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如故

　　一路向西，天气愈加寒冷，吹的人手脚冰冷，赶路的动作都减缓。

　　明无忧的披风在天劫山还能抵挡的温度，到这都行不通了，这里离鬼界越来越近，气温骤变得太快，载阳还未适应。

　　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进入这人鬼交界的天寒地冻的荒凉之地，毕竟来这寻人，不知先碰到是友还是敌。

　　“再走也不是个办法，你还能支撑多久？”明无忧的声音飘进大风，向后传去。

　　他现在是灵魂在世，根本不受人间的任何天气妨碍，不会受到影响，但他身后跟着的黑色披风里的人，还是有生命的活生生的。

　　载阳怕他听不到，几乎是大声吼出来：“没大碍，快适应了。”

　　这儿的风大到声音都乱在了空中，明无忧很显然看出了这小孩在逞强，这里靠近鬼泣灵力被彻底压制，他能适应到哪去？

　　凭借着自己是只魂，飘到了空中寻找着能落脚的地方，终于在几米远的风雪中找到了个暂时可容纳人的巨型树洞。

　　迅速归到载阳身边，当着领头人，领着他前去那个方向，艰辛万苦的前行下终于抵达树洞内。

　　载阳也是没法子了，捡了一些还能够用的小木枝将其点燃，虽知道这团火不能坚持多久，先把手脚烤热再说。

　　然后按照明无忧的指示，在外面靠近的地方捡了一些能抱得动的粗壮的树干，施了点灵力，勉强把洞口堵住。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重新坐到火堆边暖的身子。

　　不过他出去也挺久，寒风往树洞里灌了不少，这团火在他没有加树枝的情况下顽强的活到了现在。

　　过于有活力了。

　　他侧过了头，火焰就在他的先一步的动作下，擦过他的脸颊突袭一般错过在他的身后，汇聚成一团黑气。

　　“好眼力啊。”黑气发出阴森森的男音。

　　原本靠在门边的明无忧倏地站起跳到了载阳面前，下意识挡住了他。

　　灵魂形态他对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对他又有利又不方便，就像现在突然出现的鬼根本没有感应。

　　当然现在除了载阳没人能看见他。

　　载阳弯着条腿，转过身子，先是与明无忧对视眼表示没有问题，随后才向后，一手撑着地面，身体呈后仰盯着黑雾。

　　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对火的认知比你高。”

　　他语气很平稳，说出来的话也是事实，但是给人听的有一种挑衅的感觉。

　　黑雾慢慢汇聚成个人样，眉清目秀，神采奕奕扬着下巴，看似年轻气盛，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小郎君。

　　但他说出口的话与他的样貌我们不符合：“要不是我不跟你斤斤计较，就你这种小鬼早跪着得给爷爷我磕个头。”

　　载阳照样平稳的说道：“来打架。”

　　“没素质的小鬼，你说打架就打架？我可帮了你不少，不懂得感恩。”这只傲娇的鬼哼了一声。

　　载阳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你是鬼，先打架。”
　　当然他看出来这只鬼并没有恶意，但他这种欠欠的语气，只要让他不爽，载阳心里舒服了。

　　“上闲庭怎么教的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下妙阁做出的凶器，怎么都爱打架。”那只鬼斜睨了他一眼。

　　载阳不变：“打架。”

　　不管鬼说什么，载阳就二字打架，给那只鬼气得感觉黑气都有些发红了，在原地狠狠的踩了一脚地面，怒气无处可发。

　　说了这么多遍，这只鬼依然口头跟他斗，原来是一只爱好和平的鬼。载阳在心里慢慢想到。

　　然而他眼睛瞟到明无忧走到鬼边上，去触碰鬼搭载肩侧的辫子，想要给它解开，可他是个灵魂连鬼都碰不到。

　　那鬼也如同心灵感应一样，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辫子，东张西望，十分的警惕，随后才慢慢放下手。

　　明无忧没放过他，给他脑袋上来了个空拳，见他在那摸不着头脑的摸着头顶，搁一旁捂着嘴憋笑。

　　鬼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有没有感到凉飕飕的？”

　　载阳否决，继续看着明无忧作妖。

　　鬼感到一阵奇怪：“不会是鬼吧。”

　　载阳上下打量着他，“你不是也是鬼吗？”

　　“鬼就不能怕鬼啊。”鬼翻了个白眼，骂道，“没良心的小鬼。”

　　载阳反倒来了劲问他：“我怎么没良心了？”

　　那只鬼轻咳了两声，骄傲的抬起下巴：“我可帮你指了不少路，不用感谢我。”

　　载阳完全就不信他，平淡的哦了一声：“鬼还会帮人啊。”

　　“切，别不信，我这是干好事也不留名。”鬼不屑一顾他的不信任，勉为其难的说道，“你第一次做任务出不去山不也是我指的路。”

　　“嗯？”当时山上那个怪老头给载阳记忆深刻，“你是刹雾山里的书生老头？”

　　鬼昂起头：“当然不是，他早死透了，我不过是看你可怜，占用了身体给你们指了条路。”

　　载阳更觉得他有问题了，谁家的鬼会跟他两年之久？而且还是在上武殿巡查地盘不被发现，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鬼没察觉他的动作，还在那自顾自的说道：“不用感谢，我是个好人不会留名的。”

　　好自大。

　　载阳看傻子般看着他，直到明无忧戳了戳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个名字，他才正眼打量着眼前的鬼。

　　和他画卷上看到的反倒年轻了不少，胖了不少，一眼没认出，但仔细想想还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谁知当鬼能返老还童？

　　“我千辛万苦修炼入体术，对于我们这些初当鬼的，第一次控制别人的身体做好事可谓是艰苦，但得到感谢时内心还是十分的激动，虽不能留名，但我已经刻入他们的灵魂……”

　　“公仪信。”载阳淡定的说出名字。

　　可公仪信就不淡定了，他瞪大了眼睛，诧异，惊讶，惊恐全都表露出来，惶恐的退了几步，盯着面无表情，淡定自若的坐在那的人，指着他。

　　“你你你……”

　　他这副模样反倒逗笑了明无忧，他捂着肚子在一旁大笑。

　　载阳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您如今也27左右了吧，怎么还一副小孩样。”

　　可能最后一句话对公仪信来说就是挑衅，他脚踩着树干，手狠狠指着他的鼻子，气愤的说道：“柳清渚到底怎么教的你！”

　　“不对，你怎么知道是我，我恢复的体型你不能见过。”

　　载阳瞬间就觉得这位七仙才之一，现如今是鬼的公仪信愤怒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不爽的撅了撅嘴，这关他师尊什么事？

　　然而边上的笑声更大，可惜的是就只吵到了载阳，公仪信在那愤怒的指着他，但就是不过来。

　　载阳扫了一眼地上笑得直不起腰的灵魂，又转动眼珠瞥向暴躁的鬼，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洗脑自己要和长辈温和的讲话，才带着微笑说道：“有只看不见的灵魂告诉我的。”

　　公仪信直接跳了起来，有些恐慌的看着他，声音都变得不自信了：“你不能看我是鬼，就吓我啊。”

　　鬼怕鬼，有趣。

　　他也没掩饰指着地上躺着的明无忧。

　　公仪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片大空地连根叶子都没有，情不自禁的哆嗦，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碰到树壁。

　　还有人胆子比他还小吗？载阳想应该有的，没错就是他面前这位仙才鬼。

　　公仪信见他表情怜悯，不由自主的也信了：“我靠，真的啊？哪来的灵魂啊。”

　　载阳也是一愣，明无忧只是和他讲了一堆身世有关的故事，也没讲为什么他只剩灵魂，那他的□□呢？

　　低下头看着无所谓，一副你问的表情的明无忧，也就询问：“你为什么只剩灵魂。”

　　“□□死了呗。”非常简洁明了的回答。

　　载阳惊吸了一口气，小声嘟囔道：“真死了啊，我以为……”

　　公仪信蹦了过来，指着那空地又惊悚的看了看他，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在和谁讲话？谁死了？”

　　边上这只鬼真的吵，刚有些恼怒的指地上，才想起来开天眼的只有他，但他看的书里讲过七仙才有几位的关系一般，也不知道他能想起来明无忧不，于是便想着详细给他介绍一下。

　　“上武殿…”

　　他才说到宗门，公仪信立马冒出来一句，插/入了他话中：“上武殿的弟子胆子这么大，敢爆爷爷我的名字。”

　　“长老，”

　　公仪信耳朵听利好语速又飞快，“他家长老谁会这么好心？”

　　“明无忧。”

　　公仪信刚想继续嘲讽的话立马被噎住，有些无助的看着他，收回了指着的手，斜着脑袋又问了一遍：“谁？”

　　“明无忧。”载阳还特意在给他解释了一遍字，“高枕无忧的无忧。”

　　载阳看着眼前和他互相瞪着眼，他表情难以置信，而明无忧不知何时爬了起来，虚空的揽着他的肩膀。

　　“这种玩笑可会掉脑袋的。”公仪信低声说了一句，不自觉的呵呵两声，严厉的说，“谁死他都不可能死，别仗着你是上闲庭核心弟子的身份便可乱编奏。”

　　他无奈看了一眼明无忧，这位已然是他亲长辈，也无奈的扬起眉毛，便说了一些事给他。

　　而他也一五一十的复述出来，每说一件，公仪信的表情尤为精彩，可能是因为都是关于他干的。

　　以及，琼瑶啊，一个人看书呢，怎么这么孤僻。

　　他听到这句话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向边上的空气，好似复现出明无忧的轮廓，这句话强硬让他认识这位不靠谱的只认识几日的前辈，下定决心加入他们，让他结交堆不知天高地厚的朋友。

　　轻喊了一声：“明大哥？”

　　明无忧无法回应他，但对于他的称呼笑了笑，拍拍他的肩。

　　可能引起了一些并不存在的风，公仪信却感到肩膀的触碰，看一下面前点头的小孩，靠了一声。

　　修仙之道依旧奇幻，对于人死魂在，公仪信原是不信的，他阅览过的古老书籍堪比上书殿。

　　但现在就有的真正的例子在他看不见的身边，并且还是那位顶天立地，无所不能，武力超标的大哥。

　　这种违背天理与他的思维异相碰撞，在他调节的几分钟内他终于自我安慰好了，只是因为明无忧强才会留下魂。

　　对，是样。

　　他怪异的垂着头手捂着嘴的行为，边上两位也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不可思议遇见老朋友。

　　明无忧没再打扰他，而是又躺回了火堆旁，有些高兴滋味的道：“没想到我死了，他肯叫我大哥了哼哼。”

　　载阳瞅了眼边上还在沉思的鬼，挪到了明无忧跟前，低下头小声的有些好奇的询问：“那他叫你什么？”

　　其实他有一种感觉，他们俩之间必然不会好好交流，毕竟明无忧情绪转变太快，而公仪信过于自大。

　　“叫我名字或者狗大。”明无忧说出来的话并不让人意外。

　　载阳又小心翼翼的转动眼珠，瞟向那只沉默的鬼，手挡着嘴问：“你叫他琼瑶？”

　　“当然不可能。”
　　明无忧哈哈两声，摸了摸鼻子：“我第一次这么叫他，他直接掀桌了。”

　　“嘿，明明是他师姐让我来教他，刚开始他有点讨厌，一直叫他毒不死，后面嘛结了兄弟一直叫老五。”
　　他说的很慢，回忆如此慢。

　　蹲着的小孩哦了一声，想了想，于是他喊了声：“公仪信前辈。”

　　那边沉思的鬼突然抬起头，表情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但转眼又严肃起来，可是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勉为其难地轻咳掩盖，道：“什么事。”

　　载阳摇了摇头：“没事，就叫叫。”

　　他说的没事真没事，只是确定一下该叫什么，但公仪信可能理解的超标，以为是他不好意思说，暂时从伤感中脱离。

　　公仪信在那自顾自的说道：“不用客气，我可比明无忧好说话，怎么要让我帮续火吗？还是你哪里受伤了，需要专业的疗伤……”

　　他的嘴巴如同一个不停歇的陀螺，一直被鞭打就不停。

　　整个树洞里都是他的声音，说着说着声音高昂，越说越激动。

　　明无忧明显就是被吵到了，也开始绕着载阳催促着他快点让鬼闭嘴。

　　话说突然打断别人讲话是有些不礼貌，而且论起来面前这个人还属于他的长辈，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对着小孩摇个不停，小孩害羞，他差点自己上嘴咬他五弟，因为很清楚，这家伙没人劝能说个三天三夜。

　　可他是个灵魂，碰不到人和鬼。

　　便只能和载阳讨价还价。

　　在明无忧不断了劝说下，更多原因是明无忧比公仪信还吵自己，载阳终于是无可奈何下想了个问题开口：“公仪信前辈，您知道鬼界如何进入吗？”

　　还真的起作用，公仪信像嘴巴堵了个塞子，声音都发不出，转过了身，双手放于后背下，身姿挺拔。

　　只留下个高傲的身影，以及一句：

　　“我也不知道。”

　　明无忧吐槽道：“当鬼混成这样，差劲。”

　　幸好是公仪信听不到他说的话，不用想他俩真的很容易吵起来。

　　载阳忽略边上的人吵吵，表情郑重继续询问：“那您知道鬼界大体的入口吗？我想我有办法进入，我们需要去鬼界。”

　　休息了如此之久，也该进入正题了，这也正是他们穿进这极寒之地的原因。

　　载阳的修行之一，驯服韵火这把剑，而需要借助鬼界的寒阴池，这也是迫不得已让一位修仙人士勇闯鬼界。

　　“此话怎讲？”公仪信只侧过一半的脸，颇有兴趣的望着他。

　　载阳口齿清楚：“我曾遇到个小鬼，在它身上留了一丝灵力，我能感知到它顺着水源游入了一片未探知的领域，到此我的灵力则被屏蔽了。”

　　“刚刚我感知了这里，与那领域相似，我能确认是这里。从上边肯定难以进入鬼界，但从底下走却不一样，只需我们融入水中，结界，黑气并不会很容易发现我们。”

　　他讲的很轻松，表情认真，似乎能行的通。

　　“试试。”公仪信没试过，他虽化成了鬼，但他并没有进入鬼界，最多只是打探门前的守卫。
　　“从哪下去？”

　　载阳摸了摸地面，灵力探索的地底，直到汹涌的地下河浮现入他的脑海中，不急不缓的开口：“这里。”

　　“好。”

　　公仪信露出了个迷之微笑，未等载阳站起身，他变化成了黑雾，顺带着裹住了小孩，钻进了地底。

　　只留一个灵魂在地面，明无忧第一次尝试也装不进去，但他的聪明不是吹的，摸索着，然后如同一道闪电冲进了地底。

　　三个不是同一属性的原是修仙之人，一同前往鬼界，路程遥远，免不了交谈，载阳的脑回路还是绕回了明无忧的□□现在如何。

　　而他本人反倒无所谓，留在了天劫山，普通人不会去触碰的。

　　载阳半信半疑，要不是他去不了，也不会听他在这忽悠，所以天劫山到底发生什么了？

　　明无忧只和他说，洞穴阳光四射。

　　——

　　也确实如他所说，顶部被炸了一个大坑，赶来的上武殿弟子纷纷从洞口落下，柳清渚蹙眉拿手帕先一步捂着鼻子钻进了小/洞。

　　原本在去寻载阳的路上，发现竟然有魔族堵路，尽管在速战速决，又遇上被魔族围困的弟子。

　　然而还未赶到，天劫山内部不和而出一阵强烈的恐怖波动，震平四方，光束直冲云霄。

　　而身边的魔族如同胀着气一个个爆体而亡，场面迅速大变。

　　柳清渚心头一紧与岑眠雨不安的双眼对上，迅速潜入天劫山内。

　　血气弥散空气，树木破烂不堪，折腰倒地，飞快赶到光束中心。

　　循着气息也就发觉是小/洞内爆发的光辉，等安全进入洞内，眼前的场景让他好似花了眼，瞳孔骤缩。

　　“别进来！”他吼道。

　　岑眠雨进来的动作一停，轻声问道：“怎么了？”

　　柳清渚强迫自己放平心态，他知道岑眠雨肯定已经察觉出空气中点东西，强迫自己笑了一声：“等会再进来，听我的。”

　　“好。”进入的声音后退了许多。

　　柳清渚放下手帕，仰起头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眼睛透过薄薄的一层刘海，凝望的上空悬挂的头颅。

　　尽管被血液浸泡的面目不清，但阳光洒照在血液上，照亮头颅，熟悉的轮廓一眼就能让人认出这是明无忧。

　　慢慢扭动的僵硬的头，看向被分开的四肢以及定在墙上的身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柳清渚不是没有见过如此的死法，反倒他见过很多次，但有些恍惚，明无忧会死？并没有人想过他会死。

　　但现在的事实就是，他死了。

　　明无忧死了。

　　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毫不客气的进入了柳清渚的鼻内，是不解的怜悯，他轻轻取下了高空悬挂的大哥的头颅。

　　碰到手的那一刻，一丝狂躁，激烈，亢奋不已的灵力传递给他，只是一秒，柳清渚仿佛脑海一片空白，神魂混乱。

　　他的思维如同被点开，灵力迅速去查看那只已死的巨型体鬼，它身体内也残留的类似的灵力，如同精神混乱，被/操控般，杀了面前的修仙之人后，自尽而亡。

　　其中的蹊跷过于明显，柳清渚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他大哥的死定会查清！

　　他空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将明无忧的头颅放在那块地，灵力取下墙上明无忧的分开的身体，并将躯干四肢拼凑起来，用灵力护好。

　　深呼吸一口气，钻出小/洞，心里已划过千言万语。

　　岑眠雨看着自己七弟原本干净的双手沾满了污血，心中的异样更加剧烈，说出来的话都断断续续：“怎么…回事。”

　　柳清渚抿了抿唇，眼神哀伤的盯着他。

　　哀怜的提醒让岑眠雨心中咯噔一下，在他踌躇片刻后说出来的话中，瞪大了双眼。

　　“明无忧死了。”

　　这个消息堪比当时鬼界入侵一般，迅速炸在了个弟子的之中，洞内迅速嘈杂起来。

　　柳清渚说完，无间断的重新钻回洞内，岑眠雨咬着唇紧跟其后。

　　可当事实展在他眼前时，这位仙君的身子摇摇欲坠。

　　柳清渚扶了他一把，道：“此地无生机。”

　　岑眠雨点了点头，蹲到了明无忧身边，用手轻轻点他的额尖，面部的血液迅速被清理，露出五官精致，双眼紧闭，熟悉到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脸。

　　顺着头颅向下看去，他的身躯，手臂……

　　他的手探进他手臂里的衣袖，不轻不重的握着他的手腕。

　　柳清渚在一旁看着，无话可说，弱弱叹了口气，明无忧的死，让岑眠雨先想清楚。

　　呼，那他那位小徒弟呢，春明金断开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可等他跳出顶部，气息又转变为此地。

　　无法查清载阳的位置，站了许久他只能落回洞里。

　　他的载阳又不见了。

　　每次都得这样。

　　但他也发不出火气，只要，他小徒弟安好就行。

　　“七弟。”

　　岑眠雨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柳清渚整理好情绪，迈步过去，轻声回：“嗯？”

　　“他的身体……”岑眠雨眼眸有些颤抖。

　　柳清渚一惊，看向了大哥的身体，难以用语言形容，他的身体在自动的连接恢复！

　　他在复原！

　　柳清渚微微张着嘴，也说不出来话，而此时小/洞口有动静，有弟子在往里钻。

　　岑眠雨眼疾手快，将明无忧的身体收入他的心链中，郑重的说道：“别说出去。”
　　我等他。

　　明无忧的躯体有如此异样必不能传出去，柳清渚颔首。

　　一切都如此玄幻，他闭上眼，安慰好自己，也安慰好那颗担忧的心。

　　啊……还是不能接受又消失。

　　希望载阳安全。

　　再次睁开眼，柳清渚则又是沉稳的领头人。

　　毕竟，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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