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50 章
“抱一抱。”马昭大夫说。
韩觉晓心跳有些快,对,紧张。自从他十二岁考入修正联盟后就没再有过这种情绪。
下意识揪了一下衣衫,蹭掉手心的湿热。张开手,又不知道从何处落下,整个人看着有几分笨拙。
马昭大夫哈哈大笑,直接把孩子塞到他怀里。
天呐,怎么这么软。韩觉晓头皮一麻,浑身僵硬,“马昭大夫!”
“这是女儿,又不是地爆雷,你有什么好怕的。”
“可我、”
“可什么可,只要她不哭,就没什么大问题。”马昭大夫说,“取一个名字。女孩子的话,如意、安宁、长乐......都是不错的寓意。”
韩觉晓端着女儿大气儿都不敢出。好在女儿没继续哭,攥着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哼唧,小奶音可爱得紧。
韩觉晓杵在原地当了一会儿木头,抱女儿进去看韩乐之,“交给母亲来定。”
费姨已经替韩乐之收拾妥当。
韩乐之是修士,身体底子本就比常人高出许多,又有天才大夫马昭保驾护航,生完后很快恢复七成元气。
韩乐之见到帘子后面韩觉晓高大的身形,在他走过来前先一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躺。
韩觉晓扬起的唇角慢慢拉平,“我们女儿四肢健全,玉雪可爱,不看一看?”
韩乐之嗓子微哑,她生孩子时叫了很久,伤到声带。闷声道,“是你的孩子,与我无关,抱走。”
“她是你生下来的,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我早就跟你说得明明白白,带着你跟你的孩子离开我,以后在韩氏一族见到我也请麻烦装成不认识。”
韩乐之在韩觉晓心头扎了一根木刺,算不上疼,但每次一触及到,就不可避免地扯着肉。
室内静默一阵。
韩觉晓先开口,“我目之所及皆是污浊,耳中所闻仿如淤泥堵心,她,要走上跟我完全不同的道路。水清而净,澄也。她的名字是韩澄。我把她放在你枕边,愿意的话,瞧一瞧,她会很欢喜。”
韩澄一直哼哼唧唧,看起来像是饿了。韩觉晓出门找备好的奶牛。
韩乐之一听孩子声音,心就像猫爪子在挠,忍不住回头偷偷瞧。
真的很小,粉粉嫩嫩又软软糯糯,令人忍不住心生欢喜。这就是她疼了一天一夜生下来的孩子。
她叫韩澄,她来的方法不对,时间不对,爹也不对,否则,她一定是她的心头肉、口中玉。
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红色身影迅疾而来,五指绷紧如鹰勾,扣向韩澄脖颈,只需稍稍一拧,韩澄命断当场。
“不要!”韩乐之动作更快一步,一把抱起韩澄藏在身后,周身三棺在一瞬间展开巨大的屏障,弹开来人,“花重,你疯了!”
花重顺势而退,收回手,双臂环胸靠在门框上,目光盯着韩澄。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愿怀孩子,嫌弃生孩子,更加厌恶这孩子打乱你的人生轨迹。我心好,替你处理掉不需要的东西,不好吗。”花重笑了一下。
继续道,“当然,你会震惊,会难受,会痛苦,但这只是血缘带来的误导,你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样的情绪是一时的,过个三五天、一两个月,你依旧是修真联盟出色的弟子。”
韩乐之摇了摇头,“花重,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厌恶的是韩觉晓,与她无关。她才刚出生,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有什么错。我要是为了自己好过,将恨加诸在一个无辜婴孩身上,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柚修士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才会在知晓易子之事以后加倍疼爱章司。”韩乐之见花重脸色不好,补了一刀,“是假的章司,不是你。”
“我拿你当朋友,你倒好,专挑我不爱听的话讲。”花重冷哼一声。
“谁叫你先拿话刺我、啊、她怎么哭了?!”韩澄哇哇大哭,韩乐之手足无措,“要怎么办。”
“是不是抱紧了、勒得她不舒服,你松一松手。不是,你就不怕她掉下来。算了,我抱,你学着点儿。”花重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也是第一次抱孩子,“会不会饿了,韩觉晓找奶牛找这么半天,等他救命,下辈子吧。”
韩觉晓掀开帘子进来,鼻梁上蒙着帕子,头上沾了几根牛毛,衣袖挽到肘部,胸口还有一只显眼的牛蹄印。
手中握一个满当当的小奶锅,“这些够不够?”
韩澄整个身子都没奶锅大。
花重说,“多,但看着挺新鲜。”
“废话,从挤出来到锅里超不过半炷香。”
“你怎么不让韩澄直接凑到牛身上吸。”花重无语,“奶是生的,至少要煮一煮,放凉才能给孩子喂。”
“真的?”
“反正我给韦北初喂刚挤出来的,他上吐下泻半宿。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即使要害他也不会冒着被牛踢的风险,臭的要死好吧。”
“......信你一回。”
韩觉晓煮好牛奶,照着马昭大夫所说用筷子蘸一滴到手腕上试温度,差不多了,拿着小银勺一点一点给韩澄喂。
偶尔漏出来,他就拿手指蹭,他对女儿似乎有无限耐心。
韩乐之第一次见有一个人能跟韩觉晓如此亲近。
韩澄喝了奶,安静很多。
花重凑过去,“喝饱了?睡了?”
“你问她?她会给你回话?”韩觉晓拿帕子给女儿擦去嘴角奶渍。
“当然是问你。韩觉晓,现在处理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花重说,“你应该没忘,韩乐之生产之日,你、我只能活一个。”
“稍等一下,待我收拾妥当。”韩觉晓头也不回道,将女儿小心翼翼抱到到韩乐之枕边。韩觉晓赌韩乐之心软,就算恨他,也不会将女儿扫下床榻。
榕树下院子外围,韩觉晓和花重交手。
方圆十里受到波及,到处飞沙走石,高扬的沙尘几乎遮天蔽日。
马昭大夫在远处观战,心急如焚。两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无论哪一个都不希望出事。
站在最近的地方,方便上去抢救。
马昭大夫衣袂翻飞,脚下的砂砾随着韩觉晓、花重的攻防交手而震荡飘起,在空中停滞一瞬。
花重用“火凤燎原”打向韩觉晓,语带不屑,“什么兵防七子、少年天才,言过其实,虚名而已。”
韩觉晓回以“水底明昭”,轻笑一声,“什么掌事之主、暮崖翘楚,名不副实,不过尔尔。”
花重腿上聚灵,高高抬起然后重重踩在韩觉晓肩头,碎裂他肩骨,“韩觉晓,这一脚教你学会以后见了我该如何低下头颅。”
韩觉晓顺势拉近与花重的距离,绕到他身后一掌打在他背部,咯血不止,“花重,这一掌训你日后再见、记得抬头仰望我。”
花重长剑横握在背后格挡,锐气千条剑气逼退韩觉晓,“抬头简单,端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比我更高。”
韩觉晓身形躲闪,在万千剑气中畅通无阻,逼近花重,“低头容易,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手段立身于我之前。”
花重长剑打向韩觉晓,“这一招,告诫你开眼观世,见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韩觉晓腕间翻转长剑相迎,“这一招,劝诫你扪心自问,寻何为精益求精微中寻微。”
两个人长剑交接之处,迸发出猛烈剑气,二人同时顺势而退,呕出一大口血。
花重舌尖舔去唇角血迹,韩觉晓这垃圾,竟然真能伤到自己,小看他了。剑尖指向韩觉晓死穴,“放肆,下一招,叫你魂归旧土命丧黄泉。”
韩觉晓擦去血渍,花重这麻烦,竟然有胆子让他一身血,抱不了孩子。剑尖端对花重命门,“猖狂,下一式,叫你白幡引路黄土铺发。”
二人怒火加催战意,携怨针锋相对,韩觉晓、花重奔向向对方。
韩觉晓剑尖抵住花重胸膛,花重剑锋横在韩觉晓颈项之上。
突然,长箭破空而来射向二人。
一支射穿韩觉晓肩膀,一支射穿花重右臂。与此同时,数支长箭齐发,意欲一箭双雕夺取二人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韩觉晓调转剑方向,挥剑格挡,替花重削掉射向背部的数支箭。与此同时,花重剑刃擦过韩觉晓咽喉,震碎后方射来的无边冷箭。
方才还水火不容、打个你死我活的两个人,此时却将背交给对方,公共抗敌。
“谁。”韩觉晓说。
花重低头打量箭矢,长箭头部状似拉长的五芒星,上面刻着五道血槽,气味微酸微甜。
“是暮崖,箭尖涂了化灵水,触之一炷香之内灵力全失。要小心应对。”花重说,“我虽厌恶你,但鬼鬼祟祟玩偷袭的宵小之辈更加惹人厌烦。”
“说得像我多喜欢你,你不行,但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的蝼蚁之徒更加令人不忍直视。”韩觉晓冷哼一声,“暮崖杀我,也不见得要放过你。花重,你在暮崖混得众叛亲离,也不怎么样。”
花重反唇相讥,“修真联盟除名、韩氏一族逐出家门,你哪里来的底气跟我谈众叛亲离四个字。”
花重话音一顿,眸子微眯,他看到一批暮崖之人正在去往东南方。
那是沉船湾榕树院方向,他们的目标是韩乐之身上的三棺,“不好!”
韩觉晓也意识到这一点。两个人连忙赶往榕树院。
韩乐之趴在床上看女儿,她小小的一团,睡着后一动不动。
这么长时间没动,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韩乐之指头往女儿鼻子底下探,还好好友,是热的,有呼吸。
大门“砰”的一声打开,十几个穿暗紫色描金宫衣的人闯进内室。
为首之人道,“她就是韩乐之,三棺在她身上,夺。”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