑,我们走!”
罗意安当机立断,带着岑桑朝作战腕表伊芙标记出来的方位过去。
待罗意安与伊芙小队赶到现场,战斗已然平息,只余下一片狼藉。
焦黑的草叶与虫族腥臭的残骸混杂在泥泞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能量武器灼烧后的刺鼻气味。
维兰从机甲里跳出来,收了机甲,转身看见罗意安,朝她微一颔首:“支援?结束了。”
“我草,这么快?”
岑桑打量着四周散落的黄额虫巨大残肢,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咋舌,“十分钟?你们是绞肉机成精了?”
“都是黄额,处理起来效率高。”
维兰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一边指挥队员快速清理战场、回收可用部件,一边朝罗意安走去。“好久不见。你也在这附近巡查?”
她的目光扫过罗意安和她身边的岑桑。
“嗯,F7区是我的巡查区。”
罗意安点头,“这位是岑桑,为我们提供关键情报的线人。维兰,王狩团精英队员。”
“你好。”
维兰朝岑桑微微颔首,视线在她空荡的袖管上短暂停留。
“王狩?你是那个最高指挥官谢军长直属下属?”
岑桑瞧见维兰胸前作战服的王狩标志,与她之前在作战会议室时看见的谢青颖作战服上的标志一模一样,“牛啊,全是人中龙凤,幸好我睿智投诚了,不然得被你们碾成渣渣。”
维兰对岑桑的调侃不置可否,只是将视线转回罗意安,沉声道:“我们小队在执行外围清剿任务时,遭遇了这支黄额虫巡逻队。规模中等,但行动模式很……刻意。”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像是被驱赶着撞上我们的火力网,并非自主狩猎或警戒。”
“驱赶?”
罗意安眼神一凝,立刻联想到方才遇到的破盟党人,“我们刚才也碰见了一波在训虫的破盟党,西南方向,对话中提到了‘返回地穴’。我们找到了疑似旧虫巢入口的位置,坐标已传回基地。”
“旧巢入口?”
维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低头调出自己战术腕表的微型光屏,指尖飞快划动,调阅刚刚由罗意安传回的加密坐标点,“不对,好多小队都在上面做了标记,说在自己的侦查区域遇到了斯莱尔虫及发现虫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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