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

　　凌卓去了他心心念念的天坑专业，只不过学校不在北京，而是在海南。

　　他似乎在刻意避开与沈亦森有关的一切。
　　他很想给沈亦森发个信息，但忍住了，因为沈亦森也没给他发。

　　他们那天之后的关系就是这样了——联系方式都留着，但不联系。

　　春节，元宵节，端午节，凌卓每一次都想着要不要发一句祝福，最终还是作罢。
　　算了吧，不打扰了。
　　做个陌生的朋友。

　　胡沁瑶如愿以偿去了传媒大学，魏浩却没去大连理工，而是去了北工大，离胡沁瑶很近。

　　凌卓曾经笑话他：“你这喜欢胡沁瑶喜欢的太明显了吧？”
　　结果魏浩否认了她：“喜欢她啥呀？喜欢她的可不是我，我去北京是因为我爸在大连那边，我怕他喝了酒去我学校闹事，所以躲了。”

　　喜欢胡沁瑶的是阮新宇。
　　但这喜欢让他明白了什么是云泥之别，胡沁瑶家境好，性格好，学习成绩也好，最重要的是她始终看着远方，她的心里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阮新宇自知自己的肤浅和不足，所以从未将这份喜欢宣之于口。
　　就这样做朋友就够了，没必要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困惑。

　　阮新宇去了离几人都很远的军校。

　　新学期开始，四人组渐渐少了联系。
　　阮新宇在军校，玩手机的时间少，胡沁瑶去了大学，一边学习学校的课程一边去认识更多更优秀的前辈，而魏浩，谈了女朋友，心思都花在她身上，不止一次被群嘲是恋爱脑。

　　凌卓在海南炎热的海风里开始他的学业。
　　其实他的分数可以报沈亦森的大学，但他退缩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他还没想明白，他不知道怎样解决，怎样面对父母。

　　所以他像千千万万的优秀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地加社团，当班干部，做大创和各种科研项目，回首每一步都不容易，他很忙，但他安然接受。

　　只是关于沈亦森的回忆无处不在。

　　比如这天，他打完球，跟队友一起去食堂，有人端了一碗大骨汤回来：“来点泡饭？补钙的，能长高。”

　　凌卓恍神，记忆被狠狠冲击了一下。

　　他想起那个夏天，沈亦森那个手艺奇差的厨子把大骨汤炖成了黑色。
　　凌卓指着一锅灰，嫌弃地说：“你管这叫大骨汤？骨灰汤还差不多。”
　　沈亦森就做作地咳嗽两声，然后说：“补钙的，能长高。”
　　凌卓扁着嘴倒了那锅不可名状的食物，然后说：“如果只能吃这个长高，那我宁愿不长了。”
　　一语成谶，他现在都过了长高的年纪，却还是和那时候一样高。

　　“嘿，要不要？”队友又手肘怼了凌卓一下，凌卓回过神来，抓起筷子，“来点吧。”
　　方才的怀念和伤怀也就在打闹声中荡然无存。

　　日复一日。
　　凌卓只能努力让自己成熟和成长，等待他的答案。

　　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这个答案他等了两年，依然想不通。

　　大二下学期的暑假，他参加了意向考研学校的夏令营，在天津。

　　离北京很近，但终归隔着半个多小时的高铁，他不会遇见沈亦森。
　　他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直到在一次团建时，听到隔壁小组喊了熟悉的名字：“沈亦森！”

　　听到这话时，凌卓猛然听见自己的心跳。

　　喊话的是个带口音的男生，凌卓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身体已经先他一步，快速向着隔壁跑了过去。

　　“你们刚才喊沈亦森？”他没头没尾地问出这么一句，对面的人都懵住了。
　　几秒钟后，一个女生回应了他：“沈亦书啊，你找他有事？”

　　沈亦书吗……果然是听错了呢。
　　不过想来也是，算来沈亦森研究生都要毕业了，怎么可能出现在大二的夏令营里。
　　凌卓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他们说道：“没事，谢谢你们。”

　　他转身要走，这其中的一个人却叫出了他的名字：“凌卓？”
　　凌卓回过头去，说话的是个气质干净的男生，笑起来有两个很深的酒窝。

　　特别陌生的一副面孔，凌卓没见过。
　　“你是？”
　　“我叫沈亦书，”男生说，“特意跑来找我一趟，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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