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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表哥
“珈珈,我来的路上见秋桂步子匆匆,鬼鬼祟祟的,你可知她干什么去?”杨念勤近日慌得很,夜里常被惊醒,总有不好的预感,可一切正常,她又说不上来到底在担心什么。
杨思珈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好死不死被最想瞒着的人撞见了,面上却镇定自如,拉着杨念勤坐下,故作神秘的调侃道:“她啊,小女儿心思,左右我无事,让她出去当是散散心。”
杨念勤会意,笑着道:“秋桂是大姑娘了,若非府上出了事,说不定早已嫁为人妻,现如今跟着我们背井离乡,如果有好的人家理应成全,珈珈知道对方是何许人?”
“不知。”杨思珈耸耸肩,做出为难的样子,“秋桂捂的紧,说是不想让我操心,待时机成熟再告诉我。”
“也好,秋桂平日里看着外向不羁,实际也是容易羞涩的年纪,她跟在你身边时日最长,定不能让她委屈了去。”
杨思珈频频点头,答道“当然当然”,见杨念勤不疑有他,才放下揪着的心,料想是糊弄过去了。
前些日子商月来找她,说了一堆自不量力的话。
“何芝柳不孝,嫌弃老父老母,成婚三年无所出,放在哪一条都是可休了的,不过智障心悦的紧,正房位置自当牢固,所以想要取而代之,首当其冲便是要智障厌恶何芝柳,这事非你家小姐一人可为,既然大家有共同的敌人,何不携手合作,让我来助你家小姐一臂之力。”
一字不差,秋桂回来口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为她大字不识几个还能记得这文绉绉装模作样的话。
哼,何家两个儿子,要孝敬父母,怎么也轮不上出嫁了的何芝柳,再说她商月又不是何芝柳的亲娘,没有教养过半分,有什么资格让人家孝顺,无非是贪心何芝柳在汤家的地位和钱财,见丝毫好处捞不到,才起了这等旁门左道的心思,真真是一个好“娘”!
将便宜占到她杨思珈头上,也不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没见识的村妇,谁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人留下丁点把柄!
汤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她要,何芝柳被休她要,商月的帮助她要,不过这些都不是建立在合作的基础上要来的,商月想占据主动权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早就听说了商月与何芝柳的龉龃,故而让秋桂在外不经意的模棱两可的说一些不利于何芝柳的话,再与汤平安在人前表现的亲热些,这样不仅那些无聊透顶的人会让言论越来越真实,还会引起与她有相同目标之人的注意。
想必商月也是观察了许久,才挑好了时机行动。
一对不值钱的下等货,得亏商月好意思送过来,那天汤平安没有买给她的耳环,还以为她就真的那么想要?不过是做戏而已,演给路人看的戏,更是演给商月看的戏。
果不其然棋子自动上了棋盘,将商月打发走,一是为了告诉她,她杨思珈没有鸠占鹊巢之心;二是让她明白,她想做什么与她杨思珈无关;三是让她气上添堵,在自以为手到擒来却碰了壁的情况下稍微一挑拨,那把愤怒之火会烧掉理智,更能很好的履行一颗棋子的职责。
而杨念勤撞见的,恰是秋桂出门给商月送信,一封让商月张张嘴就能让何芝柳“不孝、不忠、无后”罪名放大的信。
不孝的是对何家夫妇、汤家夫妇,不忠的是对汤平安,无后的是对汤家列祖列宗,无论哪一条都够何芝柳喝一壶的。
一个女人,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成天往外面跑什么,是能封侯拜相?还是能名留青史?
“珈珈,有些事我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若是不对,你不要怪姐姐,若是对……”杨念勤满含忧心,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若对,你就听姐姐一回话,行吗?”
杨思珈早料到她们姐妹二人要来一场这样的对话,她心里早想好了应对之策,于是毫不躲闪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姐姐怎地这般小心,我什么时候忤逆过姐姐,姐姐这样说我可伤心了。”
撒娇找准了对象,永远有效,话音刚落杨念勤便慌了,觉得自己当真不该:“我没有那个意思,珈珈你别见气,我只是怕若自己猜的不对,让你心里不舒服。”
在杨念勤面前,杨思珈从来都是怨气来的快散的也快:“好了,我逗着你玩的,姐姐说吧,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严肃?”
“你,你是不是……”杨念勤觑着杨思珈的神情,都到开口的节骨眼上了还在纠结该不该问出口,“你是不是心悦表哥?”
周遭似乎因为这句话被惊吓到了,安静的呼吸可闻,杨念勤提着心等杨思珈的回答,而杨思珈愣了好一阵之后弯腰大笑,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姐,姐……姐,啊~”杨思珈一手戳着脸颊一手按着肚子,“嘶,疼得我说话都不利索了,我的好姐姐诶,你可真是我的亲姐姐,是不是见我好久没有开怀大笑怕我心里憋屈,才想了这么个……嗯……冷笑话?不算冷笑话吧,我笑得一点淑女形象都没有了。”
看她反应不似作伪,杨念勤心内长长舒了一口气,可仍旧不放心,再次问道:“你当真不心悦表哥?我知你性子烂漫,与人易相处,可你……你平常的表现太过容易引人误会。”
就算是亲兄妹,在长大后也鲜少常有肢体接触的,他们是表兄妹,怎能不让她心存疑虑。
杨思珈歪头欣赏了一番她姐姐脸上或不安或放心或揪心的复杂表情,突然问道:“如果我真的心悦表哥,姐姐你要怎样劝说我?”
还没有落到实处的心再次提起来,比之以往提的更高更险,杨念勤一副果然如此又惊怕的样子道:“你……”
“姐姐~”杨思珈猛地起身抱住杨念勤,安慰道,“说了是逗你玩的嘛,我只是假设,不是真的,嗯?如花似的姑娘整日忧心忡忡的,娘要是知道了定要说是我欺负你。”
对对,假设,杨念勤在心里重复,珈珈说了是“如果”。
“如果,如果你真的心悦表哥,趁早歇了这份心。”
“为什么?”杨思珈多少能猜到一点杨念勤这么说的原因,可那也构不成连争取都不尝试一下的借口,“姐姐你看啊,表哥虽然脑子不行,可人好啊,心善痴情,汤家又有财有势,谁嫁给了表哥就是一辈子享福的命,你看表嫂,一跃成为枝头凤凰,不正是因为嫁给了表哥吗?”
“你也说了表哥痴情,他既痴情于表嫂,心里又怎会容得下其他人。”来汤府日子纵然不长,但杨念勤看在眼里,汤平安与何芝柳彼此之间深厚的感情,说是神仙眷侣也不为过,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插的进去的,“依我看,表哥这辈子是认定了表嫂,不管对与错,是与非,都无法拆散他们二人。”
杨思珈眼神暗了暗,无言道:世上哪有什么情深不变,她就不信知道了何芝柳的恶行后汤平安还能始终如一。
“珈珈,世上痴情之人少,可若当真痴情,终生只有一人,你若心悦表哥,那份求而不得的心情有多痛苦可想而知。”虽强调了是假设,杨念勤也知是玩笑话,却依旧不放心,人生大道理缓缓道来,“姐姐是个平庸的人,这辈子只想找一个将我放在心上的人粗茶淡饭,朝夕相伴,你与姐姐不同,你胸有沟壑姐姐是知晓的,但在儿女情长一事上,还是需多考虑,金山银山暖不了被,甜言蜜语暖不了心,后院之争更是会毁了一个人,‘真心’二字最是难得,如若遇到,多把握,多三思。”
既是道理,自然听来是有理有据,可有的人偏偏要背道而驰,实则是不甘,不甘沦为庸俗之辈,不甘小姐的身丫鬟的命,不甘有人明明比自己差却比自己过得好。
杨思珈认真听着,看似完全赞同杨念勤的话:“娘说,多听姐姐的话不会吃亏,娘果真有先见之明,姐姐不比学堂的夫子差,哦不,如果有一戒尺,比夫子还夫子。”
“你……”杨念勤一顿,气的脚一跺,“你调笑我,不与你说话了,我回房给舅母做新衣去。”
“诶诶,姐姐别生气嘛。”杨思珈好笑的嘴上挽留,人却坐在凳上一动未动,“我不说就是了。”
以前的汤府,论嘴上功夫,何芝柳最厉害,而自从杨家姐妹来了后,杨思珈与何芝柳几乎是不相上下,当然,要是较真起来,何芝柳还是略胜一筹,毕竟不管是身份还是立场,杨思珈但凡有个脑子,都不会真的顶撞何芝柳,只不过现在何芝柳只身在外,什么时候回来犹未可知,杨思珈自是成了那个最会说也最能说的人,看起来倒还真有那么点后院之主的意思。
所以,杨念勤这种乖乖女,面对自己妹妹的调侃只能以娇嗔的一声“哼”作为回应,脚下走得飞快,怕杨思珈越说越起劲。
不过,正是因为她走得太快,才与外出回来的秋桂擦肩而过,错过了秋桂一身尘土喜形于色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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