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喜欢我了

　　这一天，我已经把他抱得很习惯了，但这次我记得给他穿鞋了。
　　浴缸里的水温刚刚好。
　　我把岳凌放到洗漱台前的椅子上，想要帮他脱衣服。
　　“这就我自己来吧。”岳凌按着我的手，看上去有点儿为难的样子，我很少见他这样。原来我们互相又不是没扯过衣服，从没见过他这样。
　　“嗯？我又不是没见过.......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尽量说的自然些，因为我知道衣服里面肯定和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岳凌轻叹了一声，嘴角还是微微翘起，兴许是为了哄我吧，“也是，二十几岁我都没嫌你，三十多了也不嫌你。”
　　我也笑着，听懂了，他可能怕我嫌他吧。
　　但我不会，永远都不会。
　　我尽量克制住自己的眼神，浴室里满是热气，不算冷。我一颗颗的把扣子解开，他配合着就脱了上衣。
　　我真的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了，但我的心还是颤了颤。
　　原本的腹肌早就没了，换来是一个鼓出一个小包，有点儿像孕妇的小肚子。上面有道很浅的疤痕，像是刀痕，我想应该是动过手术了。
　　“哥......”
　　“行了，裤子去里面脱吧，有点儿冷。”岳凌扶着我的肩起来。
　　我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所以慢了两步，才跟上他。
　　他自己脱了裤子，我扶着他，让他进了浴缸，靠在边上，打针的手，就放在浴缸壁上。见他坐好，我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扔到脏衣篓里，就迈了进去。
　　两人的重量，还让大半水流了出来。
　　我看见他错开的眼神，但他越躲我越往上凑。
　　本是爱人见面，应该天雷地火。
　　但他实在经不得折腾，我想我们都清楚。
　　“哥......”我的声音变得很哑，让我还吓了一跳，“你别躲我，你看着我。”
　　“谁......谁躲你了。我躲你躲一个浴缸？”岳凌的话听着挺硬气的，但语调却怪怪的。
　　我嘿嘿傻笑，坐在他边上，拿毛巾给他擦着身子。
　　我觉得他更白了......
　　男人是最难隐藏欲望的动物，什么都摆在面前。
　　我尽量假装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岳凌却突然搂过我的脖子吻上了我。
　　这是我们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吻我。
　　可这时候，这个吻，这个气氛，再吻下去一定会出事儿的，而且他的手......他的身子.....
　　“哥......哥手！”我伸长了胳膊按住他那只手，趁着空挡喊他。
　　“宝贝儿，认真点儿。”
　　我最受不了他喊我宝贝儿了，声音让人又酥又痒的，我太爱他了，爱到恨不得把他吞进嘴里，谁都不让看。
　　“哥，不行~你.......”
　　“我行。你不行了吗？”岳凌的话太有冲击力了。
　　他太知道怎么拿捏我了。
　　原来我就不是他的对手，我只会硬来，但他总能让我莫名其妙就上了套。
　　先不说他身体不好，就说装备也没有，这太多年了，没有辅助肯定不行，他现在不能受伤。
　　我的理智战胜了欲望，但箭在弦上，让他这样出去，他肯定更难受。
　　我也是。
　　思绪再三，憋着气，钻到了水里，一口含住了叫嚣的欲望，一只手按住他打针的手，另一只手帮着自己。
　　岳凌的另一只手攥着我的肩，有点儿使劲儿了。
　　我都怕上不来......
　　这样的姿势，我也是第一次，属实是刺激......
　　太久没干这样的事儿，让我还有些生疏，而且还要憋着气。
　　在水里还能隐约听到他的喘息声。
　　不知道是不是憋得太久，在我第二次换气的时候，岳凌颤抖着身子结束了。
　　浴缸的水里飘上来很多心知肚明的东西。
　　岳凌的脸很红，身子也红，他还是那样，一动情就红的不行。特别勾人。
　　我撑着身子尽量不碰到他的腹部，吻向他，只有他能让我缴械投降。
　　靠在他的肩窝里，让我回收一些出走的灵魂。
　　没人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岳凌先开了口。
　　“冲个澡，出去吧。”
　　我点点头，先一步迈出了浴缸，“你等我，我好了来扶你。”
　　这一次他没拒绝我，我很快冲好，扶着他在喷头下，把打针的手放到了水管上，帮他洗了头，冲了身子，关了水，确认那只手没事之后，便拿毛巾裹住了他，像一个俄罗斯套娃一样。
　　那样子看着还有点儿可爱。
　　我随手拿过边上一条浴巾围住自己的下身，便把他抱到了刚刚的椅子上。
　　对着镜子，我两都笑了。
　　“先把裤子穿上，我给你吹头发。”我蹲在地上把睡裤给他套好。
　　此时浴巾还裹着他的上身，那样子还有点儿楚楚可怜的意思。
　　我站在他身后，突然轻轻咬了他的腮帮子。
　　他手被浴巾裹着出不来，就只得骂我，“混球，你干什么呢！”
　　“嘿~就觉得应该挺好咬的。”
　　“你又不是小狗。”
　　“我是啊。我是你的小狗。”我不在意这些，只要是他的，具体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被我弄得有点儿无奈。
　　我给他吹好头发，就给他套上了上衣。
　　衣服摸着暖呼呼的，穿在身上应该很舒服。
　　我又从抽屉里拿了新的创口贴给他换上，估计已经过期了吧，但就凑合一天应该没事。
　　“哥，我们明天就回医院吧。”
　　“好。”
　　他答应的很爽快，让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他看着我那副样子，又笑了，“傻小子，走吧，困了。”
　　我好像肌肉本能了，又把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塞进被子里，“我去给你倒水，把药吃了。”
　　“不给你个五星好评都说不过去了。”岳凌在我背后说着。
　　我边倒水，边回，“给个香吻就好了。”
　　看着他吃过药，躺好，我把被子给他塞好，就也躺下来。
　　胳膊在被子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我想要抱他，我又怕碰了他。我不像之前那样，贴着他睡。
　　我们中间大概能在躺个人了。
　　最后还是他主动搂住了我的腰，看向我，“想抱就抱，琢磨什么呢。”
　　我笑笑点头，往他的方向蹭了蹭，也环住了他，但中间还是留了不少地方。
　　我睡不着，这一天过得比我三年都累。
　　我闭上眼，听着他发出缓缓的呼吸声，才抬头看向他。
　　我想了很多，想起身去查查他这个病，但我不想离开他，也不想拿手机，因为那样光会晃到他。
　　这些年，我都没有如此小心谨慎。
　　我像一个偷住在金主家的小偷，害怕他发现我的任何想法。
　　我闭着眼瞎琢磨，想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肚子上的疤又是什么。他太瘦了。抱着他的时候，只是隔着衣服触觉上的感觉，等真的赤裸相见的时候，才发现的锁骨、腰、腿那些地方都瘦了好多。
　　原来我觉得他的锁骨特别性感，现在只觉得心疼。
　　他睡得不好，感觉没一会儿就会动动，翻来覆去的。
　　我能感受到，他尽量小心的挪动，他这样小心，我更心疼。
　　我睁眼看向他，他对上我的眼睛。
　　我没有拉窗帘，怕他晚上想起来喝水什么的，看不清路。
　　所以屋外微弱的路灯，还能照进来。
　　至少能看清我们的脸。
　　“吵醒你了？”他问。
　　我摇头，“怎么了？要去洗手间？”
　　他摇头，“可能换床了，不习惯。下午也睡多了。”
　　可能换床了.....不习惯......这床他是有多久没有躺过了。这些年，他是不是都住在医院里？
　　“喝水吗？你嗓子都哑了。”我问。
　　“不喝了，喝多了还得上厕所，麻烦。”岳凌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我翻身下床，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不麻烦，你不是有我了吗。这么贵的订金都付了，不用白不用。”
　　家里的保温壶，我一早就插好了。
　　岳凌胃不好，还娇气，嫌矿泉水凉，又嫌热水壶的水烫。我就买了这个保温壶，保证他全天都能喝上一杯温水。
　　倒水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表，刚过一点，他也没睡多久。
　　我进屋，他已经靠在床头，开了床头灯。
　　他喝了两口就不喝了。
　　“刚一点，再睡会儿吧，明早想吃什么？”我放了杯子，问。
　　“鸡蛋饼还有你熬得那个鲜贝粥。”岳凌提要求，又反水，“家里是不是没有，算了，随便弄点儿吧。回医院吃也行。”
　　“有。你想要什么都有。”我真为自己的聪慧点赞，昨天买了一大堆东西，都是岳凌喜欢吃的。
　　这屋子太久没人住过了，看得出，是有人特意收拾的，厨房里的实物、调料都被带走了，干净的跟个新房一样。
　　岳凌看着我笑了笑，揉了揉我的手，“你真的长大了。”
　　“那是。”我先是一副骄傲的样子，而后一琢磨，总感觉他是在骂我，不过我也该骂。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总是他说买两土豆，我就真的买两个，其他什么都不管。
　　想着有一次，他说吃咖喱，让我去买菜，我问买什么，他说土豆什么的。
　　我跟听力失调了一样，最后就买了土豆上来。
　　这也不赖我啊，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咖喱是什么玩意。
　　他笑了我好几天。
　　最后我们订了披萨。
　　我气哼哼的挠他痒痒，他笑的更欢实了。
　　他痒痒肉特别多，我特别喜欢。没事儿就会犯个欠，然后他不是掐我就是骂我。我也无所谓。
　　“给我讲讲你上学的事儿吧。”
　　“你不是都知道吗。就上学放学的。”我想知道他的事儿，任何事儿，亦如他一样。
　　岳凌笑了笑，“知道的不细致。”
　　“那你躺好，我给你讲，当睡前故事了。”我扶着他躺下，又绕道另一边，躺在他边上。
　　原来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经常压着他就亲过去了。
　　“你当我两岁啊”岳凌给自己挪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在他自己的胳膊上，看向我。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脸，“昂，以后你是我的小孩儿。”
　　他也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法国真是个浪漫的国家，连你都能说出这话来。”
　　“你骂我，我听出来了。”
　　岳凌轻笑着，闭了眼，“讲吧，不好听我就退货。”
　　“过了七天无理由了。”我又给他塞了塞被子。
　　我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这几年又过得乱糟糟的，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我讲我刚出国的那样，还闹不懂当地说话的习惯，总是用着蹩脚的法文英文，连比划带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讲我在家没事的时候就背词典，但却没告诉他为什么。
　　我讲我吃不惯当地的食物，总是跑去岳爸公司的食堂蹭饭。
　　我心里讲，我很想他。
　　看上去岳凌睡着了，又发出了细微的呼吸声。
　　往前数很多年，我都没有觉得人的呼吸声，可以这么让人安稳。
　　我拉着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也睡了。
　　这次，他好像睡得比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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