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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国舅
“抱歉,各位小主,陛下有命无需侍疾,各位小主都请回吧。”
云珠端端正正地福身,平静地说出了这个对妃嫔们来说不算是好的消息。
有的人也是来走个过场,闻此便不多说什么。
可有的人从前便瞧苏云晴不顺眼的,如今看着云珠挡在她们与陛下的中间,更觉得心中不平。
比如刘昭容。
“你如今是一步登天了,能走门路从秋福宫那样的地方出来,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她也是个胆子大的,当着云珠的面就打量起她来,“能一口气调来御前,想来本事不小。”
“刘姐姐说的不错啊。”一旁风姿艳艳的江美人接话,“我瞧着云珠倒比姐姐姿色更佳,能有这样的本事也在预料之中。”
这话看似在附和,可实际上不仅贬低了云珠,还顺带挤兑了刘昭容。
云珠看了江美人一眼。
这个江美人,便是当时苏云晴刚“失宠”的时候,陪着洛美人一起奚落苏云晴的那个。
“美人可要慎言。”云珠认完人,便回话道,“您贬低奴婢自然不要紧,可有些话说不说得,是不是在败坏两仪殿的颜面,您可得仔细考虑着了。”
她一个才来御前,从冷宫妃嫔身边出来的宫女,竟然还好意思拿两仪殿的颜面替自己说事?
其实后宫一众人里,少有人真的认为云珠是靠着傍上了陛下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毕竟陛下这么多年清心寡欲,有没有近过她们的身,她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清楚。
而云珠不过是不到半年前才入宫,从来在人前都不显眼,也从没见过陛下对她有所青眼。
况且陛下最重规矩,往日里最强调的便是后宫和谐不生事端,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宫女而破了从前的各样惯例?
没有人相信。
宫女上位,并不正当,陛下正人君子,不会如此失了分寸。
既然不是陛下,那后宫纷纷传言,传的是什么?
“云珠,你怎么还在这呢,给陛下的茶可泡好了?”
忽然祥安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由远及近。
祥安走进来,冲着各宫小主浅行了礼,笑道:“各位小主也还在呢,陛下今日身体好样,不见外客,小主们先请回吧。”
瞧瞧,这维护的态度,还叫人看不出什么吗?
各怀心思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自觉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其实深想一想,应该知道这事是谣言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当人遇到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冲突的时候,自己得不到的,也不会希望别人得到。
尤其是在他们努力过后还得不到的时候,就会觉得别人即便努力也不可能得到。
于是关于云珠的谣言纷纷,不免就往离谱的方向越传越远,却还有许多人愿意相信。
但是祥安毕竟是御前的老人了,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众人也都不是妃位那样的高位,没资格强留,只好一边不舍,一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侍疾啊,多好的交流感情的机会呢!
如今连两位娘娘都没得到,最后全便宜了云珠。
“祥公公,陛下是要喝茶吗?”
待到众人都离开了,云珠这才转向祥安,问道。
方才她出来只是传话,没听说还要她泡茶,许是她听岔了。
却见祥安摇了摇头,眯眯眼睛笑道:“没有,陛下的茶还未用尽呢,只是见你这么久没回,打发咱家过来瞧瞧。”
不是赵璟有事,云珠就不急了,便也弯了弯眼睛,“还得多谢公公替我解围。”
“这是小事。”祥安摆了摆手。
“她们说的那些,你都无需放在心上。”他和云珠一块儿往回走时,特意安慰她道,“这宫里到底还是陛下做得了主的,姑娘只需尽心照料好陛下就是了。”
他这话里不乏些隐晦的含义。
云珠顿了一下,应道:“公公说的是,奴婢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那些。”
因为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跟谁争宠,也不是在他人口中搏一个好名声,而是希望借势护住自己在乎的人。
有得必有舍,想要得兼实在很难。
过分在意只会使得自己束手束脚。
“你这份心性,真是……”祥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看着,她与陛下倒是当真挺般配的。
便是这个性格,不但十分适合在后宫生存,也适合……那样的位置。
祥安在心里有些感慨。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殿内。
赵璟已经拖着病体又起了身,靠在软枕上看折子。
“陛下,小主们都已经回去了。”云珠替他理了理散放的奏折,道,“还未痊愈,您仔细着些眼睛,床边光线暗。”
许是看到什么紧要的地方,赵璟下意识嗯了一声,又过了片刻看完,才回过神来半放下奏折,看向云珠。
“回来了。”他问,“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宫里有流言的事情他也并非不知。
只是虽然有提点纯妃和荣妃约束后宫中捕风捉影的恶习,但这两个人也难说是否正是在其中对谣言推波助澜的人。
总之他话是放下去了,可是明里管得住嘴,暗里管不住人心。
云珠没有很放在心上,摇了摇头笑,“娘娘们是主子,训诫奴婢几句也无妨。”
赵璟沉默了一下,想说什么,可是到底没说出口。
“罢了,只要你在两仪殿,朕都能护着你。”
云珠微怔。
这还是赵璟第一次明着说出这样的话。
祥安在一旁看得老怀大慰。
他叫小钱子拿来了新的灯烛,给赵璟跟前又添了光,欣慰道:“还是云珠姑娘心细体贴,从前陛下也总喜欢这么看折子,咱们劝了也无用,有时候也注意不到光线,果然陛下身边还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才好,太后娘娘瞧了也能放心。”
他如今说话是越来越大胆了。
“祥安,看样子你近来是清闲了?”对着祥安,赵璟语气可就只剩下飕飕冷意。
祥安确实胆子大了,但也很明白该拉谁挡在前面。
“打从云珠姑娘来了,奴才的确省了不少心力。”他语气正式,真像那么回事似的,“都是云珠姑娘做得太好,叫奴才无地自容了。”
他又贫嘴。
赵璟还想说什么,被从屋外进来的小钱子打断。
“陛下,陈国舅回京了。”小钱子压低声音,恭敬地道。
赵璟情绪收敛,眉心缓缓压了下来,旋即又慢慢松开。
“正好,朕如今闲着,请国舅进宫来吧。”
只看赵璟郑重的面色,云珠便明白,只怕是有重要的事来了。
而他们口中说的陈国舅,云珠从前也曾有过耳闻。
陈国舅,姓陈,名知为。
三年之前,这位国舅还只是曾为陈昭仪的太后家中一个不大起眼的养子。
可是就在三年前的那场宫变之中,两个争夺最凶的皇室子弟和许多高门世家共同参与,意图篡位的有之,意图借机谋反的有之,整个京城乱成了一锅血粥,兵力互相掣肘,又互相打杀。
但是被众人困得最凶的,自然还是其中唯一一个名正言顺可以继承皇位的先皇独子赵璟。
除了御林军,赵璟母族陈家也被极大针对,甚至从前更加骁勇的他的亲舅舅陈大将军,也死在了那场激烈的厮杀之中。
原本赵璟与陈家被众人联合针对,已落入无解的窘况。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极为关键的时候,如今的这位陈国舅竟然领了一队极为训练有素的奇兵,以力兼智,直接打破了京城当时各势力互相对峙的局面,扭转了当时必败的困局。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个先前以为不被陈家重视,早早就打发去了边关的陈家养子,一个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竟成了最后力挽狂澜,破势定局的关键。
虽然之所以能够成功,也有一些因被轻敌的出其不意,但陈国舅当初率领的军队以一敌百的壮迹,还是深深印刻在了每一个见证过那场乱局的人心中。
从此陈知为之名,在京中便无人不晓。
陈国舅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
人是祥安亲自出门相迎的。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排场,也没有行礼的动静。
倒像是并不希望旁人知道一般。
陈知为被祥安领着踏入内室,抬手掀开了头上的兜帽。
内室之中,云珠正将药碗递给赵璟。
“舅舅来了。”
见到陈知为,即便此刻赵璟仍处病中,依旧暂且推拒了药碗,从床上起身相迎。
陈知为将他按回了床上,声音低缓沉稳,“陛下何需与臣讲这些虚礼。”
赵璟顺着他的力道坐下,笑了一下,“不论旁的,朕与舅舅年余未见,有些高兴罢了。”
“来的路上便听闻陛下病了。”陈知为颔首,“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陛下更应该注意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这话赵璟没法辩驳,“舅舅教训的是。”
云珠悄悄抬眸,瞻仰了一眼陈大将军的英姿。
陈知为常年习武,人高马大,听人传言时跟个煞神似的,可是当面一见,才知道这位令人闻风震悚的陈大将军,人也是长得仪表堂堂。
若是再年轻些,只怕也是无数年轻女子心中的佳婿人选。
倒是挺面善的。
云珠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一下,守礼地收回了目光。
“陛下,您该喝药了。”她轻声道。
刚才赵璟起身迎人,把药给放下了,怕药凉了效用变差,云珠出言提醒。
“舅舅且等一下。”赵璟应了一声,重新接过药碗,昂首将药饮尽。
而陈知为这会儿才注意到赵璟身边的云珠。
“陛下身边什么时候添了宫女?”陈知为随口问了一句,随后目光落在了云珠的脸上。
只是这一看之下,他自己倒先愣了。
这姑娘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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