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之科普人日常

　　回程仍然依靠脑内的地图才得以顺利归家，到了家里，兄妹二人围着桌面上的一截藤蔓面面相觑。
　　“我以前，并没有见过这东西。”她是指从前的若干次循环。
　　苏允若有所思，“那时候妈生了病，你被迫留在家照顾她，是我拿着水瓶去河边倒的灵泉水。”每一次循环都是如此，这次例外。
　　“看来这东西只认你。”
　　将藤蔓拿在手上，“这是要种在土里还是水里？”她有些拿不准。
　　“都试试？”苏允起身拿起一边的空花盆，这原本打算用来种辣椒的，现在有了别的用处。
　　一盆土，一杯水各摆在两边，苏允把藤蔓埋在土里，小家伙没有任何变化，两片圆叶子甚至还有些耷拉，她只好又将它置于水中，只见它断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长出两根好看的白色根须。
　　水杯中没有任何支架，藤蔓却可以在水中站立，没有丝毫的倾斜。
　　藤蔓就坐落在画着卡通画的水杯里，苏焕伸手向里面滴了一滴灵泉水，小家伙的叶片愈发圆润有光泽，半晌后，她发现那根须之下结了一个小小的绿色果实，像是绿豆一样。

　　与此同时，河中的藤网肆意疯涨，从河道两侧蔓延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扎向泥土，它的蔓须铺满大地，将杜鹃岭范围内的土地以巨网覆盖。
　　而藤网下，也并非人们以为的深坑，它被无数根须占满，每一根根须尽头都挂着一个拳头大的绿色水球，这些像是营养液的东西慢慢变小，随即等待着从根须被输送到藤蔓尽头。
　　这是一个十分缓慢的过程。

　　等雾气散尽，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村中有许多人发起了持续性的低烧。通过调查发现，这些人都是弥雾期间最经常出门的，但好在并未发现传染性。
　　用药过后，患者低烧现象有轻微好转，于是大夫又嘱咐她们多喝水。
　　又过几天，那些病人纷纷痊愈，被勒令在家中的人们终于得以出门闲逛。

　　但这一出门，却又现愁容。
　　冬日里休眠的树死去是何种模样？
　　轰然倾倒还是树皮散落？都不是。
　　它们更像是骨质疏松症患者的牙齿，从细微处断裂，风一吹便簌簌化为碎屑。看着道路两侧几乎成为光杆的大树，有的人竟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温室里满目疮痍，赵景也重重叹了口气。
　　除了苏焕送给她的几颗秧苗，其他的，基本都死光了。好在家禽并没有受太多影响，依然活蹦乱跳。

　　她穿好衣服，决定出门去看看，这一次黑团没有再阻止她。
　　此时已经一月中旬，按理说正直深冬，可温度竟然比前几日还高几分，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只觉得刺目。
　　她向自家后面的山头走去，那里的耕种地土壤仍旧板结的厉害，有些薄田甚至析出了白色盐碱，这现象并不乐观。
　　山林里的碎木枝似乎更多了，踩上去几下就成了碎块，赵景站在一颗并不高的树边，伸腿踢了踢树干，只听咔嚓一声，树干从施力点断裂，倒向了一边。
　　她力气是大了点，可还远没有可以一脚踢断大树的本事，至少要三脚才行，这显然不正常。
　　她伸手捻了捻断裂处的木屑，那些木纤维失去了水分，像是晾晒了多年的干木柴。
　　她不得不把这一切与多日前那场大雾联想起来。

　　此时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一点，一时之间，村内的气氛变得焦灼起来。
　　他们聚在一处，想着对策，却又无功而返。
　　有人决定出去看看。

　　宋会心拿着一个奇怪的电话从办公室内快步走出，“乡里有不少人在发热，目前看来我们村的情况算是好的了。”
　　这部卫星电话是天灾初始时上头统一配备的，一个村子里只有两部，随之发放的还有各地区各部门的联系号码。
　　也是因为这样，通讯信号不稳定时，她们才能及时地获取外部信息。

　　“各位大姐大哥阿姨叔叔，你们听我说，目前全球形势恶劣，我相信不会再有哪里比杜鹃岭更安全，大家可以想一想，从去年九月份以来，我们村子里是什么样子。至少我们没有人因为意外去世，没有人员受伤，更没有家破人亡。”
　　“我们村子里没有干旱，河水依然流淌，它甚至比从前更清澈，水源没有受到污染，饮用水更清甜，我们还愁土地不会变好吗？”

　　前阵子雪化前，村子里组织清雪，那些耕地后期的状况确实好过未清之地的，但一场大雾使这一切回到解放前。
　　人们渐渐被她安抚，大家心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点点，可气氛还是沉重极了。
　　“我们村里的牲畜没有受影响。”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声音掷地有声，像是吹散雾气的风。
　　“是啊是啊。”人们好似终于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宋会心借着这势头又说了几句，人群终于散去。
　　她快步走到一个人身边，“谢谢你啊。”她嗓音已经有点沙哑。
　　“小事一桩。”赵景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赵景一开始看到温室内的家畜活蹦乱跳时，也好奇为什么只有它们活着，后来她在村子里闲逛，发现村子里人们喂养动物用的也是饮用水，所以她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掺了灵泉水的自来水，无形中救了杜鹃岭的大半生灵。不但如此，那些用自来水浇小菜园的人家，蔬菜受影响也极小，虽然一半原因是因为那些盆栽始终在室内。
　　玻璃房内的植物枯萎，则是因为赵景存入水箱的水是空间内的普通井水，而那几只鸡和鹌鹑想来是被苏焕偷偷喂过灵泉水了。
　　怪不得六只母鹌鹑现在一天可以产将近三十个蛋，她险些以为那些鹌鹑是回光返照了。
　　算了算时间，她发现就是上次苏焕来给她送火腿肠，两人在院子里吃烤肉那一次的事。在此之前，每只鹌鹑一天下两个蛋都算是多的。
　　她又想，难道母鸡抱窝和小鹌鹑出生也是因为喝了灵泉水？她养动物的本事实在不佳，温室里用来掩人耳目的小动物，隔一段时间就要放回空间里，然后再取一批差不多的拿到外面。
　　虽然养不死，但一个比一个瘦。
　　但是黑团的状态就十分不错，不过也不排除它足够聪明，会自己找东西吃的缘故。

　　转天下午，宋会心拎着一兜东西到赵景家里做客。
　　看到是她时，赵景还十分意外。
　　“昨天真是谢谢你了。”她把提着的塑料袋放在桌上，物品与桌面发出轻微的嗑哒声，“给你带了点我姥姥腌的酸萝卜，特别好吃。”
　　透明罐头瓶子里，是一段段切得方正的白萝卜，里面还有一颗颗泡椒。光是看着，赵景就觉得口舌生津。
　　不过，这东西放在现在实属贵重物品了，“一句话而已。”她知道宋会心和老人生活并不宽裕，因此没打算收。
　　宋会心笑了一下，那里面有太多情绪。
　　安抚群众工作是一件难事，她初上任时摸索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方法，眼下困境重重，她处理工作问题也仍然得心应手。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明白那些对她施以援手的人是多么难能可贵。
　　姥姥说过，做人最怕的就是知恩不图报。
　　她从小跟着老人长大，因此观念思想上很受其影响，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如此周正。
　　“一点点泡萝卜而已。”她笑着将罐子往前推了一下，赵景无法，只好收下。
　　“你等我一下。”说着，赵景起身去了厨房，再出来时她拿着一个和酸萝卜差不多的罐子。
　　“我腌了点鹌鹑蛋，第一次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尝过以后给我个反馈。”攒了一堆鹌鹑蛋不知道怎么吃，她索性腌起来了。
　　还没尝过这点，倒是没骗她。
　　这回轮到宋会心手足无措了。
　　“拿着吧，我养了几只鹌鹑，特别能下蛋。”
　　“我家的也是！听说正常下两个都算很多了，我家的能下三个。”她却话音越来越平缓，到了末尾，她‘欸？’了一声，显然是若有所思。
　　她看向赵景的眼神有些迷茫，那个找了半个多月的好心人，会是她吗？
　　毕竟，村中养鹌鹑的并不多见。
　　她双手捧着罐子，看着赵景的眼睛，语气郑重，“谢谢你，赵景。这个我不能再收了。”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拧过赵景。

　　送走宋会心以后，也到了晚饭时间，她掏出几个鹌鹑蛋嗑碎在碗中，边上撒了点谷物和浆果，这就是黑团的晚饭。
　　她吃的则是空间里生产的凉面。这是在海城时收集来的，从店铺信息上可以得知，海城以南最近陷入高温灾害中，她便在商铺里上架了多种冷饮凉面，甚至也出售冰砖，不得不说，销量十分好。
　　废品回收量和货币交易量跃进式上升。
　　并且，她还通过监控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事，这给她平淡生活增添了一点点趣味。

　　不知是不是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阿晨的大学同学林飞帆和金惠美竟然混到了一块去，两人还结伴到商铺去买东西，这一幕恰好被赵景看到。
　　她调出后台客户信息，将两人永远拉入了黑名单。
　　看着两人在机器前无能狂吠，还要踢打贩卖机，她干脆给机器人下了‘清理垃圾’的指令。
　　直到人被丢出去，她这才算是吐了一口气。
　　他们刚才要买什么来着？似乎浏览过冰块和伤药。
　　那就祝他们‘好运’，赵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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