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道

　　顺着王镜的视线看过去，看见门口熟悉的两个人影时程小宇几乎凝滞了。

　　……除了脸上还在不断攀升的红晕。

　　“小宇，放松点。”樊林首先打破沉默，温声开口安慰道。

　　跟樊林恰恰相反的是他旁边的迟雨，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地笑的高兴：“就是，反正我们也都看见了，不用害羞，害羞也没用。”

　　见程小宇更加红温，樊林默默掐了把迟雨手背上的肉，疼的迟雨龇牙咧嘴。

　　“行了。”樊林松手，转而牵着迟雨的手带着他往里走坐到自己位置上，任由迟雨在一边嘀咕他“打个巴掌再给颗糖”。

　　“你们这是……”

　　没等樊林说完，王镜笑吟吟地说：“谈了。”

　　“好。”樊林点点头。

　　这个话题挑起来没到三秒就结束了，简明扼要。这沟通效率看的程小宇一愣，只来得及在最后支支吾吾回一句：“呃，对。”

　　“那这下可好了。”迟雨勾起唇角，整个人像块虎皮膏药一样贴在樊林后背上，视线一个个扫过他们几个：“都是常有小姑娘告白的人，我们倒是内部消化了。”

　　樊林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道：“我不知道那些女孩子要是知道你表里不一，根本不是那个冷酷高冷样，反而粘人的很，还会不会那么迷你。”

　　“管他们呢，我男朋友喜欢不就好了？”迟雨一边收紧环在他腰间的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樊林无奈地松了口气，要说他对迟雨的看法，感情肯定是有的，但随着越来越深入的关系，迟雨的变化也是有的。从最开始又高冷又拽的酷哥变成现在粘人又爱撒娇的抱抱机器，在樊林眼里就跟家里养的德牧跟二哈玩久了转性了似的，怎么不算一种外貌欺诈？

　　好在是现在的样子也不错。樊林默默心想，放松自己任由身体后仰，躺进身后人的怀里，再被他揉乱头发捏手揉脸。樊林也变了，变得完全习惯这些动作，甚至能像被主人亲昵时的猫咪一样，开始享受这种触摸。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一点不避讳各种亲昵的动作。程小宇开始还在害羞，后来见他那位以“清高”自居的木木都开始放肆地“投怀送抱”，他立刻就觉得他跟王镜只是牵牵手而已怎么了，也变得大胆起来，突然的举动反而把王镜吓了一跳。

　　直到听到画室外的脚步声，他们才不紧不慢地坐正身体，假装忙碌的自己做自己的。

　　早上的课程还是画水粉的静物组合，照着静物书上找好写生素材，统一好页码后吩咐几句“白罐子不能画成白的，红衬布不能画成红的”诸如此类的胡言乱语，之后出门左转直奔教师办公室。

　　据情报组的消息，办公室里面在开养生讨论会，几个画种的老师围在一起品茶谈天，哪里有心思管他们。出去上厕所回来的同学说c组的已经玩疯了，但没办法，他们这个班跟老师办公室就不到三米的距离，再怎么放肆也不可能像人家那样开个派对。

　　一个画室二十几号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聊着天手上也不能闲着，嘴和手始终保持同一个速率。

　　早上跟樊林有着“红枣糕奇遇”的女孩子叫苏梨，画画的好，人也开朗又可爱，坐在迟雨身后，樊林一转头就能看见她愁眉苦脸抓着头发清理发丝上沾到的颜料。

　　“小梨，”听见樊林叫她，她抬头看，樊林手上正捏着一根粗皮筋要递给她，“那个可以洗掉的，清水冲下搓两把就掉了。要不要先把头发绑上？”

　　苏梨立马双手握住樊林的手，握手的姿势像遇到救世主一样上下来回摆，夸张的抽泣两声后接过皮筋三两下绑上头发，说：“木木你人真好，我今天早上差点迟到，走的太急了忘记拿皮筋了，还好你有。哎对了你为什么会有啊？”

　　“绑画笔用的，新笔还没拆，散着放容易丢。”

　　“对哦，谢谢宝宝我下午还给你！”

　　宝宝……将近两个月来已经快要习惯这个称呼的樊林略显尴尬地笑了下，默默把这两个字在心里滚了一遍。倒是旁边的迟雨淡淡地朝他看了一眼，意味明显。

　　有种无妄之灾找上门的感觉……樊林叹气都快叹累了，身体前倾靠近他小声安抚道：“好了，宝宝，别吃飞醋。”

　　送上门来的迟雨怎么可能放过，笑吟吟地说：“知道了，宝宝。”

　　“傻笑什么呢，傻笑哥？”后排传来的声音传入迟雨耳朵里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面前的樊林都忍不住笑了他才反应过来：“谁？我？”

　　画室里的哄笑声更大了。

　　苏梨笑着还贴心地停下来给他解释：“刚刚人家叫你半天了，你就知道盯着木木傻笑，感觉你每天都在傻笑。”

　　迟雨挑眉，试图为自己辩驳道：“什么傻笑，我笑的那叫温柔那叫缱绻好不好。再说了那我是傻笑哥，木木呢？木木也得拥有。”

　　“无语哥。”

　　这是樊林自己说的，搭配他现在无语凝噎的表情看有奇效——除了他正在无语，其他人都在笑，笑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傻笑哥和无语哥，”王镜看热闹不嫌事大，从旁边探个头出来跟迟雨遥遥相望，“你俩的组合名叫没头脑和不高兴呗。”

　　“那我呢？我叫什么？”一个门口传来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人听见，回头一看，色彩老师带着核善的微笑，视线正慢悠悠扫过所有人的脸。

　　安静如鸡。

　　“聊天可以聊但是也要好好画，下课要交，看质量啊，不好好画的我叫老陈罚你们一人一百张速写。”扔下这句话老师就又走了，顺着走廊蹑手蹑脚地朝下一间教室去，看就知道这老师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搞惩罚的类型，以惊吓学生为乐。

　　“他是画室气氛重置感应器……”

　　刚沉默了一阵的教室不知道是谁突然来了一句，有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变身筛子，抖抖抖个不停还会露出憋不住的笑声。

　　*

　　“笑？还笑得出来不？”

　　色彩老师手上拿着一根超长塑料尺，尺子的一端抵着某位同学的画面，正在讲评中。所有学生围在老师身后，哪有空往哪钻，所有人都在往前挤，能不能看到在讲哪个地方全看自己够不够努力。

　　樊林这次动作慢了，以三秒之差荣获最外圈站外，尤其所有人的画都是摆在地上方便对比，低着头的视角就算是高个子也只能看见前面同学的后脑勺。

　　身后苏梨在小声喊他，他回头一看，苏梨脱了鞋子站在老师办公室里不知道哪个角落拖来的凳子上，凳子是带转轮的旋转办公椅，苏梨觉得好玩，甚至抓着靠背在上面转了两圈。

　　“你也拿一个呗，老高了！全都能看见。”

　　“算了算了。”

　　前边老师还在批人，已经三个同学荣获一百张速写的特等奖，色彩老师在开批斗大会，速写老师在旁边看笑话，他们一群苦逼学生被罚的嗷嗷叫，画面一度充满诡异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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