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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听上去再正常不过，只不过是师父对徒弟关爱重视的表现。
可是不知为何，少年却没来由一阵不寒而栗，仿佛被某种危险生物盯上。
他下意识环视四周，试图找到那视线的来源，入目的却是一张张或讶异或艳羡的脸孔。
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不像是对他有恶意的样子。
“怎么了，言殊？”
银发男人并未因他的走神而生气，依旧耐心十足，脾气好的简直不像话。
对于那些昔日与玉濯打过几次交道的人而言，不可思议到了令他们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台上那人也许只是与玉濯只是长相相似，其实根本不是本人的地步。
当然，众人亦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那种力压全场的无形气势，早已昭然若揭了某人的强大肆意。
是货真价实的修仙界正道第一人，最强无情剑道代言人玉濯没错，此等风华绝代之人，世间实难有人可以伪装。
正因如此，众人愈发好奇，台上那名为陆言殊的少年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才会引得一向冷然的玉濯为他屡屡破例？
这也就罢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众人可是将玉濯对陆言殊肉眼可见的在意与偏爱看的一清二楚。
这既是对少年明目张胆的认可，也是对他人无声的警告，此刻的玉濯便如同将幼崽扒拉到身边庇护的大型猛兽，以行动毫不掩饰的传递给所有人一个信息——陆言殊，是他罩着的！
这简直无异于得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玉濯的强大无需多言，同时他还是整个修仙界威名远扬战功赫赫的正道巨佬，各门各派的掌门宗主见了都要毕恭毕敬捧着，生怕将人惹恼得罪。
昔日他力战魔尊又将之击败，后来更是只凭一把剑，就在三日之内杀到魔道残党闻风丧胆，龟缩数年。
正道之人无不佩服，敬畏他以一敌万的强悍，同时也在心中暗暗警惕，生怕一不小心步了魔道后尘。
幸而玉濯所修为无情剑道，生性清冷淡漠，就连血脉相连的家族也毫不在意，令那些忌惮之人无不松了口气，将某些忧虑暗藏心底。
众人本以为眼里只有修炼的玉濯直至飞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收徒大典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那个目下无尘的高冷剑仙，竟然也会这么‘温柔可亲’的一面，简直让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若不是确认玉濯修无情道，且眼中也确实无半点旖旎情思，他们差点都要以为他是坠入爱河了。
毕竟他那一番话乍一听跟情话似的，对徒弟说多少有点暧昧。
玉濯看重陆言殊的理由暂且未知，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修仙界多年以来维持的微妙平衡被打破了。
出现了一个足以影响玉濯之人！
这种人一旦护短起来，那威力自不必多说，从今以后，陆言殊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座上宾，只因他有一个那样厉害的后台。
一旦拉拢成功，哪怕只是指甲缝里流出来的一点资源也足够某些人实现阶级跃迁。
即使少年只不过是一个青涩晚辈，可在众人眼中，他的背后却是盘踞着一头打盹的猛虎。
仅凭玉濯的存在便值得他们对陆言殊另眼相待，礼让三分。
因有玉濯这座大山压着，大家好奇归好奇，却也到底是不敢撩拨虎须，收敛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危险想法。
不过这也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正所谓养徒千日，用之一时！
小辈之间正常交流一二，应当就不会引起玉濯的警觉与不满了吧？
大能们无处落脚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转向了那些年轻稚嫩的徒子徒孙。
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传达了各自的吩咐之后，他们又忍不住开始悄悄加密通话。
“果然活得久就是好，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能看到，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此言成功引起一番共鸣。
“果然，哪怕是那位仙尊也抵挡不住天伦之乐的诱惑。”其中一位大能忍不住感慨。
愈是修为高深之人，孕育后嗣也愈发艰难，对于这些上了年纪的大能而言，继承传承衣钵的徒子徒孙便等同于后代亲人。
“你这话对也不对。”有人悄声反驳：“我依稀记得，仙尊不是还有一个徒弟吗？”
“有所耳闻，不过那人似乎深居简出，传闻极少，只知是个怪胎，和仙尊的关系也不冷不热。”
“仙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在的，毕竟收徒也不代表一定是为了享受天伦之乐嘛。”
“那可不一定。”另一人道：“你这连徒弟都没有的人，就别发表你的高谈阔论了。”
“依我之见，以仙尊对那少年的重视，说不得以后就会同我们一样……”
陆言殊对他人内心的揣度暂且一无所知。
如芒在背的感觉依然强烈而不可忽视，少年早已习惯，唯一在意的只有刚才那一瞬奇异的危机感。
他在脑中呼唤了几声系统，果不其然没有得到回应。
自从遇到玉濯之后，对方就彻底销声匿迹，好像最初的一切只是错觉。
陆言殊定定回视玉濯少顷，眼神中带着些许犹疑。
众目睽睽之下，他到底不好沉默太久，否则定会被有心之人误解，平白为师尊带去麻烦。
算了，之后再想办法调查，当务之急还是先熬过今日。
“谨遵您的意愿，师尊。”
少年朱唇微启，清润悦耳的嗓音透着坚定与信赖。
玉濯视线微垂，轻轻颔首。
如雪般冰冷的大手轻点在少年眉心，一抹鲜红的菱形印记浮现一瞬复又隐没。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所有人都在高呼恭喜玉濯仙尊喜得爱徒。
之后，没有人再提起叶挽宁引起的小插曲，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曾发生过，每一个人都满脸笑容的送上贺礼。
宴会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气氛格外火热，唯有陆言殊如坐针毡。
只因他身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尊玉濯。
每当陆言殊觉得师尊还是那个师尊时，又会因为对方给予的特殊待遇而感到错乱。
“可是吃食不合胃口？”
辟谷多年，修为高深的玉濯并未动筷，也不饮酒，只是默默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在察觉到他似乎有些食不知味后，男人第一时间表达了关心。
陆言殊抬眸看了一眼孤傲冷清，以一己之力孤立除他以外所有人的银发男人。
从前如隔云雾，师尊在他心里一直是个严肃正经，乃至于有点老古板的高岭之花。
如今那些刻板印象正在逐渐被眼前这个全新的师尊所取缔。
他们是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对待徒弟的关爱方式自然也有所不同。
今生的一切都来的太过轻易，仿佛空中阁楼，一碰就碎。
对于习惯苦难的陆言殊而言，都太不真实了。
其实少年隐隐还是担忧现在经历的所有都只不过是他临死前一瞬的镜花水月。
男人雪眸微动，似有所觉。
他看了一眼下方正满面春风给儿子夹菜的姚宗主，思索片刻，拾起玉箸。
“此乃银鳕鱼肉，食之可修为大增。”
“御灵仙草，食之可与灵气产生共鸣，修炼时事半功倍。”
“甜霜果，食之可在元婴之下预防心魔影响……”
玉濯夹菜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少年的碗里便填的满满当当。
放眼望去，全是有价无市的稀世珍宝制成的美味佳肴，既好吃又有用，其功效也被男人一一简单概述。
“多谢师尊……”
在玉濯炽热视线的密切关注下，陆言殊浅尝了几口，下一秒微微瞪圆眼睛，既惊又喜。
他一边吃，一边又有些欲言又止。
倒不是因为玉濯满溢的沉重关爱，而是他发现这些菜全是符合自己口味的甜辣口。
是巧合吗？
陆言殊心中生疑。
银发男人见他吃的开心，眼神也跟着柔和些许。
“若有烦心事，可与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作为你的师父，我有义务解决所有困扰你的难题。”
似是为了安抚少年，他再次给予承诺。
在陆言殊面前，玉濯总是耐心十足，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
有那么一瞬间，少年竟将师尊的身影与前辈幻视重合在一起。
因为他们的脸实在是太像了，不，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连气质也有些微妙的相似。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前辈会成为一缕残魂？这件事和师尊有关吗？
无数疑惑涌上心头，然而现在线索太少，还不是深入探究的好时候。
陆言殊只得压下内心亵渎的想法，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师尊待我太好，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鸦羽般的眼睫轻颤，好似即将展翅欲飞的蝴蝶。
脆弱、美丽、却又散发着勃勃生机，让人忍不住想将其笼入掌心牢牢圈养。
玉濯目不转睛的盯着陆言殊，低垂的眼帘掩盖了那一瞬雪色眼眸中转瞬即逝的波澜。
“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不必为此感到惶恐。”
他轻描淡写道：“我只是为你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
陆言殊心道，这话让其他人听了恐怕要吐血。
无论是在收徒大典上公开的亲传弟子身份，还是那一件件令人眼花缭乱的稀世之宝……
在玉濯口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帮助，每一个却是都足以让世人抢破头颅！
顶着下方众人那如狼似虎如有实质的垂涎目光，陆言殊已经可以预测到之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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