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関]狐者异之目

　　“哈哈哈哈——”
　　京极堂像是很不情愿似的，面无表情地简单说明完所谓强制殉情的两方之后，就听见榎木津笑得惊天地泣鬼神。
　　“喂喂、这个笑话也太好笑了吧！”
　　说着他用手指比了一个夸张的圆圈，想要强调说明他指的是我的全体。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这只猴子到要殉情的地步嘛。”
　　我无法指出这句话中充斥着的失礼的地方，因为其实我的内心也是同样的感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也不可能会遇见如此惊心动魄的爱情，即使与妻子之间也仅仅是那种更类似于亲情或者不如说我一直在依赖她的感情，所以自己会和这种相爱相杀的心情扯上半点关系什么的，连想象都觉得很困难。
　　虽然并不是不能理解。
　　“或许趣味比较奇怪吧。”
　　京极堂则若无其事说了更加失礼的话。
　　“那也太奇怪了。”
　　“老师看上去是和那边完全没关系的类型呢。”
　　鳥口的感想其实也很莫名其妙，不管是所谓的【那边】还是我看上去是什么【类型】，对我来说都好像是意味不明的暗语，不能理解。
　　“大概吧。”
　　这一场对我的性格也不知道人格的怀疑和批判，可能是因为榎木津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了，或者是因为鳥口很满意自己之前的结论不打算再说什么，总之是就这样在京极堂这模棱两可的结语中告一段落。

　　只剩下榎木津的笑声和京极堂倒茶的声音。

　　我盯着京极堂的动作，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不知道是我想太多了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今天的京极堂比任何奇妙的感想都要令我觉得别扭。他没有找出各种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推断，还一再说明自己做出的只是假设，并且没有给出任何结论，看上去似乎对在这里进行的对话心不在焉，可是又不曾像平时遇上他不感兴趣的问题的时候那样彻底沉默。
　　似乎是对某件事，无法放任不管，又不愿意深究下去。

　　“喂、関口君。”
　　他将倒了淡茶的杯子放到了我面前，叫了我一声。
　　“什么？”
　　“你从刚才就一动也没动过了。”
　　刚才是指什么时候？我已经想不起自己是从哪个瞬间开始保持这个直直看着京极堂的姿势的了。
　　“有问题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
　　——我在想什么？在那之前我又在干什么？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把这个瞬间想起来的事情坦白地说出来，否则这句话就将断在中间永远也无法接下去。我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只是很担心没头没尾的话会在这间客厅里产生巨大的空隙、

　　然后我就再也无法跨到那一边去。

　　“要是昨天喝了那杯咖啡，今天京极堂你就是在替我做法事了啊。”
　　“我才不想替你做什么法事。说到底，你家是信日莲宗的吧？”
　　就算有葬礼也不应该是由我来主持的吧。京极堂不耐烦地让我搞清楚自己的宗教信仰。
　　“啧、当做我的遗愿也不行嘛？”
　　“就算是遗愿也不行。”
　　大概是因为看见我露出遗憾的表情，京极堂有些受不了似的轻轻叹了口气。
　　“関口君，信仰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东西啊。虽然你这家伙根本算不上是信众，不过……”
　　“这种话才不想要从一天到晚以打破我所信仰的东西为乐的你的嘴里说出来呢。”
　　就算我曾经有信仰，也早就已经被京极堂毁灭殆尽了。现在的我的信仰，与其说是某种宗教或是某种精神，其实说不定根本就是京极堂这个人吧。

　　所以面对行为似乎有些异常的京极堂，我无法抑制地觉得不安，产生了一直依靠的东西即将土崩瓦解的预感。
　　明明没有根据却叫人不能呼吸。

　　豁然开朗的我立刻又觉得这种念头难以启齿，结果只好将这种醒悟过来的感觉压在心底。
　　“总之还是你来会比较好。我受不了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的和尚在那里替我念经啦。”
　　“就是啊……那干脆我也找你好了。”
　　榎木津好像是总算止住了笑，凑热闹一样提出同样的要求。
　　“这么随便地说这种话，你们也不怕遭天谴啊。”
　　“我可是很认真的。”
　　“就算猴子的脑子很迷糊有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也是认真的。”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结果京极堂到底有没有答应我也不太清楚，他只是那样说了一句之后捧起茶杯，一副再也不会搭理我们的态度。

　　“那就是自杀咯？”
　　好像是在我们已经沉默了很久之后，鳥口突兀地开了口。
　　“可行性比较大吧。”
　　在我搞清楚状况之前京极堂就这么回答了。
　　“这样啊……警察说，副教授先生也有自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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