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我们差点就be了（卷2）

　　葛轮和颜回分开以后回了妖界，这里没有人类的宫殿，只有山洞。衣着朴素的小树看着少年妖王，问：“你回来了。”
　　葛轮：“我回来了。”他疲倦的将手札扔给小树，自顾自躺在石床上。
　　“哦？”小树手忙脚乱接过手札，“这是什么？”他将手札打开，看着看着眼睛眯了起来，手开始发抖。“这...这...”
　　葛轮知道他有太多问题要问了，但是现在他自己都没有消化，“你自己待在这里，我先出去一会儿。”
　　小树：“你又要去哪儿？”
　　葛轮：“安静的地方。”
　　他漫无目的在丛林里乱走，思绪像蝴蝶一般纷飞，此时已经入秋了，林间就会比平地更凉一些，太阳落幕了远处是五彩缤纷的晚霞，黑色的天空低垂，清凉的风吹来，解除暑热的时候给葛轮带来一丝无所适从。
　　何处是他的归途呢？
　　哪里又是来时的路？
　　颜回...她现在是人类了，是不是几十年后她会和王韬大夫、陆姑姑、娘亲一样死了...
　　死？
　　民间传说，人死了会去泰山府君那里报道，继续在泰山生活，
　　而术士们却认为泰山府君无人见过，不可考究，鬼魂都是杜撰无稽之谈。
　　死就是虚无，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思维，没有记忆，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啊！”葛轮想的入神，一脚踩空了。他心烦意乱的摔在草地上，另外一边是隐藏在草下的溪流。
　　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躺平，他将草地压出一个窝窝，躺下后，视野一下变得宽阔许多，本来还恐惧的心情被天空填满，变得宁静起来。
　　只是啊，百年之后，他该何去何从...
　　天空越来越暗，世界是空旷静谧的，他忽然想，如果现在化为虚无，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停在了他不远处，那个人先是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小声哭起来。
　　他不喜欢哭泣，人都是因为悲伤哭泣的，哭声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他忍不住出声，“姑娘，哭什么？”
　　那端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显然是吓到了，“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远离人类的村庄，即使是猎人都不曾来这里打猎。
　　没有回话？女子瞬间警醒，“你是人类？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她必须要确认是不是有人类闯入了这里，如果是的话，你快离开，这里多凶兽，待下去怕没是命了。妖不喜人类的气息，所以远离了村庄藏在了深山老林里，要是被人类发现，一定不愿意离开呆了这么久的地方。
　　所以，惊扰的妖会选择把人杀了。
　　“我跟你说话了，你听见没有？”
　　那边一直没有说话，她又是生气又怕麻烦想将人类赶走，她气急了着急忙慌的寻找声音来源，她掀开比人还高的草，“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人呢？”
　　奇怪...
　　“你是找我吗？”
　　一只手突然搭上女子的肩膀，她毫无准备，吓的一激灵，脚下一歪。
　　葛轮立马抓住了女子，结果二人就从坡上滚了下去。
　　咕噜咕噜
　　停了，葛轮双手撑在女子身体两侧，凝视她，我们见过。是之前随手救下的兔子精。
　　兔子精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他，眉梢几许雀跃。“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你没事吧？”她上手摸摸他胳膊。
　　葛轮坐到一旁，舒展胳膊，“我自然没事，只是你一只柔柔弱弱的小兔子，没缺胳膊断腿吧？”
　　兔子精立马坐起，“我有名字的好嘛，我叫粉黛。”
　　葛轮看着已经黑完的天空，“哦，麻辣秃头最好吃了。”
　　粉黛立马惊恐的后退，“你，你不要吃我！”
　　葛轮：“你别烦我我就不吃你。”他站了起来，“兔子一族不是向来群居吗？你族里的长老竟然放你一个小妖偷跑出来？不怕当了食肉大妖的晚餐。”
　　“什么兔子一族？”他有没有礼貌？她是有枝一族。粉黛哭哭唧唧，“你别吃我...呜...”
　　葛轮叹气，“你在哭我吃你。”
　　粉黛立马捂住嘴巴，泪眼婆娑的看着葛轮。
　　葛轮：“算了，我好人做到底，你住哪儿，我送你。”妖界的夜晚是不太平的，很多捕食者都是在夜间出没。
　　粉黛站起来，破涕而笑，“谢谢，你真是一只好妖。”
　　葛轮：“可别这么早给我扣帽子。”
　　二人并肩而行，夜晚很安静，粉黛余光悄悄瞄葛轮，“你...叫什么名字呢？”
　　葛轮：“你叫我...包子吧。”
　　粉黛：“噗，名字与你的长相不搭。这名字过于粗糙了。”
　　葛轮冷着脸：“很好笑吗？”
　　粉黛立马憋住，然后调整了下心情，“不笑就不笑嘛，那么吓人干嘛。那包子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还以为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心情不好了就去那儿，安安静静哭一会儿，我甚至还给它取了名字。”
　　那里啊，是危机四伏的妖界中唯一还算得上安全的地方。
　　葛轮：“幼稚，还取名字？”
　　我真是有病，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粉黛自暴自弃，“是是是，您成熟，你了不起。”
　　所以啊...她最讨厌妖怪了，傲慢无礼，自以为是。
　　葛轮看了眼气呼呼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它叫什么名字呢？”
　　粉黛：“一方天地，专属于我的小天地，在那里我会觉得很安全。”
　　那里的草比人还高，叶边缘尖锐，有划伤的风险，但是她没有关系，她是兔子，化成原形在草地乱跑，渴了就喝水。
　　葛轮：“一方天地？还蛮有意境的。”
　　粉黛眼睛弯弯，“对吧，对吧？”
　　葛轮：“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要到了吗？”
　　粉黛有些不想回去，“就在前面停就好。”她停下来低着头踌躇道，“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她不高兴了，兔耳朵外显，耷拉下来。
　　葛轮应该拒绝的，
　　粉黛：“我在妖界没有什么朋友，稍微法力比我高一点的妖说，谁会和一只兔子当朋友？所求什么？还不是庇佑。”
　　葛轮听着她丧气的话，上手摸了摸兔耳朵。
　　粉黛感受到触摸，红着脸抬头，然后闪到一边，她左看右看，还好没人看见。
　　葛轮收回手，“不可以摸吗？”
　　粉黛红着脸猛点头，“不可以，摸耳朵是只有伴侣才能做得事情。”
　　葛轮点头，“哦，抱歉。”
　　粉黛摆手，“我知道你不知道有枝一族的习俗，所以不怪你。”
　　葛轮：“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粉黛歪头，“嗯？”
　　葛轮：“不就是庇护吗？我庇护的多了去了，多你一只不多。”
　　粉黛笑，她见过他的本领，知道他有这个本事，只是啊，口头承诺，最是脆弱了。
　　葛轮：“你不信我？”
　　粉黛只是笑，不说话。
　　葛轮：“我可以起誓。”颜家人相信话语有灵，手势加名字加承诺，就是契约成立，倘若做不到，是会遭天谴的。
　　粉黛：“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该回去了，拜拜。”
　　她挥挥手，一蹦一跳走了。
　　葛轮看着粉黛走了，自己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有人还留着一堆疑问等着他解答了。
　　粉黛刚回山洞，等待她的是有枝一族的长老以及母亲...
　　母亲：“跪下！
　　粉黛吸了一口气，直”直的跪下了。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审问。
　　***
　　“你说屠生去哪里了？”
　　小树：“就在你回来的几天前，有狼族人找上了他，那群狼妖说，屠生是狼族流落在外的少主，他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接他回去与父母团聚，顺便争夺狼王的位置。”
　　葛轮：...他听见了什么？这魔幻的现实....
　　小树依旧看着桌前的手札和破旧的书籍，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马不停蹄的过来？”
　　葛轮：“那屠生怎么想？”
　　小树：“这事我也问了他的想法，他说，他不愿意回去和人虚情假意，但是，他想争夺狼王的位置。”
　　葛轮：“为什么？”
　　小树：“你知道的，你能用的人太少了，小姐那边一直有人虎视眈眈，如果能争夺王位，你就多了助力，谁让你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了？”
　　“诶？”小树抬头，“人呢？我这儿还说着话了，人咋没了？”他一腔热血，还想告诉葛轮一个刺激的消息了，算了，这个阵法还没有成立，等成功了再告诉葛轮，他会大吃一惊了。
　　接下来的时间，葛轮便开始了永无止境的征伐。
　　某日，葛轮刚揍完不服他管教的妖怪，躺在树上休息。
　　不一会儿，树下就有人在哭哭啼啼。
　　葛轮双手垫在脑后，余光瞥了眼树下的妖，“为什么又在哭？是谁欺负你了吗？”
　　树下的妖瞬间瞪大眼睛，哭泣止住，慌忙问：“谁？”
　　葛轮：“抬头，在树上。”
　　小兔子抬头，看见草黄色衣服的少年倚在树干上，“为什么我躲到哪里都能遇见你？”
　　葛轮：“我也不想啊，所以没有去你的一方天地，这次是你闯入我的地盘了，说吧，要怎么赔罪？”
　　粉黛见是他，松了口气，破罐子破摔，“你想杀就杀！”
　　葛轮没动，看着树下的背后隐约透出的血色，“你受伤了？”
　　粉黛：“不用你管。”
　　葛轮：“我说过，会庇护你的。谁打你，我就帮你打回去，”
　　粉黛笑，觉得得到了继续安慰，“你不过是戏言而已，当不得真。”
　　葛轮：“我说的是真的，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粉黛：“还是人间好啊，人和人之间没有那么大的种族差异，人间的不平事有律法可循。”
　　葛轮：“说起来，你当初为什么会流落到人间？”
　　粉黛：“...是我自己要去的。”那段时间，族里长老给她的压力太大，努力的结果却不好，她扛不住了选择了逃避，法力浅薄的小妖只能被人欺负，她四处流浪，在难堪的时候遇见了他，不久后，有妖告诉她，兔娘在她走后思念成疾让她速速回来。
　　葛轮：“几日后，人间的乞巧节到了，我带你去玩。”
　　粉黛：“啊？”她面上喜悦，“可是我没有钱。”
　　葛轮：“我有的是，你的花销、安危我来护航。”
　　粉黛：“你怎么会这么好啊...”
　　葛轮：“小爷待人一向如此。”
　　粉黛：“但是我是妖。”
　　葛轮：“我们是同类，我更有权护着你。”
　　粉黛：？
　　葛轮：“有枝一族早已臣服上一代妖王，我自然有义务护着你们。”
　　粉黛没太能缕清这句话的内涵，
　　葛轮就跳下树干，“走吧，带你去上药，你一个小姑娘，留疤就不好看了。”
　　几日后，二人如约而至，到了人间。
　　二人身处热闹的集市，粉黛在前面蹦蹦跳跳，葛轮小心跟随她，人潮拥挤，要是挤散了怎么办？
　　粉黛很快就被摊上的精致的物件吸引目光，她拿起桌上的暖耳，爱不释手，“好漂亮啊。”上面有绒毛，很暖和，兔子的耳朵总是很脆弱的，寒冬季节，露俩大耳朵在外面总是冻得慌，要是有东西罩住就好啦，可惜是人类耳朵的形状，她有些惋惜。
　　葛轮：“喜欢就买。”
　　粉黛：“这个形状的我用不着。”、
　　葛轮思考了一下，“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对符合你的。”
　　粉黛：“真的吗？”
　　葛轮：“嗯，就是...”他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她这个精致。
　　粉黛：“有就不错了，不挑三拣四。”
　　葛轮：“好，那我们再看看。”
　　旁边人潮拥挤，身边的人挤着粉黛靠近葛轮，粉黛被推着向前，葛轮一人搂着粉黛，一人隔开人群。
　　妖总是不太习惯人类的气息，可偏偏粉黛又喜欢热闹的人间。她看着瘦高的少年，“谢谢，包子。”
　　暗处有身影一闪而过。
　　...
　　“终于舍得回来了？”
　　粉黛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山洞，看见自家娘亲和长老以及鬣狗妖。她下意识觉得来者不善，她：“娘、长老。”
　　灰发黑瞳的长老鼻翼动动，一股臭味。
　　粉黛：...
　　鬣狗妖：“你知道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吗？”
　　粉黛波澜不惊，“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出去溜达了一会儿。”
　　长老：“你一身人味，想骗谁？”
　　粉黛嘴硬到底，“我刚刚被人追杀 了，沾染上人的气味很正常。”
　　鬣狗妖上前一步，抓住粉黛的胳膊捏紧，“你想骗我？我可是一路跟踪你们到了集市，你还想狡辩？”
　　粉黛吃痛，但仍然嘴硬，“那管你什么事？”
　　鬣狗妖：“你因为粉枝一族受的是谁的庇护？是我，结果你去跟妖王鬼混！”
　　粉黛：“你说，他是妖王？！”
　　鬣狗妖推了粉黛一下，“我前不久才跟他打过一架，我会认不出他吗？”
　　粉黛踉跄了一下，看着妖怪青肿的脸，原来是这样吗。“所以呢，你们来是想干什么？”
　　鬣狗妖不怀好意的看着粉黛，“我来，当然是为了求娶你。”
　　粉黛：！！！
　　...
　　夜晚，粉黛辗转反侧，脑海里是娘求她嫁人的画面...初代妖王收服有枝一族时承诺，会保护他们，不让他们被大妖欺负，刚开始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有一段时间妖王消失了。
　　从前聚在一起的小妖听说有枝一族投靠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妖怪，他们说有枝一族被驯服了，看不起有枝一族。虽然说受妖王庇护的那段时间没有妖精朋友，但是剩在安全，但是...
　　妖王消失后，有枝一族没有了靠山，大妖们又想来吞噬他们，粉黛看着族人越来越少，每天活在担心受怕中，她怕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后来在有枝一族即将灭族时鬣狗妖救了他们，代价是，每三十年就要贡献一个新娘。
　　呵呵，说得好听是新娘，不好听一点就是贡献食物了。
　　当时仅存的族人同意了，因为兔子的繁衍能力很强，三十年可以诞下很多族人，有枝一族恢复是时间的问题。
　　呵呵...
　　如今也到她了吗？
　　她不想嫁人，也不想死。
　　有枝一族的人恨妖王，恨大妖，更恨自己力量薄弱。
　　受人庇护始终不是长远之计，她希望自身有力量，她希望自己强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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