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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0
一早,衣继正收到三份消息。其一,太后决定允许晟王入宫护驾,典仪定在三日后。另一封信是衣南锦的,他请求衣继正立刻前往槟州。最后是衣继正的槟州旧部:奉安将军尤虎成半月前送到祟京的报信书,直到今天才交到衣继正手里。
衣继正把宋浮和陈元都叫来商议,告诉他们眼前的情况:太后久病未愈,已无法支撑下去,打算向晟王低头,将国事和太子交付给他。一旦晟王入宫,很快就会发现太子和国玺都不在了,所以,应该立刻启程去槟州。
陈元着急地说:“我们还没有战败,从吴州,冀州赶来支援的兵力已到京城附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渡江。”
衣继正道:“太后已经作出了决定,对太后而言,依靠太子还是晟王?只是非常称心和不那么称心的区别。但是,晟王是弑君的大逆之人,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不配。”
陈元恨恨地以拳击掌,“唉,真不甘心。”
宋浮问:“大人,平如呢?”
衣继正道:“平如有他自己的打算。”
宋浮道:“大人,我们必须要远走吗?”
衣继正道:“因为消息不通,我刚刚才收到槟州的来信,槟州的尤将军已经带兵上京了,驻扎在距离这里不远的西山口。我们先和尤将军会合,再决定去槟州的事情。”
宋浮立刻回去收拾东西,并告诉了载澄。越走越远了,宋浮想,衣南锦自己的打算是什么?难道不应该告诉她吗?
可想而知,晟王掌管国事以后,会把反抗过他的将领和官员都杀了,离开祟京是唯一的办法。
京中要休战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棣山,宋浮从车窗内看见,路旁到处还是蒙着一层阴郁的苦色,忽然她眼前一亮,对远处一位穿蓝棉袍的公子发了愣。
“徐椿齐!”宋浮将身体稍探出去,高兴地喊。
徐椿齐正在和一个来卖鱼的船夫商量租船的事情,发现宋浮后疯一般奔过去,拉着车窗,边跟着走边问:“莲子,你怎么在这里?你要到那里去?”
宋浮打量着他道:“我们要去一位将军驻兵的地方。”
徐椿齐想也没想便说:“那我也去,我的行李在前面的客店里,我用跑的,很快,很快……”
说着他就飞奔到前面去了,马车过了客店门前不久,他又背着行李从后面追上来,满脸笑容地跟着车走。
后来,护卫们匀了匹马给他,一行人日暮时顺利地到了西山口。
衣继正和尤虎成一见面,就去军帐里商量国事。宋浮安置好载澄,让陈元守着他,这才能和徐椿齐说说话了。
转眼从夏天到了冬天,徐椿齐二叔徐裕没等到案子审完,就在法司台的大牢里病死了。这段时间里,徐椿齐在京里结交了不少朋友,徐裕一死,徐椿齐的姑父便想办法了结了这件案子,赔付事主:李朗的遗孀谢氏一笔可观的银子。
徐家的案子一结,徐椿齐正要回丰县,拖拖拉拉地还没启程,晟王就从天而降了。徐椿齐这两天刚到棣山,准备雇条船回丰县,因为路程太远,一直没找到愿意接活的船主。
徐椿齐道:“莲子,我很惹人厌吧?我去你家找过你,每次都是不在。”
宋浮道:“不是,我和阿舅去别的地方了。如果厌烦,今天怎么会叫你呢?”
徐椿齐道:“没想到咱们来京里一趟,正赶上了乱子,听说衣大人领兵神武,我虽然没有握剑杀敌的本领,至少不会像别人那样为了荣华富贵,认贼为主。”
宋浮问:“这是什么意思?”
徐椿齐道:“你或许不知,京里的许多官员,公子见晟王得势气盛,都开始争先恐后地去攀附晟王,只是还不敢放在明面上,私下用重金贿赂晟王身边的红人为自己美言。和我相熟的几人也劝我这样做,说什么乱中谋事最是容易,今日花去五百两,明日就得登堂官。”
宋浮心思一动,好奇地问:“你有没有听说过,晟王身边有个姓范的人?”
徐椿齐道:“听说有个很受晟王信任,且身份不明的人。不过这个人非常贪心,他已经收下了成筐的明珠和堆满屋子的锦缎,还是来者不拒。”
宋浮有个很好的想法,心突突地跳起来。范蠕从宫变后就失踪了,最近有人在晟王身边见过他,应该就是这个贪财的红人。如果抓住范蠕,就能揭露所有真相,让晟王彻底变成一个逆贼。
太后发布休战的命令后,京兵被迫上缴武器,禁足在所属的军营中不得随意外出。晟王方已沉浸在获胜的得意中,兵士到处狂欢纵乐,晟王忙于试穿入宫典仪时的黑龙袍,摄政王冠。经历了许多痛苦的百姓们,则在严寒中找不到一口饱腹的米粮。
宋宅侥幸未在战乱中毁坏,却在休战的第一天,就被闯入的晟王兵士们洗劫一空,连墙上的书法挂匾,刻字都没剩下。
休战的消息传开后,顾及家业的一些人陆续返城,宋浮和徐椿齐也间夹在其中,将宋浮送回宋宅后,徐椿齐便去找那些已经贿赂过范蠕的朋友了。
宋浮站在空荡荡的家中,留下来的只有宋秉一人。宋秉找了些木头劈了生火,宋浮便坐下来吃包袱里带的干饼。
外面呼呼的不知是风声,还是脚步声?门被大力推开,宋浮吓得站了起来,看见日夜想念的人就在眼前,目光犀利如冰,身影硬朗如山,衣裳像是新换的来见她,手上的几条伤口却是冻烂的,连扎也没扎。
“莲子。”衣南锦背手关上门,走过去紧紧抱住她,不等她应一声,就找到她的嘴唇,亲一下,再亲亲。宋浮只能软软靠在他怀里,随便他亲了又亲。
两个像分不开的糖人,黏在一起笑了又笑,宋浮拉着他坐下,从包袱里拿出药酒和包扎伤口的布条,慢慢将他手上可怕的冻伤包起来。
宋浮道:“这是你爹给我的,他有一只大盒子,里面装着治百病的药。”
衣南锦道:“我爹好吗?”
宋浮点点头,低着赤红未消的脸色不敢多看他。
衣南锦道:“晟王把反对他的官员抓起来了,他不知道我到底在哪里,因为忙着入宫,暂时还顾不上。”
宋浮道:“陈元已经告诉你了吧,徐椿齐去找能给他牵线的朋友,把范蠕引出来,剩下的都交给你。”
衣南锦道:“范蠕藏在太后的别宫里,徐椿齐有什么宝贝能引诱他离开那里?”
宋浮道:“你忘了吗?徐家有个好宝贝:先帝亲书的免罪封。世间只此一件的护身符,不只范蠕,晟王一定也会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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